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脱掉上衣
作品:《流落荒野被人鱼求偶》 谢忘眠的脸色一阵黑一阵青,鸡皮疙瘩瞬间就冒出来了。
这鱼在舔她啊!
不对,这何止是舔,简直是仔细品尝,每一寸都不放过。
“啊啊啊快松开我救命救命!”
这一刹那,她所有对怕死的恐惧尽皆消失,只有对口水的害怕和想逃的心充斥大脑。
谢忘眠不管不顾,抬腿就踹,像个急于破壳的鸡仔拼了命地往外拱。
舔两下手和脸,她就当被小狗舔了,勉勉强强能忍一下。
可怎么能……怎么能用舌头一边缠一边伸衣服里,这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谢忘眠从未如此激烈地使用过自己的四肢,这一刻,她比案板的鱼、拎起耳朵的兔子还要活泼,要是以这种姿态出现在公共场合,下一秒就会有人给精神病院拨打电话。
人鱼的舌头已经顺着袖管游走到领口,在下巴和锁骨处打转,马上就要接着往身体正中央去,可怀里的伴侣却突然扭动起来。
伴侣的扭动像撒娇一样,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人鱼扇动耳鳍,舔得更卖力了。
“嘤嘤……”
我会认真检查的!
可很快,伴侣的皮肤就分泌出一层水,带着一点微微的咸味儿,整个身体的气味一下就浓烈起来。
抗拒的信息素也随之爆发,简直像刺刺虾的大钳子对准舌头夹了一下。
人鱼吓得嗖一下把舌头抽回来,也不敢乱碰了,赶紧将她松开,扑通一下跳回水潭。
完了完了,原来伴侣刚刚不是在撒娇,是在挣扎啊……
惹大祸了!
人鱼赶紧躲进水里面,却又忍不住偷偷扒到水潭边缘,探出眼睛去看。
只见伴侣躺在地上呼呼喘气,没过一会突然跳起来尖叫,用比它拔羽毛还快的速度将身上的壳褪了下来。
伴侣又褪壳了……
没准她上一次褪壳,也是因为被它舔过。她才不得不褪壳,换上新的壳用。
伴侣生病,都是它做错事,害得她褪壳才生病的。
人鱼缩在水潭里,觉得自己不止舌头被夹,从头顶到尾巴都好似被刺刺虾夹了一遍,再让雷劈过,难受极了。
“呜呜……”
谢忘眠怒气冲冲地来到水潭边,啥也不怕了,指着人鱼就开始骂,拿出了她训下属的气势,劈头盖脸地说:“你干什么,你在干什么,我以为你是有什么大事要干,没想到耍尽心机就是为了舔我,真给我气笑了。”
“我是什么香饽饽吗,啊?说话,舔就算了,有你这么舔的吗,你这个……你……喂不是……你怎么还哭了?”
谢忘眠的气没撒出来一半呢,趴在水潭边的人鱼竟然掉起眼泪来。
她话都卡壳,嘴巴张张合合,挤不出一句完整的出来,“该哭的是我才对吧……”
坐个飞机就穿越,房没了车没了,每年三十天带薪病假还双休的工作没了,从人人羡慕的高管变成一条鱼的薄荷。
她还没哭呢。
该说人鱼是水生动物吗,眼泪仿佛不要钱一般,扑簌簌往下落,跟下大雨似的,几乎要淌成一条水线了。
谢忘眠都看呆了。
人鱼一边哭,一边嘤嘤地叫,原本鲜亮多彩的耳鳍也暗淡了,好似干蒜皮,皱巴巴地垂着。
谢忘眠穿着薄单衣,赤着脚,听着人鱼嘤嘤哭,觉得这场面好荒诞,她做梦都做不出来。
她揉了揉脸,哭笑不得。
自己真是……和一条鱼较什么劲,它懂什么,舔两下又不会少块肉。
或许它就是想吸人而已。
谢忘眠长长叹气。
“别哭了,别哭了。”
她走过去,人鱼虽然还哭,可视线却不离开她,见她靠近,嘤嘤嘤的节奏都断了一拍。
人鱼是趴着,高度正好和她平齐。
谢忘眠抬起胳膊,去擦它脸上的泪珠,放柔了声音说:“我不是不让你舔,但没有这种舔法,咱们约法三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行不行?我们各退一步,求同存异,你看好不好?”
人鱼呆呆地看着伴侣靠近,用她热热的前爪抚摸它的脸。
好暖,它的伴侣是太阳光做的。
伴侣的声音也好好听,蜜一样淌进耳朵里。
她的眼睛是星星做的,比夜空中最大的一颗星还要漂亮。
人鱼的耳鳍渐渐支起来,听见伴侣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话,她热乎乎的前爪在它的脸上滑动,最后停到嘴巴上,软软的指腹在上面摸了摸。
人鱼愣愣地张开嘴,听见伴侣又说了什么。
它的发丝从水里扬起,在空中晃动,捕捉到好多平和亲近的信息素。
伴侣是原谅她了吗?
人鱼看见伴侣举起胳膊,放到它嘴边,它下意识舔了一下。
伴侣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又摸了摸它的脸。
呜呜……它害得伴侣生病褪壳,伴侣还愿意和它贴贴,让它舔。
它又想哭了。
人鱼只轻轻舔了一下就不舔了,只用面颊去蹭胳膊,冰凉的泪水落到衣服上,浸湿布料,贴紧皮肤,还让谢忘眠小小地愧疚了一番。
不过它虽然还哭,耳鳍倒是又抖起来,也恢复光彩了。
这段时间相处,谢忘眠也大概明白,这就是人鱼表达情绪的方式之一。
高兴的时候,它的耳鳍会抖来抖去,这些仿佛触手一样的头发也会晃动,弥补了海里没有小狗的遗憾。
不高兴的时候,耳朵就会垂下,头发也服服帖帖,好似根本不会动一样。
那些发丝,谢忘眠也拿不准到底是叫它们触须好,还是触手好……明明是长在头顶的头发,和人的头发一样细,根根分明,却那么灵巧。
它既然能卷东西,就肯定有神经,说不定还有触感……
见她消气,就有几缕头发悄悄绕过来,去勾她的手指。
它摸起来也像头发,谢忘眠轻轻一捏,这缕头发嗖一下跑了,害羞似的。
可眨眼的功夫,她面前就窜出来一堆红色发丝,铺天盖地的,好似一张红绸布,挤挤挨挨,波浪起伏,尖端抬起,跃跃欲试要缠上来。
一缕发丝是可爱,一堆发丝这样就是惊悚。好像恐怖片会出现的画面。
“停!不许动。”
住脑,不能再想了。
话音落下,那些鲜艳的红发居然真的定在空中不动了。
她扭头一看,人鱼的眼泪果然止住,正眼巴巴地盯着她。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让你停你还真的停啊……”
谢忘眠失笑。
人鱼的确有一定的智商,它怎么会听得懂普通话呢。
话虽如此,谢忘眠还是开口说道:“把头发放下。”
人鱼没动。
“哎,我真是异想天开……。”谢忘眠摇摇头。
不是话的问题,那就是语气了?就像狗听到高分贝的夹子音会更兴奋,听到训斥的语气就会害怕。
从这个角度看,人鱼就是一只体型超级巨大的狗嘛。
虽然世上根本没有身长八/九米的巨狗……
谢忘眠被自己的脑补逗笑,看人鱼的视线愈发柔和。
凭心而论,她也算幸运了,遇上的是一个对她抱有善意的生物。
它有那样一口锋利的牙齿,就像漫画里会画的鲨鱼牙,细密的倒三角严丝合缝,相互交错,最长的四根犬齿上还有锯齿,完全能想象出它们啃食在猎物身上,一口会刮掉多少肉。
可它却没咬自己一口。
而且它还会哭。
人将眼泪赋予情感意义,谢忘眠也不能免俗。
好像流眼泪就拥有了情感,野生动物也能变成可以交流,能够共情的对象。
“还好不哭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哄。”谢忘眠注视着人鱼逐渐扩张的碧绿眼睛,“我们打个商量,我看你也是很有善心很有想法,我也想好好活。咱俩可以好好磨合一下,尽量找出互相都舒服的相处模式。”
“我也没有说人鱼话的按钮能按,你就辛苦点,听听人话行吗?”
谢忘眠拨开人鱼的一头红发,心情十分平静地脱掉上衣,撩起水洗胳膊,嘴里还在碎碎念。
“语言是沟通的桥梁嘛,肢体语言也行啊,你也挺智慧的,我相信我们以后肯定能和谐相处,你觉得呢?”
她其实应该洗个澡的,不过潭水太冷。
或许,能用行李箱晒一点热水,起码能擦擦身子。
人鱼见到她脱衣服,又小声嘤嘤叫起来,试图伸手把她抓起来。
谢忘眠向后一闪,哎哎叫唤,“怎么又动起手了,不许动。”
她刚说完,人鱼竟然真不动了,把胳膊放回去,头发也可怜兮兮地垂下。
谢忘眠眨眨眼,她刚才的语气还挺和善的。
所以……关键词是“不许动”?
她才说几遍啊,这就记住音节含义了吗?比她当初学小语种还快。
谢忘眠思考片刻,伸手去抓人鱼的头发,刚一碰上,发丝就亲亲密密地缠上来,很是迫不及待,不到一秒就爬了半条胳膊。
“不许动。”谢忘眠说。
爬得正欢的发丝一僵,吧唧摔回水里。
还真是!
谢忘眠乐了,这是什么声控人鱼,响应速度不超过一毫秒,未免太听话了。
能交流就是好事,证明人鱼智商正经不低。
她还真是运气爆表,当鱼薄荷的日子也很有盼头。
谢忘眠搓洗完胳膊,顺带把脸和脖子上的口水也洗干净,不过她还是能闻到残留的淡淡花果香,香水似的附着在身上。
留香太持久,好在不难闻,也能忍受。
冷水上身,谢忘眠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一层缓一层,最后狠狠打了个冷颤。
还是赶紧穿衣服,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她把人鱼当野生动物,自然不介意袒露身体,一路小跑着冲回行李箱,从里面拽出一件新卫衣套上。
衣服一穿,立刻就暖和不少。
谢忘眠长舒一口气,看着地上狼藉的羽毛大衣,感到一点棘手。
人鱼好像特别喜欢这些羽毛。
可她真不想睡鸟毛上……
她舔舔唇,扭过头想找人鱼商量一下,这条大衣就送给人鱼不挪动,她换个地方铺床,问题就解决了。
“喂鱼你过……等等,为什么又闻我的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