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话还没有说完。”


    “如果高泽没有打电话过来打断，我后面要说的是：周家只是一个商业选择，但你不是。”


    她是他的个人选择。


    靳长屿望着桑浅，目光深切，“我娶了你，你就是我此生唯一的选择。”


    见桑浅眸色黯然坐在那里一声不吭，靳长屿有些心慌，忍不住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


    “浅浅，你相信我，跟你在一起后，我就从来没想过要找别人，我对你是绝对忠诚的。”


    桑浅脑袋有些混沌，好不容易将他说的话消化下来，她怔怔然看着他，又看看被他握住的手，默默抽回。


    “现在信不信，有什么意义吗？”


    就算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周云霜不是他前女友，他也从未出轨，那又如何？


    他在那个假设性问题里的选择，透着满满的现实性。


    他的选择深刻地告诉她，她不是他的良配，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她的身份出身不能为靳家带来一丝一毫的商业价值。


    哪怕是他不喜欢的周云霜，也比她更具有可选性。


    如果不是靳老夫人要他娶自己，他根本不会选择她。


    当然了，站在他的位置和角度上，在那个假设性问题里，他的选择，是无可厚非的。


    周家和桑家，从商业角度考虑，是个傻子都知道该选谁。


    如果她是靳长屿，她也会选择周云霜。


    他的选择没错。


    他说的话也没错。


    在商业联姻里寻找爱情，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观念，是她自己拎不清，傻子一样栽进这桩婚姻里找爱情。


    怪得了谁？


    桑浅沉沉闭了闭眼，“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你可以走了。”


    她说完欲起身，靳长屿却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靳长屿！”


    怀里的女人挣扎得厉害，靳长屿却将人抱得更紧，沉哑的声音微颤，“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那天听到这些话，误以为我出轨，所以才跟我提离婚的？”


    桑浅挣扎的动作一下顿住。


    靳长屿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根本就不是因为受不了我古板无趣，工作忙……是吗？”


    “你只是误会了，不是真的讨厌我，对吗？”


    对上他情绪翻涌，小心翼翼求证的眼神，桑浅心口酸涩闷堵。


    当初离婚确实是因为误会他心里有别人。


    可今天听了他的解释，她才恍然明白，他们的婚姻破裂的根本原因，并非这个。


    “靳长屿，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是彼此不适合。”


    桑浅抵着他的胸膛要远离他的怀抱。


    靳长屿神色一僵，顺从地松开了她，目光却依旧深深锁着她，“哪里不适合？”


    “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婚姻观，家庭观，我们之间都存在很大的差异。”


    桑浅深深吸口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你要的是一桩跟你门当户对，对靳氏有价值的联姻，你需要的是一个担得起名门太太使命，可以帮你稳定后方，让你无后顾之忧去工作的贤内助，可这些，我给不了你。”


    她自嘲地扯了扯唇，“桑家入不了靳家的眼，更何况，我现在孤身一人，连那个入不了你们眼睛的娘家都没有了。”


    靳长屿看着她眼底的悲凉和苦涩，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痛一片。


    “我不要，我不需要这些。”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眸色恳切，“我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待在你身边？可你又有多少时间让我待在你身边？”


    她看着他，眼底有些黯淡，“我做不到像你这么理性，我尊重和支持丈夫的事业，但我希望我的丈夫在专注事业之余，也能兼顾一下家庭，而不是眼里只有工作。如果一个家连最基本的互动互爱都没有，相互陪伴的时间又少之又少，那不叫家，那只是搭伙过日子而已。”


    “我……”


    靳长屿嘴巴张了张，想辩解，可想到自己之前因为工作对她、对家庭的忽视，他又没脸为自己狡辩。


    “我会改的，浅浅，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将更多时间放在家庭上。”他眼神带着祈求和恳切。


    “我承认，没遇到你之前，我是把联姻当成商业价值来考量，但我和你结婚后，我就不……”


    “可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


    桑浅无喜无悲地道出一个事实。


    靳长屿瞳孔骤然颤了颤，声音戛然而止。


    “所以你的择偶准则又回到了原点，你可以重新去找一个对你有价值的妻子，京市想成为靳太太的名门贵女何其多？没有周小姐，还有李小姐，陈小姐，黄小姐……”


    桑浅停顿了一下，垂眸，“总之，你再婚的选择，不会是我这个在京市毫无根基的桑小姐。”


    看着她冷漠地说出这些话，仿佛对他没有一丝的留恋不舍，靳长屿心底涌起一阵涩痛难受。


    他深沉的眼神像带着化不开的情绪，桑浅无法与他对视，撇开了脸。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许久。


    靳长屿艰涩开口，“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桑浅缓缓将视线转回来，看向他，忽然泛起一阵心酸，“我们没有过机会吗？”


    她喉咙有些哽塞，“我们在一起两年，我努力过的……”是你始终没有回应。


    靳长屿呼吸一窒。


    “靳长屿，你很好，很优秀，只是，我们不适合罢了。”


    她好不容易从迷雾看不清前方的婚姻中挣脱出来，是不会再轻易踏进去的。


    不给任何自己心软的借口和机会，她开口赶人：“我累了，想休息，你能离开我房间吗？”


    靳长屿心头塞着千言万语还想跟她说，可对上她疲惫泛红的双眼，他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你好好休息。”


    他慢慢站起身，又看了她一眼，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桑浅一直低垂着脑袋，直到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她的长睫才动了动，然后慢慢蜷缩起来抱着自己。


    闭上眼，将眼底的苦涩全部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