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皎郎(十一)
作品:《舒君她个骗子(gb)》 他没有对我坦白,我讨厌这点。
但我,也被迫或主动地瞒了他很多事情,所以,一开始,我不该那么生气地质问他。
方皎从来都很好哄。
但和我在一起后,他根本就没有要我哄过了,已经很久很久,是我不好。
要是我提前注意。
或许,也就不会像如今这样。
差之毫厘,缪以千里。
明明起初,我只是想要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和夏霖师叔的失踪有关。
他知道我醒了,我也分明感觉到了他在做什么,方皎却拿了块黑布绑住我的眼睛,用手捂住我的嘴不许我说话。
不知是黑夜还是白日。
昼夜颠倒,屋内是开到快要糜败的含笑香气,好冷,是在乱/玉/洞外的小屋。
他分明应该是快乐的,然而靠近我的脸,我感受到他,无声无息地哭着。
气息紊乱,比入魔还要可怜巴巴。
我不由想起找冰水灵髓经历的那场梦。
可我不是弥烁,他不是暮天寒。
弥烁无影无踪,暮天寒堕落成鬼修。
一切都不同,一切都相同。
方皎,你不要学他。
那些带着咸味的水珠滴在床榻间,即使失去灵力,但五感尚在。
我听见了,他除了泪之外的呜咽。
我很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只是因为我没有太注意他,那是我的错,为什么一句都不许我说?
他好委屈。
他在委屈。
我快被他铺天盖地的泪水给淹没了。
往日无法挣扎的是他,如今却是上下颠倒,头一个如此的,还是暮天寒。
方皎如果告诉我他和夏霖师叔的失踪没有关系,那我就不会再问他,只会提前回抱扑。
并不是彻底离开他的意思。
我一直以为,我给他的安全感够多。
我真的,从没打算要彻底离开他,没有想要和他分手,没有想要说他。
我想安慰他,想问他为什么那么伤心。
可他堵住我的嘴,不许我说话。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哭,还哭得那么难受?真的是全然因我吗?
我是否真的了解他,是否是一个好恋人?
他不告诉我,从来都夸我,我也信了,如今他变成如此偏激,是否有很多我的缘由?
我也总是纵容他,又不去关注他讨求我目光的原因到底是因何而起,我有错。
我犯了大错,总以为一切都会照着我想的发展,无论是他还是什么。
我将他的爱太理所当然地看待。
认为只要我们彼此喜欢,一些小事不去关注也没关系,明明我也察觉了不对。
不接受任何变化,于是如此。
我的心和他的靠得如此近,却又离得非常远,一边想要急切地逃离,一边,我想摸摸他的发旋,摸摸他的虎牙,让他别哭了。
离开他,都会难受,放弃他,我会彻底对自己失望,他会如何呢?
他哭得让人心烦又难受。
泪水流不尽。
他没有对我说出口的痛苦也滔滔不绝。
我终于明白,问题在哪里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比我重要?”
“流照是你师尊,他比我重要就算了。”
他咬牙切齿。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像赵汝生说的那样,李文玉那个老男人也不比我重要?为什么?即使他是你的师兄,陪了你十年,但他也伤了你那么多年,我们五岁认识,到现在你我都二十三,为什么你从来不记得我也陪了你这么久?”
“那五年里面你一直都不愿意和别人说话,是我,是我,主动找你,为什么你的眼里总是看不见我?我明明就在你的身前…”
“许舒君,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方皎好恨好恨,从舒君承认交往那一日起,甜蜜是有的,毕竟他一直都明白,舒君不喜欢责任。
可是他对她的喜欢跟着恨越来越浓烈时,前者就不够掩盖后面的忮忌和不满足。
他不满足,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人都比他更重要!凭什么舒君眼里不能只有他?
舒君想要说些什么,他拿开手掌换了张符纸,还是不愿意听她说。
他怕自己心软,连这剩下的最后一点时光都消失,更怕今日之后,舒君记起他都是平淡。
“你利用我骗走他,我心甘情愿,我卑鄙地用酒骗来了一个名正言顺站在你身边的名分,你为什么不懂?”
“为什么不懂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都爱你?为什么,许舒君?”
“他们都是胆小鬼,你为什么不能忘记他们?只看着我一个人,只想着我一个人?”
那天,他果然没有喝酒。
我听见他问我的哭叫,反而心中生出一股怜悯,是的,怜悯,我在可怜他,爱上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我的确,无法完全割舍师兄和师尊。
但已然不是爱,不是他以为的那种。
我不愿意爱他们。
我爱你啊,方皎。
可我没有给够他想要的爱。
“还有、还有那个楼阴……你为什么回他的灵讯?他会做的我都可以学,为什么你不删掉他的灵讯?”
我没有回他灵讯啊,也很久没有看过,这点,他是不是误会了?
“在沧州的时候,你知道我多忮忌那一个月,你和他吗?我好恨他好恨他,恨他勾引你!”
“也恨你,许舒君!”
“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坏女人!为什么要中了那个贱男人的招!他到底有哪里好了?”
“那群贱|货…贱/人!”
我担心他把自己的牙咬破了。
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的确让我对他产生了一种割据感,将过往只是娇纵的方皎变成如此忮忌的怨夫。
原来是在火烈沧州,我想同他解释,他却还是没有解开符咒。
“连死掉的顾怀谦,那个该死的小倌都比我更重要,我知道你对他没什么!”
“他多脏啊?你知道还去,他是好了,死在你怀里,骨头也被你收着。”
“但是他对你有什么龌龊心思,我一清二楚!为什么你这么愚钝!我恨你是块木头!”
“我不喜欢你戴着李文玉送你的玉钗,不喜欢你用流照给你的水镜,不喜欢你用顾怀谦的发带,我讨厌你谈起他们。”
“我好恨他们,我也好恨你,许舒君……”
方皎从十岁就开始恋慕她,情谊一朝见光,源源不断的细小忮忌却先行越过理智。
他生得漂亮,母亲也一直让他不要和父亲学那股小家子气,父亲可以忍受母亲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但他不可以。
他试过了。
他不可以!
不能让母亲的心被他拴住,那是父亲无能,但这份想法。
不可宣之于口。
金玉绣成的富贵楼塌成一片,内里不是暖洋洋的阳光,而是密密麻麻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
他好不甘心。
方皎自然有很多选择,即使掌门母亲不再只爱父亲一人,但他仍然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他却只想要许舒君,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这辈子,只要许舒君,其她女子都不是她,都不可以。
他想了许多年。
念了许多年。
当许舒君牵起他的手,在摩肩擦踵的人潮里贺岁,他看见李文玉来了,而那个鬼王也站在二楼。
方皎在一边烧火和面,他在一旁做菜小食,温柔笑意盈盈在她眸中。
不够,不够!
只道是一场空。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方皎,他要全部的她。
他可以做到除了舒君谁都不要,为什么舒君不可以,他好想要她多陪陪自己,他贪心不足,即使他们日日夜夜在一起。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里面分明看着的,是别人,是那群讨厌的男人!凭什么!”
“凭什么!许舒君,我才是和你正在一起的人!我才是你的恋人!”
“为什么,他们都比我更重要,你为什么不和我解释?”
“你明明知道我很好哄的,为什么你连…你连解释都不肯和我说?说你对他们没有什么……”
方皎清楚自己在无理取闹。
他在拿自己臆想的,去质问许舒君。
许舒君如今一动不动了,或许,黑布下,她的眼睛从自责变成疑惑,再到平静。
凭什么?方皎问她很多次,也问自己很多次。
凭什么,你总能这样不在乎我?
凭什么,你不能再在意我一些?
许舒君在意他,但不够达到他想要的程度,这二十二年的年岁里,方皎一向予求予得,除了她。
得到后,是更加难以得到的满足。
为什么不能只在意他?
“在你二十岁生辰那夜,明明应该是我来,你不肯多等一下,我就慢了一步,你就亲了那个瞎子……我哪里比不过他们了…?”
“许舒君,你为什么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男人?你知不知道,我总是很害怕,很害怕你离开我,从你亲我后那天开始,一切都像梦一样。”
我没想过,方皎竟然那么害怕。
眼睛上的黑布终于被扯开,刺痛过后,原来已经是黑夜了,许舒君听见小屋周围的风雪呼啸。
他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知道流照他们一定会来找你,也没想过符纸能躲过他们的眼睛。”
“你说过会陪我过新岁。”
“可我更想独占你的生辰。”
“每一年,我想要挤进逐玉峰,站在你身旁,但最后,都会被流照和李文玉请下山,今年,我终于有机会了。”
“为什么这场梦不能再长一点呢?”
“为什么你对我的爱不能再多一点呢?”
“为什么你要这么早就发现一切呢?”
原来,他那么在意。
方皎或许是期待许舒君发现,可她的目光不会全部在他的身上,这些很小很小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关注。
“你知道吗,每当你紧张的时候,都会扣手心的红痣,舒君,你在愧疚吗?”
“夏霖师叔的失踪和我有关系。”
“是我撺掇他,再去惹了赵汝生,他被关起来了,关在炼器宗里,但性命无虞,你知道的,他一向不把情爱当成事,同你一样,一直都是。”
“我骗他说没事的,赵汝生不会对他怎么样,是,不会杀了他,但会关住他。”
“赵汝生一直都喜欢他,只是他同你一样混蛋,只肯招惹能招惹得起的,可以不负责任就丢掉的。”
“你知道夏霖囚禁为什么没人发现吗?因为他被我哄着给自己贴了禁锢灵气的符纸,被赵汝生带走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什么都送不走。”
“大家都知道夏霖师叔只招惹逃得了的,不会想到他还会去自投罗网。”
“赵汝生做的不对,我做的也不对,但是今日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因为…”
“我好恨你。”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好爱你。
为什么,你不能再爱我一点?
他说着恨,我却看见了爱。
方皎后来解开了禁言符。
“我们应该是青梅竹马的,应该是一直在偷偷谈恋爱的,母亲父亲都同意我嫁给你。”
“但你不想结道侣,没关系,他们也没机会了,而且,我还是你的第一个恋人。”
“或许说是情人更恰当,对吧。”
“你以后都不会再想见到我了,对吗?”
“夏霖师叔被赵汝生藏在了西大陆,你告诉他们吧,我会自请去绝心崖下自省。”
“我做错了,我不应该骗夏霖,我也不应该关住你,不应该说这些疯言疯语,可是,谁让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呢。”
“偏偏你来招惹了我,还把我当成个没有威胁的,许舒君,你真是块木头,恐怕某日……”
他打住了。
我确实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方皎,你…”
他突然上前,狠狠咬住了我的唇,直到破皮出血,那两颗尖锐的虎牙也咬破他自己的唇,血腥气交融,令人难言。
“你永远都不能忘记我,”他一字一句,“永、远、都、不、能、忘、记、我。”
此刻离天亮便只有几刻。
他说恨我。
却拿出一沓又一沓的符纸,身上的所有法器灵石,一切,都装进我的储物袋里。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
“你就当我贱吧。”
原来,他那么努力的画符,竟然是为我准备的,但我再一次听见他贬低自己,还是深深地难受了起来。
“方皎…是我错了,你要这样说你自己,是我不好……”
“你要是觉得抱歉,就别说话。”
方皎狼狈地别过头。
他说恨我,却又爱我。
直至天明,他才从我身上下|去,我问他累不累也不回答,只是不说话,阴沉着脸。
给我穿好衣服,梳好了头发,最后,再拔下那支已经褪色的海棠花步摇。
原来,他早就准备了。
灵气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我可以抓住他了,但我没有。
“你走吧。”
“潇潇,我是真的喜欢你,才想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年多时间,我没有朝秦暮楚,我对你是认真的。”
“我知道。”
“但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我要完完全全的你。
“你去救夏师叔,我骗了赵汝生,他这一月不会回去,那些符纸你尽管用,我没有做手脚,你就当是,”我想要抚摸他的脸,方皎却躲开,语气冷淡而不在意,“我对你的补偿。”
我要你不能忘记我。
许舒君。
你永远都不能忘记我。
“我恨你。”
对舒君而言的确是一个无法忘记的生辰,设定上舒君生辰大约就是春节后第一个气节,雨水(农历有变动,设定里发生事情的一年里只隔了大约六天)
她第一次被人如此控诉。
以下是逐玉峰往事:
她就是这个时候被徐纯和李文玉从狼群中捡到的。
她以前在逐玉峰上的生辰,从一开始就他们三个人,李文玉每年都会特地为她准备一桌好吃的饭菜,徐纯会专门花一两日带她去抱扑宗下看集会。
从前做亲人,他们是真的很宠她。
后来舒君大约十四岁,徐纯收了暮雪是姝和耕耘后,她的生辰就变成五个人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了。
(虽然冷战,但是大师兄也依旧会好好为舒君做好吃的,只是不说话,像个哑巴一样待在角落,也算是一点不足,但方皎看在眼里,即便如此,逐玉峰仍旧是舒君的逐玉峰。)
方皎每年都想要留下,但每年都没能留下,这也是他心中的刺,他的父亲护法知道,但他情路不顺。
所以他偏要按照掌门不想看到的教导他。
方皎一开始还算正常,但是他就是想要更多,而恰好赵汝生想要夏霖,贪心不足,被蛊惑了。
但是他也只能算是发个雷霆嘎怒,对舒君而言如此。
对夏霖师叔就不友好了,他是真的变得有点点黑化了,但还是在意他人死活的,所以才会放走舒君,让她去救出夏霖,同时支开赵汝生。
但同时,他又不是只有焉坏的护法父亲,装作不知道他们谈了,在哪里骗舒君,还故意诱导舒君,觉得全部都是方皎做的(因为自己的伴侣生活不幸)
方掌门虽然风流了点,但正向的教导一直都没落下,属于道德有瑕疵但是三观正确。
有这样的母父,方皎的行为就总是左右脑互搏,心口不一,言行不一,只是篇幅原因,这些没有写完的,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母亲交给他的爱,比父亲教给他的怨恨更早一步到来。
他对舒君的爱,压过了他对舒君身边其他人的忮忌和恨
对方皎而言舒君很好了,他也知道,但是他无法知足,这就是她和他end的原因
虽然前面说他是被骗入套了,但如果他不生出忮忌,也就不会有后续,当然这不可能。
赵汝生就是前面提到的炼器宗少主,这是夏霖师叔从前欠下的情债,他是真的喜欢过这个比他小的天才,但是也确实受不了一直和他腻在一起,bl线我不会细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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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皎郎(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