第30章 第30章 爱你

作品:《良陈美锦番外——陈玄青篇

    窗外的天色仍是一片浓墨般的暗,陈彦允在混沌中缓缓睁开眼。


    病中虚弱让他视线昏花,只隐约看见纱帘后立着一道熟悉的纤细身影,垂着的衣摆像极了顾锦朝常穿的浅碧色襦裙,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暖意,喉间下意识地动了动,想唤出那个日日在他床前照料的名字。


    哪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纱帘就“哗啦”一声被人从外掀开,带着清晨凉意的风钻进帐内。


    “三爷,可是有吩咐?”丫鬟清脆的声音响起,手里还端着刚温好的汤药,脚步轻缓地走到床边。


    陈彦允看着丫鬟陌生的脸,先是一怔,眼神里的暖意瞬间褪去,只剩下茫然。


    他眨了眨眼,又费力地转头看向帐外——往日这个时辰,顾锦朝早该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手里拿着帕子,等他醒来就替他擦去额角的薄汗,轻声问他“父亲,您今日身子可有好些”。


    怎么今日换了人?


    他皱起眉头,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了身下的锦被。


    是她连日照顾他太累,去歇息了?


    还是……她日日待在他房里,被他过了病气,也病倒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陈彦允的心就猛地一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七少夫人呢?今日怎的不是她来?”


    丫鬟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犹豫,随即又恢复了恭敬的神色,轻声回道:“回三爷,七少夫人……今日一早便随七公子去苏州了,说是七公子奉旨办差,七少夫人怕七公子路上无人照料,便跟着去了。老夫人说您病着,怕您分心,便没让告诉您。”


    “去苏州了?”陈彦允重复着这几个字,脑子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嗡嗡作响。


    他望着帐顶绣着的莲纹样,眼前却反复闪过顾锦朝喂他喝粥时温柔的模样、替他擦手时轻柔的动作,还有她眼底藏不住的疲惫。


    她明明前几日还说“父亲再好好调理几日,就能下床走动了”,怎么会突然跟着玄青去苏州?


    “三爷,您先喝药吧?”


    丫鬟怯生生地走近一步,将温热的药碗轻轻凑到陈彦允面前,碗沿还冒着淡淡的白气。


    她见陈彦允脸色阴沉,动作放得愈发轻柔,生怕触了他的怒。


    可话音刚落,陈彦允猛地抬起手,带着病中未散的戾气,一掌将药碗掀了出去!


    青瓷碗“哐当”一声砸在地面,深褐色的药汁溅了满地,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流淌,药渣混着碎片散了一地。


    幸好药刚温好不算烫,没溅到丫鬟身上,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让她惊得浑身一颤,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人也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重重摔坐在冰凉的青砖上,声音带着哭腔:“三爷……”


    陈彦允却没看她一眼,苍白的脸上满是愠怒,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方才丫鬟那句“七少夫人随七公子去了苏州”还在耳边打转,此刻再想起顾锦朝往日守在床前的模样,一股被算计的怒火瞬间烧遍四肢百骸——陈玄青!好样的!


    他哪里是奉旨办差?


    分明是早就猜到他身子已大愈,怕他再留着锦朝,才故意借着差事的由头,把人带得远远的!


    这些日子他装病示弱,日日让锦朝在身边照料,原是想慢慢让弄清楚他混沌的梦境,可没成想,自己倒被这儿子摆了一道!


    “滚出去!”陈彦允咬着牙,声音因愤怒而发颤。


    他看着地上狼藉的药碗,又想起顾锦朝此刻或许已跟着陈玄青出了京城,心口的火气更盛,连带着病后的虚弱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满心的不甘。


    丫鬟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慌忙捡起地上的帕子,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严。


    帐内只剩陈彦允一人,他靠在床头,后背垫着厚厚的锦枕,却仍难掩周身的戾气。


    方才掀翻药碗的怒意未消,眼底又添了几分急切,手指在锦被上反复摩挲,像是在盘算着什么要紧事。


    良久过后,他对着窗外沉声道:“陈力。”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从窗棂旁闪身进来,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三爷!”他单膝跪地,垂首待命,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警惕——他早已听见帐内动静,知道主子此刻心绪不宁。


    陈彦允面色极差,苍白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吩咐你找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三爷……”陈力顿了顿,抬眼飞快扫了一眼陈彦允的神色,才谨慎回道,“属下已经查到了空大师的踪迹,他上月在城西的普济寺停留过,眼下正往南方云游,按行程推算,想必一月之余定能将人找到。”


    “我等不及了……”陈彦允打断他的话,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强迫自己冷静,“七日,陈力,七日之内,务必将了空大师带到我面前。”


    陈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了空大师是江湖中有名的隐士,行踪不定,往日寻他至少需月余,七日时限实在紧迫。


    但他看着陈彦允眼底的决绝,没有半分犹豫,立刻低头应道:“是!”


    陈彦允微微颔首,指尖掐着床沿的力度渐渐松开。


    陈力见他不再多言,便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帐内再次恢复寂静。


    *


    天刚蒙蒙亮,车厢外还裹着一层淡淡的晨雾,顾锦朝就被陈玄青半扶半拉着上了马车。


    她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嘴角还带着没睡醒的哈欠,发丝随意垂在颊边,整个人昏昏欲睡,连身上的披风都没来得及系紧。


    “昨晚辛苦娘子了,在马车上睡会儿。”陈玄青的声音带着清晨的低哑,却格外缱绻温柔。


    他没有像往常出行那样在外骑马,反而掀开车帘钻进了车厢,顺手将顾锦朝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让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锦垫,还放着一个暖炉,驱散了清晨的凉意。


    顾锦朝靠在陈玄青肩上,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还有他衣料上淡淡的墨香,原本混沌的睡意瞬间浓了几分。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眼皮彻底合上,呼吸渐渐变得平稳,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像两把小小的扇子。


    陈玄青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人,眼底满是柔意。


    他抬手轻轻将她垂在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小心触到她温热的脸颊,顾锦朝似乎被惊扰,轻轻动了动脑袋,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马车缓缓驶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却没吵醒沉睡的顾锦朝。


    陈玄青保持着坐姿,尽量让肩膀保持平稳,生怕一动就扰了她的好眠。


    他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看着路边掠过的树木与田野,心里满是踏实和安心。


    车厢外的晨光越来越亮,透过车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相依的身影上,晕开一片暖融融的光。


    睡饱了的顾锦朝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眸。


    刚从好梦中醒来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懵懂,抬眼一撞,正撞见陈玄青近在咫尺的俊脸。


    晨光透过车帘缝隙落在他眉骨上,衬得他眼尾的温柔都泛着暖光,她心头猛地一跳,脸颊瞬间就热了起来。


    纵然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每次这样近距离看他,顾锦朝还是会像初见时那般怦然心动,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些。


    “怎么看着我傻了眼?”


    陈玄青瞧着她呆愣的模样,低低笑出声,声音里满是纵容,指尖还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像逗弄温顺的小猫。


    这话一落,顾锦朝的脸颊红得更厉害了,连耳尖都染上了胭脂般的粉,慌忙想别开眼,却被陈玄青伸手轻轻按住了后颈。


    他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覆在她发烫的脸颊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下一秒,柔软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那吻轻轻软软的,像羽毛拂过,又像触碰刚出炉的糖心鸡蛋,带着他身上清浅的墨香,让顾锦朝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她乖乖地靠在他怀里,连抬手推拒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感受着他一下、两下、三下……反复落在脸颊、眉梢、鼻尖的吻,每一下都轻得小心翼翼,却又满是藏不住的喜爱。


    吻在脸颊的触感还带着温热,陈玄青却像是觉得不够,唇瓣缓缓下移,轻轻落在了顾锦朝的唇上。


    起初只是浅尝辄止的触碰,柔软的唇瓣贴着她的,带着几分试探,见她闭着眼没有抵抗,力道渐渐重了些,开始细细厮磨,将她的唇瓣含在齿间,温柔又带着几分急切。


    顾锦朝的呼吸彻底乱了。


    不等她缓过神,他的舌尖已轻轻撬开她的唇齿,探入她的口腔,反复舔舐缠绕,像是要将她所有的气息都纳入怀中,连津液都不愿放过。


    车厢里的空气渐渐变得灼热,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混着窗外隐约的车轮声,格外撩人。


    紧接着,陈玄青的手掌也开始不安分,顺着她的腰际缓缓向上游走,指尖划过衣料下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战栗。


    顾锦朝猛地回神,察觉到他越来越过火的动作,连忙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几分慌乱的轻颤:“唔……夫君,不可!”


    她的力气哪敌得过陈玄青,手被他轻轻握住,按在身侧。


    可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意,还有自己不受控制加速的心跳,顾锦朝又羞又急,只能偏过头躲开他的吻,脸颊滚烫得能烙人:“这……这还在马车上,外面还有侍从……”


    陈玄青的动作顿了顿,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地洒在她颈间,眼底满是未散的情动。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微肿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松开手,只是依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低哑:“好,听你的。”


    颈间的轻咬带着微痒的触感,顾锦朝还没缓过神,就听见陈玄青贴着她耳边低语,声音里满是从未有过的郑重:“锦朝,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顾锦朝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她埋在陈玄青怀里,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夫君,妾身也爱你……”


    “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吗?”陈玄青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顾锦朝被他问得微微一怔,随即觉得有些奇怪——他们本就是夫妻,此生绑定,何来“分开”的可能?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陈玄青的背,语气带着笃定:“当然,我这辈子是你的妻子,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听到这句承诺,陈玄青的身体却没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柔软的发顶,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眼底的温柔里渐渐掺了几分忐忑。


    顾锦朝察觉他的沉默,抬头撞进他复杂的眼神,轻声问:“夫君,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陈玄青连忙收敛神色,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笑着掩饰:“没什么,只是觉得能这样抱着你,像做梦一样。”


    他将心底的忐忑悄悄压下,重新抱紧顾锦朝——不管未来有什么变数,他都会护着她,绝不让任何人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