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屿放下杯子，神色有些黯淡。


    从情不自禁的靠近沉沦，到意外说出口的没地方住，再到“趁虚而入”领养猫入住，行动总是先于思索更快一步进行。


    他没明白三年前那次机场别离的彻底失落的自己，为何会在三年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再次忍不住靠近。


    他也不明白为何还没分辨清自己的心意时，就变得和三年前一样跟随她左右忍不住为她做些什么。


    无论是寻找大黄时同样固执的陪伴，还是发现她状态不对劲后每日认真期待准备的早晚餐。


    而池岛呢？现在的池岛还是当年那个满眼爱意看向自己的池小岛吗？


    他是否又太过卑劣，想要通过慢慢融入她的方式重新进入她的生活。


    可就算两人重归于好之后呢？他要报复般像三年前池岛那样放下狠话后不告而别吗？还是像三年前自己那样卑微挽留她留在他的身边？


    还是说停止这场无意义的追逐拉扯游戏，彻底放过彼此？


    也许池岛会喜欢上那个温何的人呢？


    就算自己离开，对池岛而言也无足轻重吧。


    陆知屿握住杯子的手慢慢收紧，他放下杯子，眉眼中沾染了几分难以觉察的失落情绪。


    他想要离开，却在转身时，意外看到客厅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不远处暖黄色路灯下，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下来，又消融于地面。


    是初雪，下雪了。


    客厅的窗户被打开，深夜里一阵寒风吹过。


    居民楼中的一个个散发着光亮格子中的人们纷纷走到窗前，惊奇感叹这场突如其来的初雪。


    有情侣依偎在一起，有孩子趴在窗前停下了手中的作业，有老爷爷和老奶奶从沙发电视前走到窗前互相搀扶着手臂。


    一个个小框和格子上演着每个人的日常，陆知屿站在窗前，透过白茫茫萦绕的寒冷雾气，像是看到了商店里形色各异的雪景玻璃球。


    而他身后特别关注的那扇门却暗下，像是在初雪的时刻进入了休憩。


    雪越下越大，白茫茫一片，覆盖住这座城的领地。


    陆知屿拿出手机，看着助理发送来的工作室新任务，拨打了助理的电话。


    “我的休息结束了，明天恢复正常工作。”


    雪花透过窗户飘进屋子里，落在他单薄的毛衫上，融化又消逝。


    他没来由想起那个深秋朝着雨伸出手的池岛，鲜活又生动，短暂留存在记忆里。


    陆知屿顿了顿，最终还是关上了窗户。


    寒气和雪花一齐被隔绝在窗外，他转过身背对着窗，深眸有些低沉。


    “还有，房子的事你选就好，只要能尽快搬过去。”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那间关了灯的卧室，轻声开口道。


    *


    池岛很早就起床了，或者说，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玻璃上附上了一层白雾，她打开窗户，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寒风，以及未消融的白茫茫覆盖住整座城市的初雪。


    几个穿着厚实的孩子们在小区绿化区域玩耍着，互相大笑吵闹地凑在一起堆雪人。


    池岛再次感受到了冬的到来，她在一片白茫茫阴郁的天空中寻找着那抹并不刺眼的太阳，又一阵寒风吹来，单薄的外衣无法抵挡冬的寒冷。


    她感觉清醒了些，关上窗户看向床边日历上被重点圈出来的今天。


    初冬，还是到来了。


    她不知在日历前站了多久，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走进洗漱间。


    池岛站在梳洗镜前，慢慢地刷牙，她看着镜子中的人，只感觉越来越陌生。


    她好像完全抽离了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人机械迟缓的动作。


    和往年一样，今年的这天也依旧是她一个人去扫父母的墓。


    她总是会在每年的这几天过得很混沌，只不过，没想到大黄走丢后这种混沌的感受提前到来了。


    往年，她总是会用忙碌刻意屏蔽这种不适。


    池岛刷完牙，把水龙头的冷水扑到脸上，撕下陆知屿贴好的不要用冷水便签纸，感觉清醒了些。


    而今年，陆知屿住了进来。


    她看着便签纸上的字迹和笑脸，最终还是重新贴到了镜子上。


    水珠顺着洇湿的头发留了下来，她看着便签纸上的笑脸，只觉着回到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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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曾经交往的过去。


    分开后的三年间，有关陆知屿的一切，都被她刻意封闭。


    几个月前的初见时，她也曾告诫自己两人彻底分道扬镳，陆知屿厌恶自己。


    只不过，那个拥抱却彻底颠覆了她曾笃定的一遍遍麻痹自己的认知。


    突如其来的同居，每天的早餐和随处可见的便签提醒都让她无法继续忽视下去。


    也许，今天过后，两个人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池岛这样想着，她走出梳洗室，看到了和往常一样丰富用心准备的早餐。


    她穿过客厅，站在陆知屿卧室门前，犹豫片刻后敲响他卧室的门。


    “咚咚咚”


    并没有回应，卧室门却因为没关严打开一条缝隙。


    池岛愣住，她又重复敲了几下门。


    “有人吗？我进来了。”她提醒道。


    门被慢慢推开，过往的生活痕迹消失不见，空卧室又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


    卧室书桌上的便签纸很显眼，池岛走过去，拿起来。


    【我打算搬走了，谢谢，再见。】


    没有熟悉的笑脸，没有提醒的俏皮话，有的只是陆知屿原本一贯的干练和简洁，就连标点符号都被写得很重。


    嗯，意料之中。


    池岛点了点头，心里早就多次模拟预料到了这天的到来。


    她走出卧室，习惯性坐在椅子上，拿起面前还散发着余热的烤吐司。


    塞进嘴巴里，咀嚼，心却感到堵塞。


    她拿起一旁的热牛奶，却在倒进玻璃杯时不小心洒出，烫到手时失手打碎。


    牛奶撒了一地，混杂着玻璃碎片。


    池岛看着地板上的一片狼藉有些抽离，身体却还是本能蹲下身想要拾起碎片。


    疼痛随之传来，红色鲜艳的血迹从手指中冒出，她停下动作，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


    她走进洗漱间，打开水龙头的冷水，冲洗着手指溢出的那抹鲜红。


    却在抬眸时再次看到那张重新被她贴在镜子上的便签纸，眼圈微微泛红。


    【不要用冷水！我不在也要照顾好自己——陆知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