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恩与认真回想：“陈老板！妈妈帮他送货，他给妈妈发红包！”


    原来是东家。


    顾铮笑了，吐出一口气，敲了一下他的头：“去玩吧，我把这些老掉牙的家具修一修。”


    许清下午回来，一进门就发现家里好像不太一样了。


    吱嘎响的院子门没异响了，断了一条腿的椅子修好了，水龙头也不滴水了。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穿着围裙在做饭的顾铮。


    “我家里是进田螺姑娘了？”


    顾铮：“这不是想着你回来能吃口现成的吗。”


    许清脸上盛满笑意：“哇，这么贴心，终于知道感恩了？”


    顾铮挑眉：“怎么，感动得要爱上我了？”


    许清摇着手指：“五百万可以收买我，一顿饭，不行。”


    顾铮：“别着急爱上我，是你儿子说你工作辛苦了，逼着我这个病号给你做饭。”


    许清笑着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这个大少爷没这么好心。”


    顾铮不止做饭，还买菜洗衣服，教许恩与读书认字。


    有他搭手，许清轻松了很多，每天回家还有现成的饭菜，这种感觉让她爽上了天。


    假夫妻过出了真一家人的其乐融融。


    *


    盛夏的雨又大又急。


    雨一下，天黑沉黑沉的，像是要吞噬大地一般，让人压抑又窒息。


    下午七点，桌上的饭菜都快冷掉了，许清还没回家。


    顾铮坐在屋檐，看着地上溅起的大朵水花，微锁眉头，对许恩与道：“再给你妈打个电话，问她到哪儿了。”


    许恩与早就习惯了妈妈早出晚归，并没有多担心：“妈妈有时候晚上才回家。”


    一边说一边拨电话。


    “关机了。”


    许清不是做事没交待的人，往日这个时间她就算没到家，也会打电话回来说一声。


    顾铮心里七上八下的，站了起来。


    “恩与，手表给我，你自己先吃饭，别到处乱跑。”


    “那你呢！”


    “我去找你妈！如果她先回来，你让她打电话给我！”


    他拿着儿童手表和伞出了门。


    许清送货是满城乱跑，没个固定地点，顾铮并不知道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她，只能朝着县城的方向走。


    雨雾蒙蒙，每次看到前面有车过来，他都驻足辨认。


    走了两公里，天彻底黑了，顾铮越发担忧。


    前面车灯乱闪，好像是堵车了。


    有人在焦急的喊。


    “好像要不行了，快打120！”


    顾铮心里一沉，抓住迎面跑来的一个人：“什么情况？”


    那人喊道：“一个货啦啦的小货车侧翻了，是个女司机，摔得血肉模糊的！哎，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还行不行……”


    顾铮双腿发软，紧皱着眉往前跑！


    昏迷的女司机已经被人从车里弄了出来，躺在积水的马路边上。


    她被碎玻璃扎得面目全非，看不清面容，但体型和许清很像。


    顾铮心头发紧，视线落在女人手腕的编织绳手链上，脑子像是被炸雷轰了，嗡的一声巨响！


    这条手链，是昨晚许恩与亲手给许清戴的！


    “许清！”


    顾铮心里狂跳不止，在女人身边屈膝半跪下去。


    看着血肉模糊的许清，他不敢碰她，只能拿伞给她遮住瓢泼的大雨，朝旁边围观的人大喊。


    “快打120救人啊！！”


    有人道：“今天出车祸的太多了，120的车不够用了，还在等。”


    顾铮嘶喊：“等不了！送她去医院！帮帮忙！”


    喊了半天，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张唏嘘但冷漠的脸。


    这一瞬间他才意识到，原来不是谁都像许清一样热心，敢搭救垂死的人。


    当初许清救他是为了钱吗？


    不全是。


    明知自己身无分文，她却依旧悉心照料，足以说明她的善良。


    她已经过得这么艰难了，老天为什么还要让她承受这种痛苦！


    不公平！


    顾铮把伞罩在许清脸上，起身冒雨往后面排着长龙的车队跑去。


    他用力拍打着那些车的车窗。


    “有人受伤了，能不能借您的车送她去医院？”


    “她儿子才三岁，您救救她！”


    “再不去医院她就死了，拜托帮帮忙好吗？”


    昔日高高在上的顾三少爷，如今在低三下四的求人。


    可是一连问了四五辆车，看到的全都是冷漠的脸。


    绝望逐渐侵蚀顾铮的全身。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送！我的车可以送！”


    顾铮浑身一震，猛然转身，看着淋成落汤鸡似的许清朝自己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