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我那天对那黄毛动手的事，虽然因为新泰大厅震耳欲聋的狂欢，只有当时围着小情姐小舞台的那些客人看到，但也确实像蒋老大说的，都被新泰的监控给拍了下来。


    那段监控并没有流传出去，但却在新泰内部传得沸沸扬扬。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来接我和小情姐的林远、也会知道这件事。


    而那段监控里，也正有我破解龙哥单臂擒拿的画面。


    在新泰这种地方上班，特别是像龙哥这样的镇场领头，是一定不能被别人压下去的。


    我估摸着，那天如果不是小情姐在场，龙哥也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罢休，就算知道我不是闹事者，也肯定会继续对我动手。


    所以，当时的杰少会在我第一天去新泰上班时便跳了出来，自是因为那时、他还是龙哥的头马，要为了那段监控的事，为龙哥找回面子。


    而也很可惜，他当时遇上的，是一心向着“钱”的那个我……


    回到当时。


    我听着那时的杰少，极具挑衅的那个“来”字，也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跟他在外面过道上单挑。


    可我果断就摇了头。


    过道上捋着衣袖的杰少，和卡座里挤在一起的阿伟阿雄他们、纷纷就是一愣。


    “陈辉……”杰少也锁了眉，“你上次在舞池里，不是挺带种的吗？”


    “这跟带不带种……有关系吗？”我挠着头，“我跟你无冤无仇，打这一架，你又不给我钱，那我为什么要跟你打？”


    杰少再次一愣，眨巴眨巴了双眼，似怎么都没想到我会回他这么一句。


    也不止当时的杰少，卡座上那阿伟阿雄他们也纷纷愣了眼。


    短暂的安静后，还是抽着烟的龙哥“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行了行了，”他朝杰少摆了摆手，“以后都是弟兄了，还打什么打？”


    杰少这才点头捋回了袖子，也回了卡座。


    一旁的阿伟和阿雄他们纷纷“切”了一声。


    但转瞬，他们又朝着这卡座另一边的过道，眉飞色舞地吹起了口哨。


    那是一行四五个衣着清凉的漂亮妞，眨巴着双眼，迈着小碎步，就来到了我们这卡座旁。


    “波波~来来来，玩骰子~”那戴着银手链的阿雄，朝着这些漂亮妞里的其中一个招了招手，也就抬着手臂，似等着他口中的波波钻进他怀里。


    可他口中那波波却看都没看他，反而朝着他摆了摆手，也就与其他漂亮妞一起，靠在这卡座旁，看向我周身上下不停地打量。


    我被她们看得有些懵，只疑惑我脸上难道有脏东西？


    “他就是陈辉？还挺帅的啊~”其中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开了口。


    “靠~小文，别推别推，找你的阿伟哥哥玩去~”那阿雄口中的波波，直接就将这娃娃脸小文，推向了还喝着酒的阿伟。


    “切！软皮虾！不好玩~”小文翻了翻白眼，并没有坐在阿伟身边。


    阿伟是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


    “诶诶诶！小文你说谁呢？”他放下酒瓶，明显的不悦，“昨晚那是我喝多了好吗？再说，它疲软，那是你技术不过关啊~”


    “啊是是是~”小文飞快点头，却再次翻了翻白眼，“是我技术不过关，吹半天吹不起来，反正，吹牛皮都没吹你那软皮虾费劲啊~”


    “哎呀我操！”阿伟一下站起身，对着那小文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走走走！他妈的，后台去！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翻江倒海！”


    “怕你啊~”小文叉着腰，“就是某人啊~不要等下又说什么烟抽多了~什么没感觉~状态不好~除了弄我一身口水，什么都做不了啊~”


    随着小文的这句话，卡座上的阿雄杰少他们纷纷就低下了头，龙哥也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几人明显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笑。


    见状，阿伟是一下就有些红了眼，一边说着“走！走！走！”，一边就拉着那小文离开了。


    也睡着阿伟和小文的离开，其他漂亮妞纷纷就挤上我们这卡座，她们虽还是带着那好奇的眼神不停打量着我，但也在阿雄杰少他们的招呼下，娴熟地就拿起了骰盅，摇起了骰子。


    我看不懂她们玩的骰子，另一个染着金发的女孩则又靠来了我身边，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


    “陈辉哥哥，我叫淑仪~”这金发女孩就将我的胳膊往她的怀里揣。


    “你好。”我有些局促地点头，也只觉得这淑仪身上的香水气实在太浓了，都浓得有些刺鼻了。


    而这淑仪则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就看向了我们卡座一旁。


    那是还站我们卡座一旁站着的、有些呆愣着的女孩。


    “小芸，快过来呀！陪陈辉哥哥好好玩玩~快来！”淑仪招呼着。


    这被叫做小芸的女孩这才“哦”了一声，也绕着卡座，就坐来了我的另一边。


    很明显，这被叫做小芸的女孩，比其他漂亮妞都要文静得多，虽也穿着一身清凉的连衣短裙，但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她坐来我身旁后，就低着脑袋，双手放在腿儿上，直到淑仪又招呼了几句，她这才看向我唤了一声“陈辉哥哥”。


    “小芸你好。”我同样点头，也发现这小芸身上的香水气、并没有淑仪身上那么的浓。


    淑仪则也就这样搂着我的胳膊，说小芸是前几天刚来新泰上班的，说她不出台，让我以后好好照顾照顾她。


    我听得有些糊涂，淑仪则又朝着小芸摆了摆手，让小芸抱住我另一边胳膊。


    小芸依旧低着脑袋的照做，但也有些害羞似的，只是搂住了我的胳膊，并没有像淑仪一样抱在怀里。


    “陈辉哥哥~我们也来玩骰子好吗？”这时，淑仪又指向了茶几上的筛盅。


    “我不会。”我如实摇头。


    淑仪愣了愣：“那我们……来猜拳？”


    “也不会。”我再次摇头。


    淑仪有些蒙了：“那陈辉哥哥，你喜欢玩什么呀？”


    我想了想：“石头剪刀布吧。”


    “石头剪刀布？”淑仪“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陈辉哥哥，你玩得好奇怪啊~


    但也行，石头剪刀布就石头剪刀布吧，赢了的……”


    淑仪顿了顿，就抱着我的胳膊、咬着嘴唇，挺了挺她的身子：“赢了的……可以对输家做一件事儿哟~”


    她眨着眼，似话里有话。


    我没多想地点头。


    淑仪也就招呼着小芸一起，就这样在对面阿雄杰少他们玩骰子的吵闹中，跟我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我运气也好，第一把就赢了她俩。


    “陈辉哥哥你真厉害~”淑仪“咯咯咯”地笑，也再次就朝着我挺了挺她那红色外套的领口，一双眼睛就饶有兴致般看着我，眼神中似还要有些期待。


    而一旁的小芸则就低着脑袋，只是脸儿上的红晕是更加的浓。


    我有些搞不懂她们俩的反应，也伸出手，朝着她们的脑袋，一人弹了一个脑瓜崩。


    她俩纷纷一愣。


    小芸脸上的红、是直接红到了耳根。


    淑仪则在傻了眼后，捂着肚子就笑了起来，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陈辉哥哥，你可真可爱~”


    直到对面的阿雄又说时间还早，邀请这些漂亮妞们一起去舞池跳舞。


    淑仪也在问我去不去，并在我摇头拒绝后，拉着小芸跟上了搂着其他漂亮妞的阿雄和杰少他们。


    我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四周安静了下来。


    而对面桌上并没有跟着阿雄杰少去舞池的龙哥，又抽着烟笑着地告诉我，说我们在新泰做安保的，晚上客人多起来之前，怎么玩都行，想喝酒去前台拿，想唱歌直接让前台开包房，都不需要钱。


    但晚上客人多起来后，我们就得在这新泰各处巡逻，保证场子里的治安。


    一楼是大厅和普通包间，二楼是VIP包间，三楼是花哥的地方，不用上去，也最好别上去。


    “陈辉，你刚来，这段时间就在一楼转转吧，”龙哥说着，又从茶几下翻出了一个黑色的，连着有线耳机的对讲机，“要是遇到麻烦，先调解，调解不成再联系我。”


    我想了来之前，小情姐也说过大差不差的话，也点头说了声“知道了龙哥”，也收下了这黑色对讲机。


    再跟着，我又在这新泰一楼四周转了转，简单地熟悉了一下。


    直到时间来到傍晚六七点，我在外面街上的餐馆叫了个汤河粉、搞定了晚餐。


    再回到新泰时，随着夜色降临，整个一楼场子都无比热闹了起来。


    震耳欲聋的激情音乐被调到最大，舞池那边的左中右三个小舞台上，也都已经上去了领舞。


    但似乎领舞不止那晚小情姐那三人，此时的领舞中也并没有看见小情姐的身影。


    我望着人头攒动的大厅，也就带起了耳机，想像龙哥说的一样，在这新泰一楼各处巡逻。


    可也就在这时，一个我眼熟的身影、飞快地奔来了新泰大门这边。


    是那淑仪，在慌着眼神看见我后，也几步来到了我跟前。


    “龙……龙哥他们呢？”淑仪一下拽住了我的手，神色间满是焦急。


    我摇了摇头，说我才吃了晚饭进来，没瞧见龙哥他们。


    “通……通知龙哥！八零三包间那边出事了！小芸……小芸被客人锁在了包间里！”淑仪说着，不停跺脚，“小芸不出台的！她不出台的！”


    虽然那时，夜场里的诸多门道我都还不大清楚，但“出台”这两个字儿，我已经通过之前林远的提及、和小情姐领舞的工作，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再想到下午在卡座上时，那小芸青涩害羞的样子，想到那晚小情姐被那黄毛他们拽着脚腕的无助和惊慌，我也不由皱了眉，赶紧就要用对讲机联系龙哥他们。


    可我摁着对讲机的按钮“喂”了半天，耳机里却始终没有传来龙哥他们的回应。


    “是……是新的对讲机吗？没调频道联系不上的！”淑仪似也看了出来，拉着我的胳膊更加焦急地不停跺脚。


    “带我去！”我也没多想。


    “他们……他们人有点多。”淑仪显然有些迟疑。


    “不怕，先带我去。”我再说着。


    淑仪这才点了点头，拉着我就穿过了这新泰热闹的一楼大厅，钻进了一边我眼熟的包间走廊。


    也就是这走廊中段的一个挂着803牌子的包间。


    包间门上的小窗户明显被里面的人用一块毛巾整个遮住。


    我和淑仪赶紧敲起了门。


    但门里没有回应。


    我又将耳朵贴了上去。


    然后我就透过里面嘈杂的音乐，听见了一阵哭嚎声，听声音也正是那还稚嫩的小芸、娇弱的哭嚎声！


    “怎么办？怎么办？！”显然淑仪也学着我贴着耳朵，听到了里面小芸的声音，她晃着双眼，无比着急地推着这包间门。


    可根本推不动。


    我也知道，按照娱乐场所的规定，这种包间门都不允许安装里锁。


    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是里面的客人、用了什么东西，抵死了这包间门！


    我再没多想，一把拽住淑仪胳膊，拉着让她跟我退后，也在她茫然的目光中，朝着这包间门一脚飞了过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