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的情况怕是不太好。”


    秦霆洲见这段时间姜意始终没有写信，或者派人去催过什么，便知道她应该是挺喜欢这里的。


    原本想让姜意继续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呢，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秦霆洲也知晓，那也不算是“她”的母亲。


    关于这不可思议的借尸还魂之事，秦霆洲也追问了一些具体的细节。


    除了觉得不可思议，那就是老天保佑了。


    这边，姜意也是打算最近回去的。


    她的身体已经才彻底恢复了，姜母毕竟是这副身体的亲生母亲，总归还是要去送最后一程的。


    没有多言，一众人很快便出发。


    姜意还真有些不舍。


    这边的环境是真的好，


    路上姜意全程几乎都在马车里面，尽可能避开与秦霆洲的接触。


    这次护送的队伍人很多，浩浩荡荡，气势十足，果然没有不长眼的搞什么事。


    又一次回到京城，姜意这心情简直一言难尽，像是瓢泼大雨狠狠落下，感觉全身上下都是沁心冰凉的寒彻。


    姜母他们是直接被安排住在王府的。


    姜意自然也直接来了这边，很快就见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姜母。


    这一刻，她的心底到底还是生出了诸多异样情绪的。


    也可能是这副身体的本能在作祟，姜意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哀伤。


    但也没有太多，上辈子的姜意，早就看惯了各种。


    姜意找太医询问了具体的情况，最终也只能沉沉叹息一声，恳请大夫尽可能多尽力一些。


    再其他的也就不再多言。


    姜小林的情绪明显不太好，眼睛红成了兔子，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姜意也能理解，毕竟姜母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了，简直是当做命根子来看待。


    如今姜母一死，姜小林得到的宠爱少了不说，在姜意这边也明显心虚了很多，连眼神都有些畏缩。


    姜意懒得搭理这个家伙，更不打算久留之。


    一个对亲姐姐都做出那种事的人，从根儿上就坏了。


    能留这种人一条命，姜意真的是全看在原主的面子上。


    至于其他的，做梦都别想了。


    一路舟车劳顿，我回房间休息，却见屋里已经多了一个男人。


    秦霆洲明显没了平日里的气势，显得有些心虚。


    “那个，对不住，我当时真的……”


    姜意摆摆手，那种情况下她是自然知晓。


    但这家伙也绝对不是真的无辜。


    倘若实在真不想的话，依照秦霆洲的意志力，未必熬不过去。


    所以姜意才不想理他，偏偏又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如此心里才会焦灼痛苦。


    “等京城真正稳定下来，我会带你和慕儿都离开这里。”


    秦霆洲再次做出保证。


    去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


    但姜意想听的却并不是这些，却也明白，眼下的二人谁都不打算让步。


    姜意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俨然不想再听他多言。


    如此过了一会儿，见房间内没了动静，掀开被子一看，人已经离开了。


    姜意木木的坐在床上，一时心头竟又涌上了一股失落感。


    仿佛总觉得，他应该死皮赖脸的继续纠缠才对。


    姜意有种甩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并暗暗在心里告诫，这颗脑袋里面无论如何都不要冒出那些不应该有的东西。


    *


    姜母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不过好歹又坚持了五六天，才有些不甘心的咽气了。


    回光返照的时候，姜母死死拉住姜小林的手，很是艰难的说道：“对，对不起。是为娘不好……”


    她不应该那么贪心的，非要过来，否则至少也能过上安宁的生活。


    早年就舍弃了女儿，后来又纵容着儿子犯错。


    一颗心，早就偏到了咯吱窝。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姜母最后又看向了姜意，眼中有千言万语，但最终还是说了一句：“照、照顾好你弟弟…”


    姜意以为她会道歉，哪怕说一句后悔也好。


    偏偏到最后，姜母还是选择了她的宝贝儿子。


    姜意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心却忽然抽抽的疼了起来。


    那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原主也很伤心吧。


    没有孩子不想得到母亲的爱，没有…


    便是到了这临终，原主应该还是被舍弃的那个。


    哪怕他们都已经成了大人，哪怕姜小林已经成亲，有足够的生存能力。


    但在姜母面前，儿子依然是那个需要别人照顾的。


    人生就是这样的讽刺。


    姜意这回没有强制将那些情绪给压下去，而是任由着其肆意。


    从前的她不懂，怎么会有父母不爱孩子呢。


    现在好像懂了，莫名心疼那个可怜的姑娘。


    姜意不会答应的。


    没有谁天生就应该这样。


    便是父母的要求也不行！


    走出房间门，姜意看到了远处的夕阳。


    比起朝阳，她更喜欢残阳如血的美丽。


    像是一幅最漂亮的画卷，就那样静静的挂在天空中，始终不变。


    姜意觉得，有时候人还不如做一棵树、一块石头、一颗星星。


    简简单单。


    秦霆洲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站在了旁边。


    两人的身影并肩在地面上拉得老长，竟是意外莫名的和谐。


    “人都是会没的，往前看。”


    这点对于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早就看得很透了。


    秦霆洲知道她应该不会太过于想不开，但看到她今日竟如此过分的沉默，竟也不免多言了起来。


    姜意回神，想说生死原本就是这般，倒也还好。


    只是话还没说出来，就发现旁边的男人鬓角竟有了一丝白发，姜意瞬间惊愕。


    在姜意的眼中，总觉得他还很年轻，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却不知，先前那么多年，中间又隔了五年，再到如今他也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这头发，大概率是愁出来的。


    莫名的，姜意的那颗心柔软了一下，但也仅仅一下。


    不要去心疼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你孩子的父亲。


    两人说话间，就见姜小林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秦霆洲的面前。


    “摄政王，求，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