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却只是眉眼冷淡，并无要把这三角符纸接过去的意思。


    李若烟也不气馁，自顾自就开始说自己一番计划。


    “过几日便是宗门考核，亦是我与云昭昭约定的比试之期。”


    “师姐只需在前一晚，设法将此物混入云昭昭吃食之中。”


    她晃了晃那三角符纸，继续说道。


    “这里面是摄魂散，服下后能令人神智昏沉误了时辰。”


    “只要她比试那一日不来，我便能依据赌约名正言顺将她逐出玉霄宗！”


    “届时，师姐眼前也清净了，不是么？”


    芷月听了李若烟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笑意尚未达眼底，便已化作一道凌厉的寒光——“铮！”


    清越的剑鸣声乍响，她袖中那柄软剑已如灵蛇出洞抵在了李若烟脖颈上。


    冰凉剑锋紧贴着温热的皮肤，激得李若烟汗毛倒竖。


    “芷月！你疯了吧竟然拿剑指着我！”


    “李若烟，”芷月的声音比剑锋更冷，“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与你同流合污，行此等宵小之事吧？”


    利刃加身，李若烟终究还是不敢再嚣张。


    但她既然敢来，自然也准备了后手。


    “师姐不帮自然也无妨。大不了我便是在那比试中输了被逐出宗门而已，不过……”


    李若烟强自镇定，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避开那最锋利的剑尖。


    她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得逞的光芒。


    “有些事师姐还不知情吧？那云昭昭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如今已是灵溪期修为了。”


    芷月握剑的手指果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紧。


    李若烟窥见其细微反应中暗喜，继续添柴加火。


    “照她这般突飞猛进的势头，追上师姐您恐怕也花不了多少时日。”


    “而且上神大人对她可是颇为照拂呢，为了她上神甚至不惜亲自 插手华云宗内务，将那苏含容直接打入了无间狱思过。”


    “此事千真万确，芷月师姐若是不信，大可去查证。”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芷月的确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云昭昭已至灵溪，更不知沉休哥哥竟为她做到了如斯地步……


    那无间狱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错误就会被罚进去的。


    沉休哥哥向来淡漠，何时会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


    如是想着，芷月握剑的手，不由得松了三分力道。


    李若烟也感觉到了，知是言语奏效，立刻又开始来软的那一套。


    “师姐，那云昭昭本就是个废物出身，合该一辈子烂在泥里。”


    “如今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竟敢爬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只要将她赶出玉霄宗一切便能回归正轨。”


    “沉休上神的目光，自然也就只有师姐一个人。”


    她话刚说完，意思也已然明了。


    说罢，李若烟趁芷月心神微乱之际硬是将那三角黄符纸塞入了芷月手中。


    随即匆匆一礼：“成败在此一举，还望师姐三思！”


    话音刚落，李若烟人已转身快步消失在紫竹林阴影里。


    生怕慢了一步，那软剑又会追上来。


    芷月手里捏着那东西，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没有扔掉。


    这一切都被暗处的人看在眼里。


    “玉霄宗，终于要乱了。”


    芷月往回走，途经云昭昭所居的浮峰小院时。


    但见纸窗之上，烛火投映出一道纤细而专注的身影，似乎正在伏案忙碌。


    她脚步微顿，心中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抬手叩响了门扉。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露出云昭昭那张带着些许讶异的脸庞。


    “师姐这么晚有什么事吗？”她眨了眨眼，侧身让开，“快请进。”


    芷月迈步而入，这间屋子算不上宽敞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此时弥漫着淡淡药草与柴火气息。


    她依言坐下，沉默片刻之后方开口问道：“你与那李若烟可是有何深仇大恨？”


    云昭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最终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微微耸动，显然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芷月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蹙眉问道。


    云昭昭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笑，眼角还带着些许泪花。


    “过节肯定是有的。”


    她方才想起初入内门时，与她和她那跟班相遇的情景。


    云昭昭意识到芷月还在这里，赶忙收敛笑意：“师姐深夜来访，可是有事？”


    从芷月踏入房门那一刻起，云昭昭便察觉到她眉宇间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郁。


    一看就知道有心事，绝非无事串门的样子。


    芷月被点破心思，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略一迟疑，终还是自袖中再次取出那枚三角黄符纸置于桌上。


    而后又将李若烟在紫竹林中所言之事一一道出。


    说完她微微扬起下巴，侧过脸，带着几分天生傲气道。


    “我芷月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从不屑于倚强凌弱，更憎恶背后算计。”


    “即便是要和你争，那也绝对是堂堂正正去争，此等行径我当然看不上。”


    她双手抱胸，说话时还不忘挺直了背脊。


    时不时用眼角去瞟云昭昭，等着她来夸自己深明大义。


    然而她等了半晌，只听得云昭昭轻轻“咦”了一声，伸手拈起了那枚符纸。


    云昭昭将那三角符纸凑近鼻尖，小心翼翼嗅了嗅。


    初时，她眉头微蹙似有疑惑。


    紧接着她又仔细闻了闻，脸上瞬间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芷月在旁看得不耐，有些生气道。


    “不就是摄魂散么，有何好闻的，难道还能闻出花来？”


    云昭昭把符纸放在桌上，认真看着芷月说：“这不是摄魂散。”


    “不是？”芷月一怔。


    云昭昭点点头：“这是换灵咒。”


    “换灵咒？！”芷月闻言脸色骤变，猛地坐直了身体。


    “你确定吗？可李若烟明明说这只不过是令神识昏沉的摄魂散，让你睡过时辰而已。”


    云昭昭目光灼灼：“我当然确定。”


    她刚入内门时修为低微，为求自保杂七杂八的典籍看了不少。


    “此物无论是色泽、气味，还是这符纸特有的触感，皆与古籍中记载的换灵咒一般无二，我绝对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