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后，孟凡看清了胡玉芳的完整穿搭。


    她上身穿着一件非常薄，非常透的白色衬衣，外面披了一件淡色系的外套。


    下身是经典的超短裙+黑丝组合。


    而由于没带伞，胡玉芳上身的衬衫几乎贴着身体。


    及腰的长发湿漉漉的，仿佛刚洗完澡一般。


    身体则因为寒冷，正在微微打颤。


    “胡小姐，你怎么来了？”孟凡快步上前开门，并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胡玉芳赶紧进来。


    胡玉芳低身点头回应了一下，但并没有往里走，而是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孟凡，“不好意思，那么晚打扰孟总。”


    “对于互联网人来说，这个点算不上晚。”孟凡笑着回应，并再次伸手示意胡玉芳进来聊。


    胡玉芳这才迈着很小的步子走了进去。


    孟凡则迅速关上门，并从前台取了一包餐巾纸递给胡玉芳。


    胡玉芳双手接过餐巾纸后，只从里边抽出一张纸，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脸庞，随后道，“孟总，突然造访，真的很不好意思。”


    “但我确实是有事...想跟您说。”


    孟凡温柔的点了点头，“什么事，你说。”


    胡玉芳将擦过脸的纸巾攥在手心里，表情一下认真起来，“我想问一下孟总，您愿意签我么？”


    “哈？”孟凡很意外的看着胡玉芳，“如果我今天白天没理解错余晓晓的意思，你应该是她正在培养的人吧？”


    胡玉芳突然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我从头开始说吧。”


    “我老家是西部农村的，初中一毕业，我爸妈就不让我上学了。”


    “他们想让我在家跟着他们干活，早点结婚，早点给他们生孙子。”


    “但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我想出来，我想赚钱，我想改命。”


    “比较幸运的是，我舅舅把我从村子里接了出来，带我来了这边。”


    “虽然这边是个县城，但你们东部地区的县城，已经比我老家好太多了。”


    “尤其是对于女生来说，这边很友好。”


    “不过来了之后我才意识到，我这种没学历没文化的人，想赚点钱有多难。”


    “转了一圈，只能选择先做技师，因为这个行业只要肯吃苦，还是能赚到点钱的。”


    “但这个行业的上限其实也很明显，所以我一边工作，一边在找别的机会。”


    “而我看到的一个机会，就是做短视频。”


    “结果很巧的是，小余总说她想在店里找个人来拍短视频，而且她的第一选择是我。”


    “我自然就答应了。”


    “那不是挺好的嘛。”孟凡脸上的意外变成了疑惑，“你为什么不继续跟着余晓晓干呢？”


    “是她不想让我继续干了。”胡玉芳摇了摇头，“虽然她还没开口，但我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


    “账号数据不好，她觉得是我的问题。”


    “那你觉得是谁的问题？”孟凡顺嘴问道。


    “我和她都有问题。”胡玉芳毫不犹豫的回答，“但我不想去纠结她的问题。”


    “我只知道，我自己确实有问题，我只知道，虽然账号没做起来，但最近这段时间让我更加确定，做短视频对我来说确实是个机会，我想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小余总这边不想让我干了，那我就另找出路，我不想放弃这条路。”


    “可你为什么选择我呢？我今天其实...并没有展示出什么干货吧？也没展示我旗下网红的成绩。”孟凡很直白的问道。


    胡玉芳稍稍抬头，以比较舒适的角度看着孟凡的眼睛，“因为直觉。”


    “直觉？”孟凡不由发笑。


    在他看来，这个理由太荒唐了。


    见孟凡发笑，胡玉芳继续看着孟凡的眼睛道，“我舅说了，我们这种笨的人，与其强装聪明去权衡利弊，还不如相信直觉。”


    “因为我们根本没有那个权衡利弊的能力。”


    “而且我们这种明明很笨的人，自作聪明起来只会更容易把事情搞砸。”


    “今天跟孟总的短暂接触，给我的感觉很好，让我产生想找孟总合作的冲动，这就是最真实的感受。”


    听到这番解释，孟凡再看胡玉芳的眼神，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那你觉得我会签你么？”


    “听你下午跟小余总聊天，我感觉你给我发合作邀请的时候，应该并不知道我是小余总的员工。”


    “所以...我觉得你对我有兴趣的。”


    “你倒是很实在啊。”孟凡给出了一个很客观的评价。


    “我舅说了，我们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实在算是我们最大的筹码了。”


    “我们这种人要是想着去精于算计，会把自己害死的。”


    “你舅...”孟凡笑了笑，“你舅还跟你说什么了？”


    胡玉芳眨了眨眼，“我舅说了很多，我需要一一复述么？”


    “那倒不用。”孟凡赶紧摆了摆手，“那什么...感谢你的直觉，也感谢你的实在。”


    “我联系你的时候，确实不知道你是余晓晓的员工。”


    “我对你是有兴趣的。”


    “但有兴趣，不代表就能签约，而且我需要知道，你是打算兼职当网红，还是全职当网红？”


    “全职！”胡玉芳脱口而出道，“我清楚的明白，能成功的网红其实很少，所以必须要全力以赴的赌一把。”


    “那万一赌输了呢？”孟凡问道。


    胡玉芳坦然一笑，“孟总，你没经历过我这样的人生，你可能很难明白，我这样的人，这辈子注定要去赌的。”


    “不赌，我没有机会翻身的。”


    孟凡观察着胡玉芳的表情变化，不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能有这个态度，那很多事情都好聊了。”


    “这样，你今天来的确实也是有点突然，我这边什么准备都没有。”


    “而且你的现实情况跟我原本想象的不太一样。”


    “所以我需要考虑一些东西。”


    “你明天晚上再过来吧，我们到时候详谈。”


    “好的。”胡玉芳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明天晚上几点？”


    “先加个微信吧，我会提前通知你。”


    胡玉芳立马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并将手机举到胸前。


    孟凡扫二维码时，被迫看到了白色衬衫下的一些风景，忍不住问道，“话说，你为什么这么晚过来找我？”


    “因为我半小时前刚做出的决定。”胡玉芳如实道。


    “然后...我习惯有了什么决定就要立马去做。”


    “当然，我是看到二楼的灯亮着，才按门铃的。”


    “如果灯没亮的话，我肯定会等明天早上再过来。”


    “那...你大晚上的，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也许是受胡玉芳的实在影响，孟凡把这个问题也问了出来。


    胡玉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随后淡定的开口道，“我白天看到了那些衣服。”


    “那些衣服？”孟凡没反应过来。


    胡玉芳指了指二楼，“夏小姐穿过的衣服，还有放在洗手间台面上的衣服，我正好看见了。”


    “所以我想着这样穿，算是表达一下我对尺度的接受能力。”


    “当然，也是想着，或许孟总喜欢这种风格，那我能给孟总留个好印象。”


    孟凡嘴角猛的一抽，“那只是拍摄服装，不是我的喜好！”


    “还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说的感觉很好呢？”


    “专业方面给我感觉很好，但其他方面...我还感觉不出来。”胡玉芳保持着她的实在。


    “不过，其他方面我也不需要在意。”


    “我是来赚钱的。”


    “只要孟总能带我赚钱。”


    “只要孟总能带我改命。”


    “其他方面，只要孟总需要，我能满足的，肯定都会满足。”


    孟凡嘴角又是一抽。


    看着胡玉芳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心中不由感叹：


    公司即将迎来一个狠角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