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鱼来了

作品:《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争得门楣扬

    清河书院门口。


    此时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苏家父子和空空如也的摊位。


    苏明哲将剩下的杂物收拾妥当,归拢在一个半旧的竹筐里。


    转过头便看到儿子眉头紧锁,依旧站在原地。


    心中知晓原因,但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轻声催促道。


    “墨儿,咱们该走了。”


    “爹,我还想再等等。”


    苏墨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盯着远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苏明哲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墨儿,还要再等吗?可是天色已经不早了,再不动身,等走到家天就全黑了。”


    说到这里,他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怀中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压低了声音。


    “我们今天赚了不少钱,走夜路不安全。”


    苏明哲话说的比较委婉,但苏墨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古代走夜路没有路灯,没有监控,官道之外的野径更是十分危险。


    怀里揣着的这笔巨款,对于那些亡命之徒而言,已经足够让他们铤而走险了。


    可是,就这样离开,总归是心有不甘。


    若是继续等下去,大鱼真的会来吗?


    或许张公子回家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种种可能在脑中闪过,苏墨清澈的眼眸不由黯淡了一瞬。


    他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凡事不可强求。


    今日不成,改日再来便是。


    “爹,我们回家吧。”


    他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诶,好!”


    苏明哲如释重负,连忙背起竹筐,牵起儿子的手准备离开。


    就在父子二人刚刚迈出脚步的瞬间,一道急促的呼喊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请……请留步!前面卖对联的小……小郎君,请留步!”


    一个穿着短褂下人打扮的男子,正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来,一边跑一边焦急地招手。


    苏墨的脚步瞬间顿住,心中想到一种可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大鱼,上钩了!


    那下人跑到跟前,扶着膝盖喘了半天粗气才缓过来,连忙拱手道。


    “可算是赶上了!可是写出山登绝顶我为峰那副对联的先生?”


    苏明哲连忙将儿子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来人。


    苏墨拉了拉父亲的衣角,平静地开口道。


    “是我,不知阁下有何事?”


    那下人闻言大喜,连忙解释道。


    “二位莫慌,是好事,我家公子中午回到家中,将对联呈给我家老爷和陈夫子看。”


    “两位大家一看便惊为天人,当即就要赶来寻先生。”


    “不过那时天色已晚,陈夫子心思缜密一些,担心这个时辰,怕二位已经收摊,若是错过就可惜了。”


    “这才让小的先一步跑过来,无论如何也要将先生留住!”


    听完这番解释,苏墨心中彻底安定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张家家主……陈夫子……


    看来这位张公子的父亲,身份果然不低,能与书院山长平辈论交,至少也是县里的头面人物。


    而一旁的苏明哲,在听到陈夫子和张家家主这两个名字时,整个身子都僵了一下。


    脸上露出了紧张与敬畏的神情。


    他一把拉住苏墨,在他耳边低声叮嘱道。


    “墨儿,快整理一下衣裳,来的是陈夫子和张教谕啊。”


    “陈夫子那可是咱们县学问最高的人,早年就考中了秀才,不知为何没有再考举人,才被请来书院教书的。”


    “还有那位张家主,他是咱们县的教谕,是管着全县读书人的官大人!”


    在这一刻苏明哲终于明白了,苏墨此前话中的意思。


    原来,儿子口中那条不为赚钱,只为开门的大鱼,竟然是这两位跺一跺脚,就能决定清河县所有学子命运的大人物!


    没等他彻底平复心情,不远处的街角,两道身影便在一名小厮的引领下,联袂而来。


    为首的陈夫子年约五旬,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月白色儒衫,虽然衣着朴素,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与他并肩而行的张家家主,约莫四十出头,身着藏青色锦袍,步履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苏明哲不敢怠慢,连忙拉着苏墨上前,深深地作了一揖。


    “晚生苏明哲,携劣子苏墨,见过陈夫子,见过张教谕。”


    “哦?”


    陈夫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你认识我们?”


    苏明哲恭敬地回答。


    “晚生不才,二十年前也曾考中过准童生,有幸远远拜见过夫子风采。”


    “只是后来突遭变故,伤了腿脚,便荒废了学业。”


    说起往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


    陈夫子闻言,惋惜地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倒是可惜了。”


    他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缠,指了指身后下人捧着的对联。


    “闲话不多说了,这对联可是你所书?”


    “夫子谬赞,晚生不敢居功。”


    苏明哲连忙摆手,脸上却洋溢着一股,难以抑制的自豪,将身旁的苏墨推到前面。


    “这对联乃是劣子苏墨亲笔所书,晚生只是在旁帮衬着磨墨罢了。”


    虽然来之前心中已有猜测,但当猜测真被确定后,陈夫子和张维远也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张维远更是喜上眉梢,一个箭步上前蹲下身子,目光热切地看着苏墨,急切地确认道。


    “小郎君,你父亲所言当真?这对联,当真是你所写?”


    太好了!若有如此天才,今年的教化考核何愁不过?本县文风何愁不兴?


    苏墨迎着他期盼的目光,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


    “回禀大人,正是小子所作。”


    得到确认,陈夫子激动得抚须长笑,连连点头。


    “好!好!好!英雄不问出处,才华不分长幼!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他欣赏地看着苏墨问道。


    “小郎君,你既有如此才华,不知如今在哪家私塾蒙学?老师又是哪位?老夫倒想见识一下是何方高人,才能教出你这般的奇才!”


    在他想来,苏墨必然是哪位隐世高人悉心教导的弟子。


    他已经盘算着,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孩子转到自己名下,亲自雕琢这块璞玉。


    然而,面对他的问题,苏墨却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一旁苏明哲的脸上,不由浮出苦涩的神情。


    他对着两位大人物,深深地弯下了腰,声音苦涩地说道:


    “回夫子,回大人,劣子他因家贫,至今仍未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