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你现在很放松，很安全。”顾司夜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告诉小叔叔，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梦？”


    小奶娃在半梦半醒中轻轻摇头。


    “嗯…没有做梦…”


    顾司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他知道，人在半梦半醒时，潜意识最容易浮出水面。


    “那你平时在想什么呢？开心的事情？”


    “想…想…”悠悠的小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想吃草莓蛋糕…想看动画片…”


    顾湛和顾怀山对视一眼，这些确实是四岁孩子会想的事情。


    顾司夜不死心，继续温柔地引导：“悠悠，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你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小奶娃迷糊地问。


    “比如…爸爸的工作，哥哥姐姐会遇到什么麻烦…”


    悠悠的眉毛轻微地皱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思考。


    就在这时，一句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成年人疲惫感的吐槽，突然从悠悠的心声里飘了出来：


    【唉，烦死了…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这个月的KPI又没完成…那个死变态老板肯定又要骂我了…好想辞职啊…】


    房间里一片死寂。


    房租？KPI？老板？辞职？


    这些成年人的词汇从顾悠悠嘴里说出来，让大家都大为震惊！


    顾湛的身体立刻僵直，瞳孔急剧收缩。


    顾怀山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


    而顾司夜，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


    极度的兴奋！


    他猜对了！


    悠悠的身体里，真的住着一个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疲惫不堪的成年社畜灵魂！


    房租、KPI、老板、辞职…这些词汇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完全是天方夜谭。但对一个在现代社会打拼的成年人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日常烦恼。


    【那个死变态老板天天让我加班…工资还那么少…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算了，反正现在也死不了，就这么混着吧…】


    【咦？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人在看我？】


    悠悠在催眠状态下的心声开始变得警觉起来。


    顾司夜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快速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


    “悠悠，你现在很困，很想睡觉。”他轻声说道，“慢慢地，深深地睡去吧。”


    小奶娃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脸上的警觉表情也消失了，重新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四岁小朋友。


    【好困啊…睡觉睡觉…】


    这次的心声，又变回了稚嫩的孩童语调。


    顾司夜轻轻站起身，对着还在震惊中的父亲和大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个男人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房门轻轻关上。


    走廊里，三人面面相觑。


    空气凝固得像石头一样沉重。


    “刚才那个…”顾湛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房租…KPI…那是什么？”


    顾怀山紧紧盯着顾司夜，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司夜，你早就知道了？”


    顾司夜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墙上，整个人还在轻微地颤抖。


    那种兴奋，那种得到验证的快感，让他几乎无法自制。


    “我只是有所怀疑。”他的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一个四岁的孩子，不可能对成人世界的复杂关系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她的某些吐槽，带着明显的现代都市特征。”


    “而且她对我们每个人的了解，就像是提前看过剧本一样。”


    顾湛和顾怀山听着这番分析，脸色越来越凝重。


    “所以你的意思是…”顾湛的拳头慢慢握紧，“悠悠不是悠悠？”


    “不。”顾司夜摇头，“悠悠就是悠悠。但她的身体里，可能还住着另一个灵魂。”


    “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人的灵魂。”


    这个结论，让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房租、KPI、老板、辞职…这些词汇在他们脑海中反复回响。


    那种疲惫感，那种对生活的无奈，绝不是一个四岁孩子能够体会到的。


    “那她平时的那些预言…”顾怀山缓缓开口。


    “不是预言。”顾司夜的眼中闪着某种狂热的光芒，“是记忆。她知道我们每个人会遇到什么，因为她看过我们的剧本。”


    “剧本？”


    “对，就像电视剧一样。在她原来的世界里，我们可能只是某个故事里的角色。”


    这个推测，让顾湛和顾怀山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们，竟然是别人眼中的“角色”？


    “那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顾湛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顾司夜摇头：“这个我还不知道。但我会找到答案的。”


    他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司夜。”顾怀山叫住了他，“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顾司夜回头，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


    “包括宸和媚？”


    “包括他们。”顾怀山的语气十分坚定，“至少现在不行。”


    顾司夜点头，表示理解。


    但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偏执。


    他想知道她是谁，她从哪里来，她经历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在她原来的世界里，他们这个家族的结局是什么。


    房间里，悠悠正睡得香甜。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半梦半醒中说出的那些话，已经彻底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更不知道，从今天开始，小叔叔顾司夜看她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研究，变成了一种更加复杂和危险的东西。


    他不会伤害她，但他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了解她的机会。


    而在楼下的书房里，顾湛和顾怀山还在为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而震撼。


    “爸，你说她会不会…”顾湛欲言又止。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了？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顾怀山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不管她是谁，不管她从哪里来，现在她都是我们顾家的人。”


    “任何想要带走她的力量，都是我们的敌人。”


    夜深了。


    顾家大宅重新归于平静。


    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


    而睡梦中的悠悠，还在无忧无虑地做着美梦，完全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