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媚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摞照片。


    照片上的模特身着华丽的舞台装，蕾丝、亮片、羽毛，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到极致。


    她盯着那些衣服看了很久，越看越不对劲。


    “不行。”她把照片狠狠拍在桌上。


    最近宸星学院的学员越来越火，这事儿让顾宸和顾媚头疼得不行。


    就在昨天，他们精心打造的两个学员组合上了热搜——是被骂上去的。


    #宸星学院审美老气#


    #二十岁的女孩穿出五十岁的感觉#


    热搜下面全是嘲讽：


    “这衣服我奶奶都不穿！”


    “堆满蕾丝和亮片就是高级？土到掉渣好吗！”


    “再这样下去，宸星学院要凉凉了！”


    “隔壁练习生随便一套运动装都比这好看！”


    顾媚看着那些评论，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翻开面前的照片，每一张都是设计团队精心打磨的舞台装——堆满蕾丝、亮片、羽毛的“艺术品”。


    这些衣服单拎出来，每一件都价值不菲，都是她亲自把关的设计。


    可宸星学院那帮小丫头，平均年龄才二十出头，正是满身朝气的年纪。让她们穿着这些像博物馆展品似的衣服蹦跶，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不是衣服不好看，是太正经了。


    那些小姑娘要的是什么？是在舞台上释放青春，不是穿着华服演什么宫廷贵妇戏码。蕾丝、刺绣、繁复的裙摆——这些东西适合红毯，适合高定秀场，但放在年轻人身上？


    束手束脚。


    更要命的是，竞争对手的练习生们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随便一跳都是几百万播放量。


    而她们家的学员，穿着价值十几万的定制舞台装，播放量还不到人家的零头。


    “媚姐，又掉粉了。”助理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今天一天掉了三万。”


    顾媚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打开平板电脑，翻着各大社交平台上的热门话题。


    “国风机甲混搭”、“赛博朋克少女感”、“破次元壁穿搭”、“Y2K复古回潮”、“多巴胺穿搭”……


    一堆她看不懂的词汇扑面而来。


    顾媚盯着屏幕上那些照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照片里的女孩们穿着破洞牛仔裤，套着大得像麻袋一样的卫衣，脖子上挂着一堆她叫不出名字的配饰。有的还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耳朵上挂着夸张的耳环。


    “这都什么审美？”


    顾媚忍不住吐槽出声，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点开评论区，全是“好酷”、“爱了”、“这才是潮流”、“绝了姐妹”之类的夸赞。


    点赞数高达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顾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她在时尚圈混了这么多年，从十八岁出道到现在，对潮流的判断从来没出过错。她的每一次红毯造型都能引领风向，她代言的品牌都能卖到断货。


    可现在，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我是不是跟不上时代了”的不安感。


    更可怕的是，这种不安感正在迅速发酵。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媚姐，学员们联名写了申请书，说想要更有个性的舞台服，现在的设计太端庄了，她们穿着不自在，也不符合她们的风格。”


    端庄。


    顾媚盯着这两个字，嘴角抽了抽。


    在她这里，“端庄”一向是褒义词。优雅、大气、有质感，这才是她追求的风格。


    可现在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脑子里全是刚才看到的那些“奇装异服”，还有网友们的嘲讽。


    “不行，我得重新找灵感。”


    顾媚下定决心，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又折了回来。


    房间里,悠悠正抱着平板电脑看动画片。


    小家伙盘腿坐在沙发上,吃得满嘴都是巧克力酱。


    “悠悠。”


    顾媚走过去,语气难得温柔,“二姐明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悠悠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警惕起来。


    【二姐这么反常,肯定有阴谋!】


    【上次她说带我出去玩,结果是去参加她的新电影发布会!】


    【我在台下坐了三个小时,差点睡着!】


    顾媚听着心声,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这次是真的去玩。”


    她保证道,“二姐带你去商场,想买什么都可以。”


    悠悠歪着脑袋想了想,小脸上写满了犹豫。


    【虽然听起来很可疑,但是……能买东西诶!】


    【算了,看在她这么诚恳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答应她吧!】


    “好!二姐你说话要算数哦!”


    悠悠伸出小拇指。


    顾媚勾住她的手指,笑着点头。


    但心里想的却是:这次真的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小家伙的审美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二天上午,劳斯莱斯停在京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门口。


    顾媚牵着悠悠下车,两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


    路人纷纷掏出手机拍照。


    “是顾媚!天哪,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那个小朋友好可爱!是她妹妹吗?”


    “快拍快拍!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画面!”


    顾媚习惯了这种场面,面带微笑地拉着悠悠走进商场。


    商场一楼是各大奢侈品旗舰店。


    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地面光洁得能照出人影。


    顾媚的脚步放慢了,目光在那些橱窗里扫过。


    香奈而的新款风衣,迪澳的限量手袋,爱马世的丝巾……


    每一件都精致昂贵,散发着浓浓的“老钱”气息。


    她在一个橱窗前停下,看着里面一条缀满珍珠的晚礼服。


    “这条裙子不错。”


    顾媚自言自语,“如果改短一点,做成舞台装应该会很有气场。”


    悠悠站在旁边,小脸皱成了包子。


    【二姐的眼光果然还是老样子。】


    【这些衣服虽然很贵,但穿出去就像移动的价格标签。】


    【一看就知道“我很有钱”,但一点个性都没有。】


    【还不如我幼儿园同学穿的小熊T恤好看呢!】


    顾媚听到心声,手指僵在橱窗玻璃上。


    她转头看向悠悠:“你不喜欢这条裙子?”


    “嗯……”悠悠犹豫了一下,“太闪了,眼睛疼。”


    顾媚愣住。


    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嫌奢侈品“太闪”。


    【而且这种裙子穿在年轻人身上,会显得很老气。】


    【二姐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变成时尚老古董了!】


    时尚老古董。


    这四个字像一记重拳,砸在顾媚心上。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顾媚的声音有点僵硬。


    她带着悠悠走过一家又一家奢侈品店,但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反而是悠悠,目光频繁地被路过的行人吸引。


    一个穿着oversize卫衣、踩着帆布鞋的女孩。


    一个背着涂鸦双肩包、戴着棒球帽的男生。


    还有一群打扮得五颜六色、笑得肆意张扬的年轻人。


    【这些人穿得好随意,但好有活力啊!】


    【比那些浑身名牌的人看起来舒服多了!】


    顾媚默默地听着,心里的某个想法越来越清晰。


    也许,她真的该放下自己的偏见了。


    她停下脚步,蹲下身,和悠悠平视。


    “悠悠,你带二姐去逛逛好不好?”


    “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顾媚的眼神认真,“二姐想看看,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好看的。”


    悠悠眨了眨眼睛。


    【二姐这是开窍了?】


    【那我可得好好带她见识见识!】


    小家伙握住顾媚的手,眼睛亮得像星星。


    “好!那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