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屿在书桌那边起稿协议，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就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他。


    那眼神，都快要把他给盯出一个窟窿来。


    他瞄她一眼，立马就招来呵斥——


    “眼睛乱瞄什么，赶紧写！”


    “……”


    靳长屿只得默默坐直身板，在电脑前认真打字。


    约莫半个小时后。


    他按照她的意思拟了一份抚养权的协议。


    想问一下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沙发上裹着毛毯的人儿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起身轻步走过去，俯身看着她的睡颜。


    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抱枕，脑袋歪靠在沙发背上，覆盖眼睑的卷长睫毛还有些湿润。


    靳长屿抬手，拇指指腹轻拭她的长睫，心疼的眼神中流露出愧疚和歉意。


    都是他不好。


    如果他今天没带她回家，就不会把她弄哭，弄伤心，更不会让她这么没安全感。


    半夜都要起来要一份协议。


    靳长屿伸手将她怀里的抱枕轻轻拿开，然后弯腰温柔地将她抱起，转身离开了书房。


    将软乎乎的人抱回她的卧室，把她轻放在床上的时候，她还在熟睡中。


    靳长屿给她盖好被子，随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熟睡中的女人没有了平日里的疏离和冷漠，脸蛋肌肤细嫩白皙，饱满柔软的唇瓣微启，吐纳着清浅的气息。


    靳长屿就这样贪婪地望着她，过了好久，他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才起身悄然退出房间。


    *


    第二天早上。


    桑浅在床上惺忪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思绪才清明起来。


    她昨天晚上做了噩梦，梦到靳母要抢她孩子，然后去了找靳长屿写协议书，之后……她怎么就回到自己房间了？


    不对，她的协议书还没到手。


    想到这个，桑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薄被就要下床去找靳长屿，穿鞋的时候余光看见床头柜上的一份文件。


    她动作滞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文件上面赫然写着“抚养权协议书”几个大字。


    桑浅长睫一动，立马伸手拿过，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全是按照她昨晚的要求起草的。


    下方有靳长屿的亲笔签名和手印。


    桑浅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内容，确认抚养权是归她，再确认签名无误，心才放了下来。


    有了这个东西，就算他家里人再打什么主意，她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多。


    瞥见靳长屿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微信。


    【协议可以吗？如果需要修改，我可以重新拟。】


    桑浅不是得寸进尺的人，而且协议内容全是有利于她，她也没什么不满意了。


    【不用，这份就可以。】她回复。


    那边秒回一句，【起床了？】


    桑浅选择性忽视他的这条信息，放下手机，先是将协议书放进自己的小保险柜中，然后去洗漱换衣服，之后才下楼。


    “桑小姐，您起来了？”


    李婶看到她，立马过来说，“一个小时前您的父亲上门来找您。”


    闻言，桑浅眸色一顿，“你是说桑志明？”


    “对。”


    李婶解释道：“先生出门前交代了，说您昨晚没休息好，让我别上去打扰您睡觉，我就没上楼告诉您，又不知道您想不想让他进屋，所以我就让他在外面等着，五分钟前我去看过，人还在门外呢。”


    中秋节之后，桑家送来的礼物，桑浅让她直接扔垃圾桶了，虽然李婶不知道桑浅跟娘家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显然桑浅是对桑家人不满的，所以她不敢放人进屋等。


    桑浅面无表情道，“李婶，去把人赶走吧。”


    “……诶，好。”


    李婶又说，“您饿了吧，我先把早餐端上来再去赶人。”


    先生可是交代过的，在这个家里，一切都是以桑小姐需求为首位的。


    赶人这事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好，谢谢李婶。”


    桑浅在餐桌坐下。


    李婶很快将热乎的早餐端上桌面，“桑小姐，那我去赶人了哈。”


    “好，辛苦了。”


    李婶转身出了门。


    桑浅喝了两口牛奶，都还没吃东西，李婶又匆匆回来了。


    “桑小姐，他说，他有重要事情要跟你说，是关于您母亲生前创立的那个‘培优’项目的事。”


    闻言，桑浅微微拧眉。


    桑氏是桑志明和她妈妈一起打拼出来的公司，当年她妈为了提高员工的升值空间，给企业培养出更多优质人才，就提出了一个“培优”项目。


    就是从公司选出能力突出或者积极上进的员工，由公司出资培养，继而留任公司工作或者提拔岗位的福利项目。


    当时她妈妈还特意留了3%的股份单独给这个项目做启动资金。


    所以这个项目是以她妈妈命名的。


    也因为这个项目，多少年来，公司员工对她妈妈这位原配夫人的名字从未忘怀。


    桑志明今天来找她……是为了这个项目？


    “让他进来吧。”


    “好。”


    李婶又转身出去了。


    当桑志明进来，看到桑浅淡定优雅地坐在客厅里时，他心里是有些不爽的。


    “阿浅，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他这话说得声音虽然带笑，但其实言下之意就是怪她明明在家，却把他这个父亲晾在屋外一个多小时。


    桑浅懒得搭理他这些，直接问，“你说有‘培优’项目的事情跟我说，是什么？”


    没被请坐，桑志明就自己过去坐下，又很难为情地叹口气，“是这样的，南半岛的项目靳氏不是不让我们参与了么，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很多原来跟我们公司有合作的公司都不肯跟我们续约了，现在公司的订单是越来越少……”


    桑浅不耐烦地打断，“讲重点。”


    正滔滔不绝的桑志明一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想说的是——现在公司资金运作出现了问题，所以，我要把‘培优’项目停掉，将这个项目的资金调为他用。”


    桑浅顿时恼怒，质问道，“这是我妈妈最看重，也是唯一留下来的项目，运作的钱也是她出的，你有什么资格叫停项目？”


    “项目是你妈妈留下的没错，但作为公司的董事长，我有权给公司的任何项目做裁决。”


    桑志明说完，见桑浅脸色阴沉，他立马又放软了语气，“阿浅，爸爸这也是没办法啊，公司现在出现困难，我作为董事长，总得顾及整个公司的运作不是？”


    “停掉我妈妈的项目，你的公司就能运转起来了？”桑浅冷哼，“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我妈妈的项目在桑氏作用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