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张叔也已经将餐食打包好了。


    “老师，您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您要去赶火车，就把这个带着路上吃吧。”


    “不用了，用不着这么麻烦。”周老推辞。


    “没什么麻烦的，您拿着。”


    夏清安坚持，周老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离开陆家的时候，周老若有所感地回过头，就看到夏清安站在屋檐下，眼里似乎还含着泪花。


    在他看过去时，挤出一个笑脸来，冲他挥挥手。


    他冲夏清安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去火车站这一路，周老心里都有些不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清安这孩子很舍不得他？


    他对清安，也本能地感到亲近。


    夏清安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泪意给驱散掉。


    算一算，从上辈子老师离世，到在B市再见到他，已经有很多年了。


    这个小老头，离开多年在他们这些学生心里仍然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


    在他离开后，很多事情就要夏清安独自去担着了，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为她保驾护航。


    所有的科研压力，也都得夏清安默默去消化。


    她不敢跟任何人说。


    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她必须要给大家信心、让他们安心。


    很多次遭遇挫折，夏清安就会去老师的墓前看看他。


    想着老师当初面临的情况比他们难多了，她也没法忘记老师辞世前对她的重托，便只能咬牙去坚持。


    好在她坚持过来了。


    想到方才讨论超视距空战时，老师那激动得搓手手、恨不得立即飞回北西开展新阶段工作的模样，夏清安便不禁扬起了嘴角。


    能回来太好了！


    这一次，也该轮到她多帮帮老师了。


    “清安，你今天还回学校吗？”


    张叔在屋里扯着嗓子问夏清安。


    “今天不回了。”


    跟老师讨论的那些东西，还需要形成书面材料，给上面做个报告。


    这种秘密材料，也不方便在外面写。


    夏清安打算给它写完才回学校。


    有了身体不好这个借口后，夏清安缺课也心安理得了。


    不用担心会被叫家长了。


    程霞知道夏清安回来了、还要在家里留个两天的时候很高兴。


    回家时特地多买了菜。


    陆维钊也不客气，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一些难题，一股脑都拿了出来。


    程霞拧住他的耳朵将他扯到了一边。


    “清安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就抓着她不停问问问，也不知道让人家多休息会儿。”


    “我没事的，阿姨。”


    就陆维钊那些问题，对夏清安来说都很简单，随口就回答了。


    “妈，不能怪我啊，这些问题除了问清安，我还能问谁啊！就因为她回家次数越来越少，我才得把握住机会。”


    “你还有理了？”


    陆维军回家后，看到夏清安也在，也是喜上眉梢。


    盛饭的时候，夏清安先进厨房，陆维军后面跟了进来。


    “清安，你在学校还好吗？零花钱够不够用，不够用跟大哥说。”


    “大哥，我现在可是个小富婆，按月拿工资的，而且工资也不比你少。”


    “也是。”


    陆维军想想夏清安那工资，还有之前高考的奖金，确实不用担心没有钱花。


    “那在学校跟同学们关系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啊，我跟同学们关系都还不错。”


    “在外面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一定要跟家里人说。”


    “好，我会的。”


    陆维民不在家。


    听程霞和陆维钊他们说，他最近好像交女朋友了。


    女朋友是大院外面的，他一有时间就出去找她，貌似还挺上头的。


    夏清安不解。


    陆维民不是喜欢吕捷吗？


    在夏清安的记忆里，他上辈子这个时候也没对象啊。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情，夏清安也懒得去打听。


    吕捷，应该对陆维民也没那个意思吧？


    这俩从小到大都是欢喜冤家。


    老实说，吕捷对陆维民究竟是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夏清安都不是很确定。


    她原本以为是没有的，直到吃完晚饭后，吕捷来找夏清安。


    两人走在大院里，仰头看满天繁星，低头看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比起上次见面，吕捷稍微黑了一点，人也更瘦了。


    “你这段时间训练一定很辛苦吧。”


    吕捷一直在为王牌飞行员而努力，未有懈怠。


    可今晚夏清安却听到吕捷说——


    “清安，你觉得我一直以来的坚持有意义吗？”


    “为什么这么说？”


    上辈子吕捷就突然间放弃了自己的飞行梦想。


    可那也是好几年后了啊。


    “吕捷，你最近发生什么了呢？这种话，可真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


    “很不可思议吧，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有时突然就觉得，没劲。”


    吕捷抓住个单杠，漫不经心地坐着上下拉伸。


    夏清安有些揪心，却不知道要怎么帮她。


    “吕捷，你上次不是还跟我说，你想当王牌飞行员，回头还想要做霄7改的试飞员吗？”


    “我再努力，在他们心目中我还是不如那些男飞行员，他们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清安，你知道么，只要他们还有别的选择，都轮不到我。”


    吕捷背靠在单杠上，苦笑一声。


    “我每天拼死拼活，为了训练连一点个人的生活都没有。我的成绩不比其他人差，可结果呢？陆维民飞行成绩不比我强，加训也没我多，他还有时间跑去谈对象……日子可真潇洒啊，衬托得我就像是个可怜的小丑。”


    夏清安从未见过吕捷这样自暴自弃过。


    可能是训练太累了，也可能是在王牌飞行员的争夺中不被选择而愤懑。


    如今的吕捷，没法让自己保持理智。


    即便是天之娇女，也不代表可以轻而易举就得到自己想要的。


    在不为人知的背后，他们的付出就未必比别人少。


    夏清安走过去，揽住吕捷的肩膀。


    “你不能这么想，吕捷。谁都会辜负你，但你付出的汗水不会。可能现在你跟二哥飞行成绩相差不大，可你每一次加训，都会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等到量变积累成为质变，便是你真正超过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