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就是有点可惜了啊~”阿雄又盯着对面，进了大酒楼那些制服男人接了话，“我还以为能多讲几天数，多捞点呢~”


    “没法啊~”杰少耸了耸肩，“像我们这些小虾米，能保住自身，吃点这些老家伙牙缝里的渣渣，就已经不错了~”


    “哎……”阿雄叹了口气，又问杰少知不知道，最近蒋老大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又多开了几家饭店？


    “废话，谁不知道？夜场、饭店，卖钞卖碟，蒋老大这两年啊~那是赚得盆满钵满啊~”


    随着杰少对阿雄的回答，我原本听到“蒋老大”三个字，联想到小情姐的那些叮嘱，心里是有些抵触的。


    可再听到“盆满钵满”这四个字儿，我是立马就来了精神，也问杰少和阿雄，什么是卖钞卖碟？


    夜场饭店我知道，卖钞卖碟，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杰少放下筷子，掏了根烟：“卖钞嘛，顾名思义，当然是卖钞票，别问我卖钞票怎么赚钱，这世界上有一种钞票，面额一百，成本只要十几块，当然，前提是你花得出去~


    卖碟嘛，也顾名思义，就是卖碟片咯。


    香港片，台湾片，进口的好莱坞大片，批发卖十块一张，成本一两块，比卖钞销路还好，每天随随便便赚个大几千块，比我们一个月工资都高啊~”


    “一天大几千块？”我心中一动，“那……那你们为什么不卖碟片？”


    瞬间，杰少和阿雄，便纷纷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向了我……


    “丢~辉仔，”阿雄也放下了筷子，“如果你说的，是从蒋老大那儿拿货，我们自己去卖，那跟卖猪肠粉有什么区别？


    而如果你说的……”


    “靠，别说了别说了……”也不等阿雄说完，杰少便站起身拍了拍阿雄。


    阿雄一愣，但并没有停下对我的解释：“如果你说的，是像蒋老大那样，自己生产自己批发，影碟机要怎么搞，要多少本钱先不说，就说如果蒋老大知道了……”


    “都说先别说了！”杰少再次打断了阿雄，也直接拽住了阿雄胳膊。


    “丢！杰少，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阿雄蹙眉，显然有些不悦。


    “丢你个丢啊！”杰少是一把将阿雄拽了起来，另一只手也一把拽住了我，“走啊！人都下来了！”


    我和阿雄一愣，也这才看见，对面的大酒楼那边，那些系着红色布条和白色布条的男人们，还有那彪哥，都已经被那些全副武装的制服男人押着、老老实实地出了那大酒楼。


    我们是赶紧低着脑袋开溜……


    再在回新泰的路上，抄着兜的阿雄又继续给我科普，说如果我想像蒋老大一样，自己生产影碟去批发，至少在我们这片儿，一旦让蒋老大知道了，那可就是在抢蒋老大嘴里的肉。


    “在道上，断人财路，犹胜过杀人父母，到时候，辉仔，你猜蒋老大会不会把你斩成三段？”


    我听着，想了想，挠了挠头：“那……那要是不让蒋老大知道……不就行了？”


    顿时，阿雄和杰少纷纷顿住了脚步。


    他们就叼着香烟看着我。


    许久。


    “靠……”


    他们又对视了一眼：“原来……可以不让蒋老大知道啊……”


    我：“……”


    “杰少，有没有法子？”阿雄再看向杰少。


    杰少微微沉默了一瞬。


    “要是我们在虎镇搞，让长平的老板来虎镇拿货，一不得罪虎镇那边的老家伙们，二来，蒋老大也应该不会轻易追查，毕竟虎镇不是他的地头……操……”


    杰少一下摔了手里的香烟：“别说，好像还真他妈有搞头啊……”


    杰少这么一说，我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了。


    杰少则又瞧了瞧我，再瞧了瞧阿雄。


    “搞搞搞！走！”


    然后他就拉着我和阿雄，去了新泰对面淑仪小芸她们出租屋所在的老屋住宅区。


    我有些迷糊了，只想难道这老屋住宅区里，还有人卖影碟机？


    而杰少又带着我和阿雄、进了这老屋住宅区里的一间，还算挺新的水泥质地平房。


    进了门我才反应过来，这平房竟是杰少的住处。


    里面除了大床衣柜等家具以外，其角落赫然还供着一尊、摆着水果香炉的雕像，那雕像，也正是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二爷的雕像。


    我一下有些明白了杰少拉我和阿雄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杰少也在又询问了我和阿雄一番，确定我们都想搞这卖碟的路子后，拉着我们就去到了关二爷的雕像前。


    找着长香点燃，我们也就这样当着关二爷雕像的面，一起拜了把子。


    我们有些稚嫩地说着那些同富贵、共生死的话，就在关二爷前，磕下了三个响头。


    是的。


    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情节，也没有什么热血沸腾的原因，当时的我和杰少阿雄，会那么干脆地拜了把子，完全是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目的，也就是卖碟捞钱。


    捞钱让我们结成了异性兄弟，杰少也在我们磕完头后，告诉了我们接下来要进行的操作。


    首先，我们要生产碟片，当然需要影碟机。


    这玩意儿也不能在附近购买，以免被蒋老大查到。


    所以杰少得托他在鹏城的一个朋友，由海那边走水路运过来，至于费用，杂七杂八加起来，他估摸着得要个十万块。


    再加上租铺子和前期投入的成本，我们也至少要先凑个十五万出来。


    我听着这十五万的前期投入金额，只觉一阵脑袋疼。


    十五万，对于当时那个年代来说，那就是绝对的巨款。


    但再想到，如果这行真能像杰少阿雄说的一样，一天就能捞我们一个月的工资，那不是一个月下来就能回本了？


    再往后，可全是利润……


    这么一想，我便又觉得这件事儿着实靠谱了。


    这时，阿雄也说，他想想办法东拼西凑一下，应该能凑够五万块。


    杰少也点头说自己弄五万块倒是不难。


    然后两人便看向了我。


    我也想了想：“杰少，你联系你那朋友，确定那影碟机的事儿需要多久？”


    “大概一个星期吧，海那边影视业发达，买影碟机不难，难的是要规划好水路运送的种种。”杰少回。


    “那行！杰少，你先联系你朋友，一个星期内我再想办法凑五万块。”我回。


    杰少点头，但神色微微有些认真：“陈辉，说了可就要算，我那朋友多少也有点名头，一旦通知他，那可就不能只是闹着玩……”


    “放心，一个星期内，五万块，我一定弄来。”我同样点头。


    我能这么有底气能弄来这五万块，是因为我想着小情姐来南城拿了这么多年高工资，应该怎么都有五万块，这一个星期，我弄不到这五万块，也大不了找小情姐借。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杰少？那是因为刚才我们从大酒楼跑的时候，他一直都拉着我，这说明他其实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更别说我们已经在关二爷面前拜了把子，说了同富贵的那些话。


    再接着，时间还早，我便先回了园山贝市场偏街。


    只是，看着偏街上小情姐的出租屋房门，我又有些犯了愁。


    刚才因为捞钱的迫切，什么都没多想，此时冷静下来，再想想，我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小情姐说这五万块的事儿，也不知道小情姐听了这件事儿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五万块，在当时来说，也确实不是什么小数目。


    再开了门，看着靠在大铁床窗户那边发呆的小情姐，我也始终没先开口，只是先招呼了小情姐一声，说我回来了。


    还有一个星期，不用太急。


    哪知，原本还发着呆的小情姐，是眨巴着双眼就笑着看向了我。


    “阿辉，好不好玩？


    对了，你身上还有钱吧？出去玩可得大方一点儿~别让对方花钱，知道吗？”


    “啊？”我有些迷糊。


    小情姐那原本扬着的嘴角也一下低了下去：“不会吧阿辉？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出去玩，你是让对方给的钱？”


    我想到刚才和杰少阿雄吃猪肠粉，我们都是各给各的，也顺着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


    小情姐这才明显地松了口气，也有些意味深长地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想到杰少和阿雄：“挺好的，挺合得来。”


    “那就好！那就好！”小情姐又满脸的笑，也让我要加油，并再次叮嘱我，玩归玩，但要做好安全措施。


    我再次听得迷糊。


    直到和小情姐照常搭着林远的面包车、去了新泰开工。


    这一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自是在想着那五万块钱的事儿。


    直到晚上去对面街的大排档吃饭时，淑仪带着小芸跟了过来，让小芸就坐在我身旁和我一起点了餐。


    也可能是我肉眼可见的揣着心事，小芸眨巴着双眼，也低低地问了我一句，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我看着小芸清秀的脸儿，顺口就告诉了小芸，我最近想做一个生意，但本钱上出了问题，所以有些发愁。


    哪想，小芸一听，那水灵的双眼转了转，也当即就告诉我，说她或许有办法帮我弄到钱。


    “啊？”我有些意外了。


    按照小芸之前的描述，她可都还赚着她爹的赌债，也刚来新泰没几天，她怎么会有办法帮我弄到五万块？五万块，应该比她爹的赌债还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