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搀起摩托车跨坐上去，点了一根香烟，整个脑袋还是止不住地乱了起来。


    那是小芸清秀的脸儿，那唤着我的、一声声的“陈辉哥”……


    还有小情姐的脸，那在园山贝偏街出租屋里时，听见我说我养她时，“咯咯咯”的笑……


    直到我身后一沉，是静姐坐了上来。


    她再次抱住了我的后腰，靠着我的后背。


    “陈辉，你果然够男人……”


    “静姐，你这都是……怎么回事？”我乱着心地问。


    静姐沉默了一会，也跟着告诉了我关于今晚的一切。


    首先，静姐还真是一位道上大嫂。


    因为她现在所经营的、放水和收数的营生，原本就是她老公的营生。


    她老公外号老蟒，生前也算是这长平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惜，两年前身患绝症，所以才把放水收数的营生，全都交给了作为大嫂的静姐。


    哪想到，树倒猢狲散，老蟒手下的许多得力弟兄，随着老蟒的离世，全都离开了静姐，也带走了静姐这营生的许多资源。


    剩下的、还跟着静姐的花臂男他们，也大多都是些图安稳的老油条。


    静姐只能一个人挑起大梁，苦心维持着她老公的山头。


    可就在前不久，那些离开静姐自立门户的弟兄中，一个叫飞仔的弟兄，因为迅速崛起的缘故，竟反过来想吞并静姐，还想让静姐做他的胯下之臣。


    静姐不肯，这才导致了今天晚上的事儿发生。


    “哎……我也不该怪老伍他们，他们只有这个能力，不跑，八成要被断手断脚……”静姐说完，叹了口气，却又紧了紧抱着我的手。


    “陈辉，知道刚才我看着你，想到了谁吗？”


    “谁？”我依旧有些乱着心。


    可静姐没有即刻回我，而是讲起了另一件事儿。


    “十二年前，我还在长平这片儿的大都会工作。


    大都会是这片儿最早的夜场，我在里面端盘子，做服务生。


    那天晚上，我来例假，不舒服，一不小心，把酒水洒在了客人身上。


    那客人是个大老板，不依不饶，指着我骂，抬手就要扇我巴掌……”


    说到这儿，静姐顿了顿，虽靠在我身后，但我也听见了她会心的笑。


    “他出现了……


    黑风衣，大头皮鞋，手臂上纹着一条大蟒。


    他抄起酒瓶就摔了过来，砸在了那个客人脸上。


    在那一瞬，我就知道了，我曾静这辈子一定会跟着他，这一跟，就是十几年……”


    “老蟒？”


    “对，老蟒是我曾静眼中的第一个男人……”


    静姐再次顿了顿：“而陈辉，你是第二个……”


    我听着，也算是有些明白了，刚才静姐为什么会那么控制不住自己，也有些明白了，静姐之前看到我对那黄毛五人下手后，为什么会想交我这个朋友。


    静姐，是在我身上，看到了那老莽的影子……


    “陈辉，如果可以，哪个女人会不想，只做自己男人身边的小女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直到静姐松了抱着我的手。


    “行了，陈辉，你放心。


    你说你有女朋友，没事的，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但只要你想，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要求，来找我，我随时都能帮你。”


    “多谢了静姐，”或许是知晓了前因后果，我心里也没再那么的乱，“那现在呢？静姐，你打算去哪儿？”


    “送我回月亮湾吧，我联系了老朋友来接我，这件事儿不会就这样了了，人老精，鬼老灵，飞仔想跟我斗……”


    静姐一顿，声音冰冷了一瞬：“嫩了点！”


    我听着，也点头发动了摩托车，载着静姐原路返回。


    因为已经过去了许久，静姐口中那飞仔的手下们，自然已经不知道找去了哪儿，所以回程的路很安全，我也没开那么快。


    直到钻着街巷，回到了月亮湾所在的偏街。


    时间来到了凌晨十二点半，这偏街上依旧车水马龙。


    也正因为这回程的路，我开得没那么快，或许是看见了我身后抱着我的、这大嫂气质的静姐，街上许多衣着各异的男人，都朝我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有不屑的、淫笑的、羡慕的……


    而我面对他们的目光，心里竟不自禁地泛起了一丝虚荣。


    就像看着那些围着小芸的小舞台、双眼通红着的男人一样，他们想要却得不到的，已经是我拥有了的……


    我知道这种虚荣不是什么好事儿，书上的那些故事中，也有很多人就是深陷在这样的虚荣里毁掉了自己。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虚荣，真的很爽……


    在月亮湾前停了车，我也将这摩托就这样插着钥匙地留在了月亮湾门口。


    至于接下来，会是谁开走它，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转过头，静姐掏了根女士香烟，自就在这月亮湾前，等着来接她的老友。


    我想了想，还是翻出了衣服内兜里一直放着的三万块、递给了静姐。


    刚才回来时，吹着一路的晚风，我也清醒了不少。


    我会救下静姐，是因为我下意识的举动，就像我回答静姐的那些话，在看到她被那些摩托追的那一刻，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而静姐会控制不住自己，则是在我身上看到了那老莽的影子，看到了曾让她依靠的那个男人。


    这些都是情理之中，都是能够说得通的。


    那么，也就代表着，我和静姐就算那啥了，也是互不相欠。


    所以，该怎么还是得怎样，这冷静下来，我自也不会那么愣头青，主动去涉及静姐的烂摊子。


    我们是要闯一闯，但不是往静姐那圈子里闯。


    那么，当然还是把这账，算个明白。


    看着我手里的三万块，抽着女士香烟的静姐也点了点头。


    她自也知道我的意思，爽快地收下了这三万块。


    “陈辉，我没想过你能来帮我做事，我也不想你牵扯进来。


    但是……”


    静姐说着，顿了顿，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静姐你说。”我顺着回。


    静姐却又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


    直到一辆黑色轿车驶进了这月亮湾偏街。


    静姐回头看了看我：“我的车来了。”


    我点头。


    静姐扔掉了手中的女士香烟，似又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也还是没再说什么地转身去向了那轿车。


    我目送着静姐上了那轿车副驾驶。


    驾驶室里的是一个面容刚毅的三四十岁中年男人，在透过车窗望了我一眼后，也就载着静姐离开了这偏街。


    看着轿车的尾灯消失在偏街街头，我一下就觉得，刚才和静姐在那荒草丛中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真的只是将我当成了老莽？所以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静姐这道上大嫂的冰冷外表下，藏着的，其实是一颗极度感性的心？


    我不知道答案。


    我只知道，不管怎么回事，在下个月给了还欠着静姐的那两万块之前，我不会再联系静姐。


    她的圈子，我们进不得，今晚这一切，也只是一个插曲，我还有我的事儿要做，我也有我自己的女人要去疼。


    可惜啊……现在来看，如果当时我对于静姐，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清醒就好了……


    回过头。


    想着与静姐发生的一切，我再次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小芸……


    我掏着香烟往回走，路上，又拐去五金店买了一根拇指粗的麻绳。


    当晚，和小芸杰少波波她们回老屋时，我先是和杰少说定，明天早上八点就去虎镇那边探碟片市场的情况，然后，在带着小芸回了卧室房间后，便拿出了我购买的那拇指粗的麻绳，让小芸把我绑在床上随便折腾。


    小芸看着我翻出的麻绳，一张小脸儿满是惊讶的同时，也直接红到了耳根。


    “陈辉哥，你……你这是干嘛呀？”


    “呃……”我尽量不让小芸看出我的心虚，“情趣嘛~影视剧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小芸一下笑了出来，也双眼一转，点着头让我躺上了大床。


    “陈辉哥，闭上眼闭上眼。”


    我点头照做，也直接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儿。


    可等了一会儿，除了小芸也上了床的动静，我便再没感受到其他动静。


    我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缝，这才发现，小芸竟在用那麻绳笨拙地绑着自己……


    她似乎是以为，是我喜欢这样的方式，所以想依着我……


    这让我心里更是觉得亏欠……


    于是我果断起身，拿过了小芸手中的麻绳。


    “小芸，要不……你打我两拳吧……”


    “啊？陈辉哥，你……你这是……”小芸瞧了瞧我手里还拽着的麻绳，双眼一晃，脸儿一下就更红了，“陈辉哥，你不会是喜欢被……”


    “不不不！”我赶紧回着，也在暗叹了一口气后，没再乱想，抱着小芸躺回了大床。


    如果我开心，小芸就真的会开心的话，那么，抱着她入睡，至少会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第二天，因为用小灵通调了闹钟，一清早我便起了床洗漱。


    在告诉了还朦胧着睡眼的小芸，说我和杰少要去处理一下碟片场子那边的事儿后，小芸也抱着被子点头“嗯”了一声。


    我凑上前，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她“嘻嘻嘻”地笑了笑。


    我也跟着就出了门，去到了老屋一楼。


    杰少已经等在了一楼门口，门外也就是他锁着的那辆太子摩托车。


    “阿辉，有心事儿啊？”


    或许是看出了我有些心不在焉，杰少挑了挑眉，也取下了他摩托车上的头盔扔给了我。


    “路上再说吧。”


    我接过头盔戴上，也就这样上了杰少的车，与他一起去向了我们计划中，要先去打探一下情况的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