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的老板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他接过陆瑶递来的图纸，粗糙的手指在纸上比划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姑娘，你这画的是个啥？”


    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炉子不像炉子，箱子不像箱子的，这上头开个口，底下留个洞，是做什么用的？”


    这图纸画的是一个方形的铁皮炉子。


    上面是平整的铁板，可以烙饼，侧面开了一个小门，用来添柴火，底下则留了通风口。


    在这个时代，确实是个新奇玩意儿。


    陆瑶笑了笑，带着几分神秘：“老板，这可是我用来做新吃食的独门家伙。您先别管是做什么的，只管帮我打出来，保证结实耐用就行，工钱什么的都好说。”


    “过两天，我可能就在您这铺子附近摆摊，到时候做出来第一份，肯定先请您尝尝鲜。”


    铁匠老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他之前去办事，口渴时正好路过百味斋买了陆家的果饮，那冰凉酸甜的滋味，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想到这儿，他几乎是没有二话，“行！你这姑娘脑子活泛，做的东西也好喝。这活我接了，保证给你打得结结实实！你过两天来取就行！”


    “那就多谢老板了。”


    从铁匠铺出来，陆瑶直奔东市，帮着两个弟弟卖完了剩下的果脯和果饮。


    回家的路上，陆金和陆银交换着在前面拉车。


    陆瑶走在最后，手里比划，心底盘算着做煎饼果子所需要的其他工具和食材。


    耳边，是陆银欢喜的声音：“姐，咱们今天卖出去的果饮，可比送去百味斋的钱要多得多啊，我觉得咱们可以自己卖这些果饮，干啥非要去找人合作？”


    “现在大家都知道咱家的陆时果饮了，咱自己完全可以自己卖……”


    “自己卖没有那么大的客流。”


    陆瑶脑海里还在思索鸡蛋灌饼，对于陆银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和本能反应。


    陆银对于这个说法，似懂非懂，努力的想着却又想不出头绪。


    陆金拉着车走在前面，听着两人的对话，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姐，你这些稀奇古怪的点子，都是从哪里想到的？”


    他的声音很平稳，不像陆银那样咋咋唬唬，却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陆瑶闻言回神，侧头去看了他一眼。


    她对上陆金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


    陆瑶心里一动，原本想脱口而出的那套“仙人托梦”的说辞，瞬间就咽了回去。


    她知道，这套说辞骗骗爹娘和陆银还行，但陆金这个心思细腻的，怕是早就起了疑心，就算自己说了他也不会真的相信。


    对此，陆瑶


    索性换了个说法，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挺了挺胸膛。


    “因为你姐我聪明啊，想出这些点子还不简单？。”


    陆金听到这个回答，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转过头，看着前方的路，幽幽地反问了一句：“是吗？那以前怎么还被一个孟君，迷得七荤八素的？”


    “……”


    陆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清了清嗓子，强行挽尊，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是因为，失败的爱情会使人智商断崖式下跌！我现在已经醒悟了，情情爱爱都是浮云，搞事业，赚大钱，才是头等大事！”


    “对！”


    陆银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用力附和道，“我觉得现在的大姐就特别好！比以前精神多了！咱们家就是要赚大钱！”


    看着两个弟弟的模样，陆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回了家。


    刚进院门，两个更小的弟弟陆财和陆宝就冲了出来，好奇地围着板车上买来的东西打转。


    “大姐，二哥，三哥，你们回来啦！”


    “大姐有没有买好吃的？你早上出门的时候，答应要给我买糖宝……”


    “当然有的，让你二哥给你们拿。”


    陆瑶放下手头的东西，没来得及跟他们多聊几句就直接快步越过了众人。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鸡蛋灌饼的制作流程，放下东西就直奔厨房，接着又冲进堂屋，翻箱倒柜地找起了工具。


    擀面杖，案板，面盆……


    她翻了半天，发现家里的工具虽然有，但都太粗糙了，而且还缺少一些关键的东西。


    比如一个用来翻面的平口铁铲，还有一些密封性好的罐子用来装调料。


    “瑶瑶，你找什么呢？”


    李秀娥看她忙得团团转，走上前关心询问。


    陆瑶停下动作，脑子里迅速列了一张清单。


    她思索了一瞬，从怀里摸出今天从钱掌柜那里要回来的一两碎银子，塞到了李秀娥手里。


    “娘，明天我有点事走不开，您能不能帮我去一趟镇上，买些东西回来？我待会儿把要买的东西写在纸上给您。”


    李秀娥一碰到那冰凉的银子，就像被烫到一样，立马就想推回去。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她把银子又塞回陆瑶手里，嗔怪道，“娘身上有钱，你那点钱自己收好。买个东西还要你掏钱？像什么样子！要买什么，你直接说一声就成，娘给你去办！”


    可陆瑶却不容她拒绝，直接将那沉甸甸的碎银子重新按回李秀娥的手心，“娘，这钱您必须拿着！”


    她看着母亲那双写满操劳的眼睛，心头一软，声音也跟着放缓，带上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您跟我爹，还有哥哥弟弟们，从小到大把我当成宝贝一样宠着，什么好的都先紧着我。”


    “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长大了，能挣钱了，也该轮到我来孝敬你们了。”


    这番话像是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李秀娥心里的防线。


    她眼眶一热，泪水毫无预兆地就涌了上来，嘴里却还是念叨着：“你这孩子，挣点钱不容易，家里哪用得着你……”


    “怎么用不着？”


    陆瑶打断她，从怀里又摸出几十枚铜板，一股脑全塞进李秀娥手里，让她手里的分量更重了，“这钱不光是买我要的东西，您去镇上看到什么家里缺的，爹娘你们自己想吃的，想穿的，都买！别给我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