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意外，平日里把“拼什么命啊”挂在嘴边的杰少，也会有这么血性的一面……


    人，还真是复杂的动物……


    我也没多想，四下一扫，便抄起了这荒坡上的一根破木棍。


    可一只手却同时拉住了我，自是我身旁的小芸。


    小芸就看向我惊慌着双眼不停摇头，嘴里也重复的说着：“他们人好多……”


    “没事的小芸，你家不就在前面吗？你先走，”我拍着小芸拉着我的手背，也有些稚嫩地说出了另一句话，“小芸，我和杰少阿雄是在关二爷前拜了把子，说好了同富贵，同生死的兄弟，我不可能看着杰少有危险却视而不见。”


    不知道当时拜把子的时候，杰少阿雄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在书上读到过，说到做到，也正是成熟男人的标志之一。


    说了是兄弟，那就是兄弟了。


    我抽回了小芸拉着的手，一把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荒坡那边的荒地上，被杰少激怒的光头男，也已经一声操骂，招呼着他身旁那六七个男人，便凶神恶煞地扑向了杰少！


    杰少则也没有慌乱，就那么冷着眼地挥舞着他的双节棍、迎向了光头男他们！


    恶战开始！


    我几步冲下荒坡，朝着扑向杰少的其中一个男人，一脚就踹了过去！


    一声闷响，陷入缠斗的杰少和光头男他们纷纷瞪向了我。


    杰少那冰冷的双眼中透漏出了一丝意外，光头男他们则在看了眼被我一脚踹开的男人后，纷纷反应了过来。


    “操！弄他俩！弄死他俩！”光头男怒目大骂。


    再然后，这便是一场不可谓不激烈的恶战。


    因为是在荒地，那光头男和那六七个男人，也能在这荒地上捡着石头、棍子等东西做家伙事儿。


    所以，哪怕在拳脚上，光头男和这些男人们并没有占到上风，但时不时的，我的周身各处，就会因为突然飞来的石块、砖头，挨上那么几下。


    其中有几下，甚至直接飞在了我脑袋上。


    月光，痛楚，不停泛起的哀嚎，还有那不停飙升的肾上腺素……


    直到几分钟后，我最后一脚，放倒了最后一个扑向我的男人。


    环视一眼，整个荒地上，除了那站在一边圆鼓着双眼的女人阿红，那光头男和其手下六七个男人，都已经躺在荒地各处，捂着自己身子各个部位，不停地打滚哀嚎。


    我啐了口嘴里的血，扔掉了手里同样染着血的破木棍。


    杰少也抹了把满是血迹的脸，将他的双节棍收回了后腰。


    “操……”杰少骂，右脚显然止不住般抖着。


    那是刚才那光头男用碎砖、狠狠砸中了杰少的右脚膝盖。


    我强压着身上疼痛，靠过去将杰少一边胳膊架在了肩膀上。


    杰少朝我点了点头，却又直勾勾看向了那还站在一边，双眼圆瞪的女人阿红。


    也就在这时，随着一阵繁杂的脚步声，一群人影从荒坡那边冒了出来，竟是龙哥和阿雄他们。


    他们身边也正跟着小芸，明显是小芸回了新泰，将他们叫了过来。


    “丢……”一眼扫视，阿雄几步奔下荒坡，来到我和杰少身前，“你俩没事儿吧？”


    阿雄问着，也要搀起杰少的另一边胳膊。


    可杰少却摆了摆手，说他还撑得住，也直接松了扒在我肩头的手，就拍了拍我，便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那边、那还圆瞪着双眼的女人阿红。


    可能是杰少浑身血迹的模样，加上他冰冷的眼神，那女人阿红显然感到了害怕，也随着杰少的逼近，颤着双腿，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可一瘸一拐地、去到她面前的杰少，并没有对她下手。


    杰少就冷着那双眼，俯下身，一边直勾勾盯着阿红，一边伸出手，摘下了她脖子上那金链子……


    “我说了，你们一定会留下的……”


    还是后来阿雄才告诉我，说杰少口中那个光仔，之前也在新泰上班，同为龙哥手下的镇场弟兄。


    因为和杰少很合得来，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情同手足。


    可就在一年前，那光仔因为家里的一些变故，急需一大笔钱，于是他不顾杰少龙哥他们的劝阻，离开了新泰，去了蒋老大手下做事儿。


    没想，只是几个月，光仔便进去了……


    进去后，蒋老大也完全没想办法捞他，就置之不理，也只有杰少他们去探望过。


    回到当时。


    杰少拿回了金链子，我和阿雄赶紧又过去搀起了他。


    他朝着我俩点了点头，也恢复了平日的笑脸，再看向荒坡上的龙哥，也说他估计得请两天假，养养伤。


    龙哥叹着气点头，又捡起了坡上我的西装外套扔给了我。


    我接过穿上，又想到了兜里的五万块，赶紧摸了摸，所幸，都还在。


    小芸也奔下了荒坡，来到了我身旁，一边打量着我周身的伤，一边抹着她湿润着的双眼。


    我拍着小芸脑袋笑了笑，说都是皮外伤，没事的。


    直到我再抬起头，看向了荒坡上，我又暗自叫了一声“糟糕”。


    因为这荒坡上不仅正站着龙哥他们，与龙哥他们隔得稍远的另一边，还站着另一个我熟悉的身影。


    正是一身黑色蕾丝花纹上衣的小情姐，就双手环胸地盯着我沉着脸……


    面对小情姐的目光，我只能“嘿嘿”傻笑。


    事后，和龙哥阿雄他们一起，将杰少和小芸都送回了家后，小情姐也拉着我回了新泰，上了林远候着的面包车。


    林远似也通过我身上的伤，意识到我出了幺蛾子，启动面包车后便一路无言。


    小情姐也就在副驾驶双手环胸地看着窗外，那完全沉着的神色，也就与那天我和周康第一次去新泰、撞见她后再回来时一模一样。


    直到回了园山贝偏街出租屋，随着林远的离开，小情姐也打开了出租屋的大铁门。


    再进了门，小情姐一关上门，便直勾勾看向了我。


    我再次“嘿嘿~”傻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情姐则在凝视我许久后，微微叹了口气。


    她揉了揉脑袋上的长发，不轻不重地踹了踹我的小铁床，让我躺上去，她则就像那晚一样，从柜子里翻出了消毒包扎的药品，自要帮我处理身上的伤口。


    “脱了……”


    “啊？”


    “衣服都脱了，不然怎么处理？”


    “哦……哦……”


    我赶紧照做着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裤子，就留着大裤衩趴在了小铁床上。


    小情姐扫了一下我浑身的伤，再次瞪了我一眼，也就坐在床边帮我清理起了伤口。


    明伤还好，消毒包扎就行，我也忍着疼一直没吭声。


    但一些淤伤，小情姐就只能在手上抹着红花油，帮我一遍遍地推着。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红花油的清凉将小情姐的十指也带着凉飕飕的，但我那被她反复推过后的肌肤，却又泛起了一股有些胀胀的暖意。


    再感受着小情姐十指推着我肌肤的温柔，就算我整个趴在小铁床上，根本没看见小情姐，也止不住的渐渐难安……


    直到小情姐一把拍在了我的后背上，让我转过身……


    我有些犹豫，小情姐则似乎也知道我在犹豫什么。


    她翻了翻白眼，找了一条毛巾让我在翻过来时搭着。


    我照做。


    可就算有毛巾搭着，我在翻过来时，小情姐却也眉儿一挑，避开了看向我的难安。


    她就在又瞪了我一眼后，贴近着我地，只看着我身上各处伤口的帮我处理。


    期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转移注意力，她也询问起了我、这件事都是什么情况？


    我如实地将我送小芸回家，遇到杰少，和杰少为什么要向那光头男动手的事儿，全都告诉了小情姐。


    小情姐一边听一边点头，也说她也认识那个光仔。


    “小杰重情重义，挺不错的，你们可以交朋友。


    不过，阿辉，你也记住了，光仔就是被蒋老大灌了迷魂汤，以为自己跟着蒋老大就能飞黄腾达。


    结果呢，还不是被蒋老大卖了，弄去顶了事儿。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跟着蒋老大了吧？像他那样的人，看你们都是看棋子。


    我也知道，你来了南城，肯定见到了很多以前在村里不会有的事儿，也肯定认识了以前在村里不会有的人，但你始终要记住，一定不要太过单纯。


    这个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如果还有人像蒋老大一样说器重你，说你跟着他们就能出人头地，你一定不要轻易相信，多想想，他们是在图你什么。


    不要像光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明白吗？”


    “明白的小情姐，”我点头回着，也不由想到了那静姐。


    那静姐作为放水的道上大嫂，情愿不要我的利息、不限我还钱日期地借我那五万块，这算不算无缘无故对我好？


    如果算的话，静姐……难道也就像小情姐说的、是在图我什么？


    可静姐能图我什么？


    不等我想下去，小情姐又忽然停下了用红花油帮我推着瘀伤的手。


    我一下反应了过来，这是因为她贴我贴得太近，不想尴尬地看到我的难安，反而被我‘磕’到了……


    “阿辉，你再这样，我就只能让你搬出去住了。”小情姐摇着头，神色认真。


    “小情姐，我……我也控制不住啊……”我无奈，“谁让你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小情姐挑眉追问。


    “这么……漂亮的……”我心一横。


    小情姐“噗呲”一下笑了起来，但也跟着瞪了我一眼：“呸！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