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作品:《一枕长安

    苏俊年不由得好奇,“怎么这副神情,可是有什么问题?还是你不满意这些姑娘?”


    “不……”允微小幅度摇头,低声道,“我只是觉得,碧春满说的不错,那位叫蝶儿的女子的的确确是位美人,她的身段是真的**。”


    苏俊年呆住。


    **。


    好一个**。


    这是一个正经姑娘能说出来的词儿吗?


    他开始相信允微真的和萧铄没关系了。


    萧铄到底是从哪里认识的她?!


    止住心里的碎碎念,苏俊年回过神,道:“这些女子只是吸引堂下之人,真正的花魁还在楼上。”


    这香满堂一共四楼。


    一楼便是大家都可出入的地方,时常可见醉酒的男子和翩翩起舞的女子。


    二楼的包厢便是为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特设,若有钱也可在此定位置。


    至于三楼,则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才可踏入。三楼有一半的地方是女子厢房,这三楼的女子比起一楼跳舞的女子要闲适许多,只需服侍能到三楼的大人物们,若是一朝被看重被大人物收了,赎了身,那便是飞黄腾达了。


    最后一层便是四楼。


    四楼同样有一半的厢房住着女子,这些女子比起一楼和三楼的,更是不同。


    她们是从入楼起便被碧春满看中的花魁备选,每日都要不停歇的保养自己、加练各种舞曲,若是有幸被选入宫中,那便是三生有幸,若是落选,便只能搬去三楼,和那里的女子一同服侍人。


    苏俊年介绍完这香满楼,只觉有些口干,允微贴心的给他递了杯水,“那照你这么说,你应该是去四楼才对,怎么现在在二楼?难不成碧春满不让你去?”


    “多谢。”苏俊年喝完茶,缓了缓,继续道,“若是要选花魁,必然得是层层选拔,我既然是现在去四楼,也带不走人,今日我来,也不过是了解情形,不出意外,三日之后便要正式开始选花魁了,到时候会在京城中最有名的千玉阁举行,不仅仅是香满楼,还有其他的花楼也会派人来,只不过,往往都是香满楼的女子获选。”


    “了解情形?”允微暗自琢磨,“莫不是可以内定?”


    苏俊年一僵,干笑一声,“我说的这般明显?”


    “若是光明正大的选花魁,自然是等到正式选拔的时候去看也不迟,何必特意提早三日来此?”允微提出自己的疑问,“难不成每次香满楼获选,都是有内定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也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苏俊年没有反驳她的话。


    允微明白了此事内幕,竟说不出的讽刺。


    “如果这么说,那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些花魁几乎都是被安插进宫里的人?”


    苏俊年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的想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你小声一点,知不知道隔墙有耳!”


    “……”允微嫌弃的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所以这是真的?”


    苏俊年不答,允微又问了一遍,他咬了咬牙,“姑奶奶,你说得不错,是有这种可能,但是,我事先声明,这次我来选花魁,不带有任何这样的目的,我就是单纯的,是被阿铄赶过来的。”


    真正内定花魁的人不是苏俊年,他过来只是盯着那人罢了。


    “其实也对,”允微看了一眼苏俊年,暗自点头,“以你流连花楼的名声,你来盯着倒是不显得突兀。”


    “……”苏俊年表情愤愤,“话不能这么说,我已经许久未曾来过了!”


    “……”


    允微没搭话。


    按照她所想,苏俊年常不常来与她都没什么关系。


    “对了,还有一事。”


    苏俊年想到了什么,正色道,“这些日子,你还是好生呆在王府为好,捉拿通缉犯是衙门的事,你帮了他们这么多,也不能一直帮到底。”


    允微拧眉。


    “可是出了什么事?”


    说起这个,苏俊年一声长叹,“也不算是大事,你可还记得黄良哲?”


    “谁?”


    允微眉头皱的更紧,“我见过吗?”


    瞧她这模样就知道,此事已然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苏俊年无奈一笑,喝了口茶,慢声道:“就是你曾替嫁的那个侯府公子,当日在城门口是阿铄把你拦下的。”


    提起这个,允微蓦地想起来了。


    “为何突然提他?”


    “此事说来话长,”苏俊年打开折扇,眼神落到了台子上一众女子身上,“你虽是替嫁,但当日毕竟闹出了一场风波,且见过你的人也不在少数,黄良哲此人,相信你也有所耳闻。”


    好色,风流,时常栖身花楼夜不归宿,家里还给他纳了数房小妾。


    “此人最为好色,能够在外出打猎时看中那位良家女子,更何况是替嫁的你呢?”


    苏俊年将视线移回允微身上,“本来这事阿铄也是要和你说的,只不过这两日他忙于处理陆钊的残党,你不一定能时时见到他,所以还是由我来说吧。”


    “我知微微你武艺高强,寻常武夫对你来说不过是虾兵蟹将,但是黄良哲不一样,他看上的人几乎都难逃毒手,对付女子,他招数很多,毒辣阴险的不计其数,所以为了你自己着想,这段时日还是别出王府,只要你不动,他胆子再大,也不敢闯进王府抢人。”


    原本黄良哲看上的何家女子胜在清秀,可允微那日身着嫁衣,红衣黑发,脂粉增色,惊鸿一瞥,城门口来往行人可谓是对此记忆深刻。


    黄良哲听说了此事,硬生生抓来了那些人绘出了一幅允微的肖像,纵然不及本人风华,可还是入了黄良哲的眼。


    若非萧铄当日对黄府多有敲打,惊动了顺安候黄浦和,将黄良哲关了数日禁闭,只怕他早就找上了允微。


    今日苏俊年出门时,便有耳闻,黄良哲已经被放出来了。


    允微听完,眉眼不禁露出一份冷色。


    “难不成,就没人能治他?”


    “其实也有人参顺安候此事,说他管教无方,不过这些当初都被陆钊挡了回去,就落了个罚俸的名头,实际上根本动摇不了他们分毫,不过,如今陆钊的身份被揭穿,恐怕黄浦和会收敛一些了。”


    苏俊年慢吞吞分析道。


    陆钊大权在握时,有不少官员都得卖他的面子,况且黄浦和此人奸诈圆滑,早就将那些受害女子的亲人们威逼利诱改了口,识相的还能得些好处,不识相的,早已尸骨无存。


    因此,即便黄良哲强抢数位民女,也没什么大事,反而还能继续作威作福。


    听罢,允微冷笑,“放心,若是他敢来招惹我……”


    她翻手一弹,袖中银针稳稳扎进了一旁的木桩里,“那他就要付出代价。”


    苏俊年眼神落在那根细长的银针上,尖端深入木中两寸长,难以想象允微的内力究竟有多深。


    他暗自心惊,默默不言。


    余光中,苏俊年看见什么,收起折扇。


    “微微,你就在此,我去去就来。”


    他神色有些匆忙,允微朝他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是去往楼上的,便安静的等着他回来。


    自顾自地剥了个橘子,正要送进嘴里,又想了想苏俊年冒冒失失的步子,思虑片刻,悄身闪了上去。


    ……


    苏俊年紧赶慢赶,追上了贺高卓的脚步,他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发现,见他进了四楼中间的包厢,他便入了旁边的包厢,贴着墙边听隔壁的动静。


    只可惜,声音太小,苏俊年将目光放在了包厢的窗户上,悄然打开窗户,贴耳听墙角。


    贺高卓的声音隐隐传来。


    “父亲,您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现如今陆钊是陛下的禁忌,您这些年跟着他做了不少事,陛下没有处罚我们已然是开恩,您这样做,是嫌贺府的好日子太长了吗!”


    贺明浩怒然摔了杯子,“放肆!你就是这么对你父亲说话的吗!我做事,全然是为了你们!”


    “陛下早已不信任我们,若不如此,我们说不定就被安排了什么罪名逐出京外,若宫中没有人照应,你我便被其他人比了下去,这些年你也知道在朝中我们的敌人只多不少,现如今我若放弃这个选择,贺家以后又该如何?”


    贺高卓苦笑:“正是因为陛下已经不信任我们,您想要安插棋子才是更不可取,如今我们正应该收敛一些,京城中不少陛下的眼线,您今日出来说不定就已经传到陛下的耳中了,父亲,莫要一错再错。”


    “再者,即便我们遭到了陛下的清算,还有苏相,姑姑是苏相的妻子,苏相大人不会见死不救的,”贺高卓恳求道,“父亲,权力固然重要,可现在我们更应该保重己身。”


    贺明浩气头已过,如何不知贺高卓的意思,可提起贺婉,他陡然间失去了底气,“苏烨霖此人,我了解他,婉儿如今都差点被他休了,他便是管我们,也决计不会丢失他的底线。”


    “什么意思?”贺高卓愣了一会儿,有些不可置信,“父亲,你也做了……”


    后面的声音低不可闻,苏俊年有些心急,又撑起身子往边上靠了些,哪知突然手滑撞上了窗户,砰的一声,惊动了隔壁的贺家父子。


    “谁?!”


    贺高卓率先反应过来,提步跃窗而来。


    苏俊年在他前一步,已然溜之大吉,贺高卓在房内四处搜查了一番,无人,匆匆开门往楼下走去,却没料到在中途碰上了正上楼的允微。


    贺高卓脚步一顿,语气微有起伏,“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