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强人世道

作品:《三刀劈碎侠客魂,大人我是老实人

    黄达惊恐抬头,只见远处黑暗里,几个人拄着火把走过来。


    为首的正是那黑痣捕快。


    “我回去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留着你是祸害!没想到回来一看……”


    说着往前一扔,那村里老头儿摔在地上。


    黑痣捕快抽出刀,阴冷道:“真把咱爷们的话当放屁啊!”


    眼看他就要举刀,黄达下意识就扑过去,“你敢!我乃庆宁刺史,去节度使府面见节度使大人过路至此,你敢动手,小心全族!”


    黑痣捕快一愣。


    旋即哈哈大笑,“你这样要是庆宁刺史,老子就是皇帝老子!张口刺史,闭口节度使,你知道节度使是谁吗?人家是圣人!从哪听来俩词儿就敢扯虎皮?真当爷是吓大的!”


    说罢身手就要劈下。


    “陈行!你死哪去了!”


    黄达闭眼怒吼。


    果然,牛尾刀没有劈下。


    颤抖着睁开眼,只见这几人面前,赫然多了一条水桶粗细的白蟒巨尾。


    蛇尾轻轻一扫,黑痣捕快几人被扫飞出去。


    村里老头儿见此,连忙跪下磕头。


    “大仙显灵了,大仙显灵了……”


    “妖!五里坡有妖怪!!!”


    黑痣捕快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刀都顾不得捡起,连忙爬起。


    地上火把照不到的地方,巨大白蟒的头颅望着几人逃窜的身影,蛇信吐出几次,终究没有选择追上去,而是转身向着远处山坳游弋而去。


    “等……等一下……”


    黄达开口阻止。


    白蟒一愣,扭头看向他。


    黑暗中,两只绿油油的竖瞳让人毛骨悚然。


    但不知为何,黄达一些念头浮现,这种感觉就被兴奋取代。


    “咳咳……在下乃是庆宁刺史,阁下应当是村民口中的大仙吧?”


    黄达拱手道:“巡检司与本官颇为熟悉,晓得现在朝廷已经不再是喊打喊杀,而是有花名册一政。本官听村民所讲,觉得大仙应当是善心之妖,不知能否帮本官一个忙?”


    怕对方不答应,黄达连忙解释其中利害。


    “如此一来,有本官作保,巡检司不会寻你麻烦,你也不必担心被巡检司打杀,而此地百姓也能获救。”


    说着还努力整理衣衫,想摆出一份气定神闲,智珠在握的模样。


    如果忽略他浑身尘土的衣服,以及鼻青脸肿的脑袋的话,倒也能看得过去,只可惜,此时他越是强撑,越是显得滑稽可笑。


    那白蟒迟疑片刻,而后缓缓点头。


    “咋帮你?”


    粗犷的男声传来,黄达脸上笑意凝固在脸上。


    陈行!!!


    白蟒蛇妖连夜赶回庆宁报信,一应人马闻令而动,在次日拂晓,便悉数进了乐州地面,而后一部分人直接去找乐州的官吏,一部分人则来寻黄达护卫。


    待到午时。


    五里坡村一众村民望着已然换上官衣,被十几个捕快书吏前簇后拥的黄达,皆是吓得六神无主。


    这几日,他们可没少拿黄达打趣。


    很快,乐州官吏,以及本地县令一干人等,仓皇而来。


    上州刺史,是有权辖领本境接壤的中、下之州的。


    这些官员惶恐拜见,而后就开始表演。


    先是推脱这是那黑痣捕快勾连其他富户所为。


    见黄达坐在村口青石上,一语不发。


    于是乐州来的人开始指责,说是本地县令一干人等也同流合污。


    话说到这,再看黄达,依旧面无表情。


    于是乐州那位钱长吏推出来两个实权不小的佐官。


    可黄达,依旧面无表情。


    如此,钱长吏本就冷汗直流的后脊,又开始泛起冷意,在顾不得为官体面,几乎是半跪半行来到他面前。


    “黄大人,您当初在乐州也任过知县,我也曾帮过您几次啊……”


    “老钱,你先坐。事情还没查明前,你还是我旧友。”


    黄达沙哑开口。


    钱长吏好似三魂丢了两魂,茫然坐在他身边,身旁一个敢大声喘气的都没有。


    直到日落西山,已然是庆宁纠察使的张武策马而来,身后捕快皆是风尘仆仆,显然是赶了一天的路。


    张武下马后直接来到黄达面前,拱手道:“大人!现已查明!乐州境内,共有三十五村之民,未曾增田!


    牵涉六县之地!


    因时间紧促,卑职等只来得及去各村查看情况,具体各处是何人所为,尚未查明。”


    “三十五村……这还只是匆匆扫过一日……”


    黄达喃喃一句,起身怒喝,“再去查!人手不够,传令庆宁调人!再请庆宁大营守将调兵!”


    “是!”


    张武翻身上马,利索而回。


    钱长吏见此,一下瘫软在地上。


    黄达没有看他,回头一手拉着五里坡老头儿的手,一手拉着一个光屁股的小孩,微风吹起他身上的官袍,三人一步一步往村外走。


    “诸位父老……”


    庆宁来的书吏回头笑道:“走吧,大人亲自给你们分田。”


    三日后。


    乐州案查明。


    主犯毫无疑问,便是那钱长吏。


    法场之上,钱长吏哀嚎不止,看着端来送行酒的黄达,苦苦哀求,“黄大人,念在你我……”


    “你还记得当初?你我当初是这么对待百姓的吗?”


    钱长吏一愣,眼神逐渐变得癫狂。


    “那你后来还管他们了吗?!”


    钱长吏挣着脖子嘶吼,“你如今发达了,武圣弟子成了你女婿,河中道你可以横着走了!可我呢!?


    当初我二人如何被逼无奈,开始同流合污的?


    你忘了?!


    你良心还长得回来吗?!”


    黄达脸色一点点开始惨白,自己的事被知情人说出来,恍惚间只觉得身上官衣足有千斤重。


    “你不是为民,你是不缺前程,无人刁难,然后闲来无事来做一些颜面光彩,听几声青天老爷而已!”


    钱长吏哈哈大笑,两行泪顺着眼角横流。


    “值此世,人吃人!你黄达如今,不过是从被吃的那个,变成吃人的那个而已!


    没错,当年挑灯夜读是我,为民奔走是我,如今贪财也是我,害民也是我,可我今日便是死了,也不服你半分!


    那年咱俩为民请命,冒死越级上奏,结果呢?


    至今杳无音信。


    而现在,你要杀我这个一州长吏,前脚上报,后脚内阁就动用官印传令,让你立斩我于此,以定民心。


    为何?!


    哈哈哈哈。


    人吃人!人吃人!!人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