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暮色牵忧思,匆匆别故知

作品:《花期雨将期

    阮茗雨刚下楼,苏洋便快步凑上前,语气恭敬:“大小姐,我送您。”但她却未予理会,径直走向停在一旁的车。


    虽阮茗雨平日待人温和,没什么架子,眉宇间却难掩几分大小姐的清冷孤傲。


    苏洋早已习惯她的孩子样,脸上笑意未减,快步追上:“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阮茗雨依旧沉默,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苏洋无奈笑了笑,绕到驾驶位坐好,启动车子时又开口:“大小姐这是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


    后视镜里,阮茗雨始终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


    苏洋叹了口气,声音添了几分无奈:“大小姐,您就别赌气了,好歹让我死个明白——我又还能陪您说多久话呢……”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了阮茗雨一下。她终于抬眼,声音淡淡:“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为什么跟踪我?”


    “跟踪?大小姐您可冤枉我了!”苏洋急忙辩解,“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全,每次都……”


    “那也是跟踪。”阮茗雨冷冷打断,语气没有半分缓和。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苏洋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语气里添了丝委屈与无奈,“我就是太久没见您这么高兴了,一时没顾上分寸,只想着老爷和夫人要是能知道您此刻的模样,心里也能踏实些……”


    车内重归寂静,只有引擎的轻微声响。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刚停在“姌室花艺”门口,屋内便传来激烈的争执声。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推门下车,快步走进店里。


    只见两名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赫然站在屋中,站姿挺拔却带着几分压迫感,姿态强硬得让人不适。


    顾希柠下意识将姌诗琪拉到身后护住,下颌线紧绷,脸色凝重。


    阮茗雨目光一扫便察觉异样,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厉声喝问:“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少多管闲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苏洋正要上前理论,却被阮茗雨伸手拦住。


    下一秒,没等众人反应,她的拳头已狠狠砸向那男人的腹部。对方闷哼一声,直挺挺地瘫倒在地。


    另一个男人见状,挥拳便朝阮茗雨打来。她侧身躲开,顺势一脚扫向对方小腿,动作干脆利落。不过几秒,两个男人都倒在地上,一旁的姌诗琪和顾希柠看得目瞪口呆,满眼都是震惊。


    “我们是顾总的人!你敢打我们?”地上的男人仍不服气,扯着嗓子喊。


    “我管你们是谁的人。”阮茗雨声音冰冷,上前又踹了一脚,眼神里满是威慑。


    顾希柠见局势越发失控,生怕事情闹大难以收场,连忙快步上前拉住阮茗雨,急声道:“阮小姐!别打了!”又转头对着那两人厉喝,“你们还不快滚!回去告诉父亲,我会回去的,让他别再派人来了!”那两个男人早已没了先前的气焰,闻言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店门。


    “多谢阮小姐帮忙,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顾希柠松了口气,上前致谢。


    姌诗琪也连忙跟着点头附和,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阮茗雨撞在一起时,阮茗雨却像被火烫了似的,慌忙移开视线。


    方才那股凌厉强势的劲儿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连声音都软了下来,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结巴:“没、没关系,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两位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报警吗?”苏洋走上前,语气关切。


    “不用不用,麻烦您了。”顾希柠连忙解释,“只是我和家父闹了点矛盾,他派人来接我回去而已。”


    “希柠,你真的要回去了吗?”姌诗琪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


    “总不能一直躲着。”顾希柠勉强笑了笑,眼底的沉郁却藏不住,“放心吧,他既然一直派人来接,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她看向姌诗琪,语气软了些,“更何况还有你在呢。”


    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顾希柠又转向阮茗雨,笑着补充:“还有阮小姐,您都帮了我两次了,这份情我记着。”


    阮茗雨一愣,脸颊莫名泛起红晕,连忙摆手:“没、没什么,都是小事……”


    “你们先聊,我去收拾点东西。”顾希柠说完,便转身走进里屋。苏洋也识趣地打了招呼,退出了花店。


    店内只剩下两人,姌诗琪先开了口,声音轻柔:“有劳阮小姐了。您这次突然过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我不清楚。”阮茗雨支吾着,脑袋垂得愈发低,连耳尖都悄悄泛红。


    姌诗琪看着她这副窘迫的模样,完全没反应过来,茫然地轻“啊?”了一声。


    阮茗雨攥了攥衣角,又小声解释道,试图掩饰方才的慌乱:“这几天刚忙完……就想着出来……走走。”


    姌诗琪忍不住轻笑出声,目光落在阮茗雨身上,眼底满是柔和的暖意:“原来是这样呀,您想来店里便来,不用这么见外。我刚才还在想,莫不是您又遇到了什么养花的难题,特意过来找我呢。”


    阮茗雨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轻声应了句“好”,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窘迫。


    只是她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黏在姌诗琪身上,一眨不眨,眼底的情绪复杂又难掩。


    姌诗琪被她看得有些疑惑,歪了歪头:“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有。”阮茗雨猛地回过神,指尖悄悄蜷了蜷,才试探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姌小姐……您为什么会……一个人留在龙安市呢?”


    姌诗琪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暗了暗,指尖轻轻摩挲着花盆边缘,没有说话。


    阮茗雨见状,连忙摆手解释,语气带着几分慌乱:“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没关系。”姌诗琪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不是让你有什么压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阮茗雨急忙补充,“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姌诗琪还没来得及回应,阮茗雨突然猛地抓起她手边的小铲子,对着一旁的花盆就往下撬,嘴里还生硬地找补:“我来帮你松松土。”


    “诶诶诶!阮大小姐!”姌诗琪见状,慌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又气又笑:“您这么蛮力撬,花根都要被您给撬断了!”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阮茗雨慌忙撒手放下铲子,头垂得更低,连耳尖都染上了一层薄红,满是无措。


    “别总把‘对不起’挂在嘴边说。”姌诗琪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哄人的温柔。


    她轻轻握住阮茗雨的手腕,将铲子挪到离花根稍远的土面,缓缓往下压着示范:“得离根远一些,力气也轻点儿,不然很容易伤到花根。”


    阮茗雨的身体有些僵硬,却乖乖跟着姌诗琪的动作走。指尖传来对方掌心的温度,让她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好瘦啊……多吃点。”姌诗琪忽然轻声开口。阮茗雨猛地一怔,茫然地抬眼:“啊?”


    “我说你手腕好细,人太瘦了,平时要多吃些东西。”姌诗琪又温声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更软,还带着几分真切的关切。


    阮茗雨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脸颊悄悄发烫,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好……”


    阮茗雨脸颊的红晕还没彻底褪去,突然猛地抬头,语气急促得带着几分慌乱:“不对!”


    姌诗琪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下意识皱眉追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之前给我的铃兰松土,也是这么用铲子撬的……它该不会被我撬死了吧?”阮茗雨眼神里满是焦急,连声音都微微发紧。


    姌诗琪看着她这副紧张得不行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那它这几天有蔫掉吗?叶子有没有发黄?”


    阮茗雨仰头仔细回想了片刻,眉头慢慢舒展,语气也渐渐放缓:“好像……没有,还是……绿油油的。”


    “那就没事,”姌诗琪笑着解释,看向她的眼神里笑意更浓,“回去给它添点新土,再浇点透水,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笑……什么?”阮茗雨撇了撇嘴,带着点不服气的娇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没有没有,我可没这么想。”姌诗琪连忙摆手否认,停顿了两秒,才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我只是觉得……阮小姐这样,有点可爱。”


    “可爱”两个字像颗小石子,“咚”地一声砸进阮茗雨心里,瞬间激起层层涟漪。她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尖都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姌诗琪见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连忙补充道:“跟您开个玩笑呢,您可别往心里去。”


    阮茗雨不敢再看她,连忙转过头,拿着铲子胡乱地给花盆松土,耳尖却一直红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的阳光越来越少。姌诗琪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眼神飘向里屋的方向,满是对顾希柠的担忧。


    阮茗雨察觉到她的情绪,心里莫名有些发慌,突然丢下一句:“那个……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话音未落,便快步跑出了花店,连给姌诗琪回话的机会都没有。


    姌诗琪望着阮茗雨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弯唇笑了笑。


    顾希柠恰在此时从里屋走出来,轻声问:“诗琪,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姌诗琪转头看向她,连忙收起笑意掩饰道:“没什么,就是想起点小事。你收拾完了?”


    “嗯……”顾希柠淡淡应了一声,声音里没什么底气。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早上吧……”顾希柠垂着头,指尖轻轻攥着衣角,声音里裹着一丝化不开的惆怅,“我想再陪你多待一会儿。”


    “好了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姌诗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哄道,“有事的话随时来找我,我一直都在。”


    顾希柠闷闷地应了一声,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浅浅的哭腔,伸手轻轻抱了抱姌诗琪。


    姌诗琪回抱住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太清楚顾希柠这一回去要面对什么,可眼下,她能做的,也只有在顾希柠需要时,给她这片刻的支撑与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