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作品:《冬雪覆梅花》 冷不丁地,我被他的倏然出现吓一跳。
他是典型的坐没坐相,此刻双腿盘在转移上,胳膊肘撑着桌,身子扭来扭去,一双似笑非笑的脸紧紧盯着我,配上耳朵上那对耳饰,颇有些我曾见过的混小子意味,只是滕峥显然要看起来比他们正经,也要好看。
他轻声和我说:“看你干得挺顺手,我都怀疑你之前和我说你靠偷生活是假的。”
我没搭理他,内心期盼别人快来排队。
他见我不愿意和他搭话,也不恼,一味地另开话题,死缠烂打:“你和刚才那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啊,他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我回头,眯眼以做审视:你之前还说猫不是你害死的,别人为什么要说你的坏话?
滕峥又一次受到保洁阿姨奇怪的打量。
他迟钝的反应让我回想起之前他在门口心虚的表现,这让我不由得逼问他:不是你害死的你干什么要心虚,你是不是虐猫犯?
保洁阿姨重复这句话的时候没我气势强。
滕峥听到这话时反倒是火冒三丈高!
“什么!虐猫犯?我?!”滕峥陡然拔高自己的气势,何止是语调,连悠闲的姿态都被迫站得笔直起来,“我虐猫?你可不要给我乱扣帽子,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如果你认为对一些不干不净的流浪猫采取强硬的捕捉措施这种行为是虐猫的话,那我认为这很不合理!在我看来虐猫犯是指那些对猫做出残忍行为的人,我顶多算不爱猫那类!”
滕峥没有任何掩饰,他明确地告诉我他确实是不喜欢猫,但他也不至于伤害它们。
至于他为什么不喜欢,这还要追溯到他小时候,他曾经被各种野猫伤害过的场面。
滕峥说他小时候也是喜欢过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的,只不过在一次次被伤害后这种热情就被渐渐泯灭了。
曾经在福利院,他除去结交同龄的小朋友外,就是喂养周边的流浪猫狗,但孩子终究是没有分寸,有些动物又对周边的环境格外警惕,一来二去,滕峥就被挠过多次。
他将这类现象定义为恩将仇报,善心也是在次次不如意后破得稀碎。
想到他第一次见我时的热情,我以为他是孤儿,殊不知他却摇头否认了我的猜测。
滕峥不是孤儿,他进福利院纯属偶然。
在滕峥出生那年,他的父母都是勤勤恳恳的白领,名下的两套房都是奶奶收租,生活上倒是富裕。一年后,就在其母亲因对公司做出巨大贡献而准备荣升经理一位时,奶奶的一通电话,让这个家差点儿就散了伙。
被抱着逛街的滕峥丢了,丢失的地点正处于监控盲区,他这算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时候滕峥就一岁,根本记不得抱走他的人究竟长什么样,也记不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福利院。他只知道他在那里生活了将近八年,期间看见许多儿童被领走,唯独他在这春去秋来的季节变更中,迟迟未离开。
他时常会想他的父母为什么抛弃他,他又为什么没有被领养,直到有一天,福利院出现的阿姨通过他的胎记为他找到了父母。
滕峥从出生时脚踝上就有一个月牙似的胎记,这个胎记曾被抱着孩子去收租的奶奶显露过,女人恰巧就是被收租的那户人家。
时隔八年,滕峥再次回到家中,无论记忆中是否还有从前的影子,这个家都确实更变了模样。在他丢失的这几年里,父母虽然都未放弃寻找,却也因为家中的冷清又新添一个妹妹,奶奶也因为自责离世,所有的担子都挑到了夫妻二人的肩膀上。
为了弥补这些年他受的委屈,一家人都是惯着他的,母亲从此离职,成为收租婆,父亲则继续坚守岗位,并顶替母亲,成为公司的新任经理。
据了解,滕峥丢失后不久,夫妻就去警局报了案,而滕峥的报案时间则是在两年之后由福利院提交资料。但当时的技术条件和数据库都未达现在的高档水平,所以才导致没能及时匹配成功,反而让滕峥流落多年。
只是滕峥有两年的时间确实被抹得干干净净,没人知道他在那两年究竟如何过的。
想到这里,滕峥不禁感慨:“我这就是天生的富贵命啊,老天爷都让我含金勺。”
听他讲完自己的故事后我也这样认为。
之前我还纳闷,滕峥已大学毕业,却还是无忧无虑地每日生活,他哪来的勇气。
现在我终于明白,他即便不工作也能被养着。
“说实话,救助流浪猫这活儿还是我妹催我干的呢,小姑娘可喜欢这东西了,家里不仅养着猫狗,还养着两只鹦鹉。”滕峥再一次反驳我之前的话,“我要是真的虐猫的话,家里是不会养这个的。”
“再说了,我就只是被福利院收养几年,也没受着什么苦,我的心理也没有那么变态,像那种扒皮剔骨的事情我可干不来,我自诩还是个好人的。”
他说着说着,语气中难免有点儿委屈。
他的话我听不出作假,但让我百分百全信是不可能的,顶多我只承认错怪他:你不要怪我对你胡思乱想。不过受苦的人不一定就会产生变态心理,我还见过许多被命运眷顾的人表面和善,实际是反社会型人格呢。
滕峥笑道:“知道你心善,小哑巴。”
我怒瞪他一眼。
他继续盘腿坐在转椅上摇摆着:“你现在工作虽然找着了,那你现在住哪儿?要是你没地方住,我家有空房子,不会收你的一分钱,就白给你住,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实话实说,我还真想考虑考虑,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李应安。
但李应安与滕峥也不过两面之缘,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除非我以逝去的橘猫为威胁,让滕峥不那么心甘情愿地提供,两人的关系说不定会更僵。
而且李应安一定不会心安理得地入住。
我还是更喜欢以猫的形态与李应安挤二十平的小出租,我也不愿与滕峥周旋。
我拒绝了他:我有地方住,你别操心。
“看来你还是不太想和我交朋友。”临近下班时间,滕峥更是没皮没脸、肆无忌惮地与我东扯西聊,“我还挺愿意和你交朋友的呢。刚才你以为我是孤儿才接近你其实也不完全错,我的否认只是说我不是孤儿,但其实主要的原因还是你自身的身体缺陷。”
滕峥喜欢和身体有缺陷的孩子交友,也吸引这样的人找上门和他做朋友。
这可不是他存着心思要利用这一点赚别人便宜,他的家庭条件也让他不屑于这般做,这习惯早在他久居福利院时就已经被他给遗留下来了。
和当初喜欢小猫小狗一样,他想要保护这样的偏向于弱势群体的人,只不过猫狗抓伤他的次数让他耐心殆尽,人还是能够听得懂彼此间的交流。现在,他的兄弟中就有三个是“持证上岗”的残疾人,他丝毫不会芥蒂他们,几人反而像哥俩好似的粘在一起。
任他再如何花言巧语,我只管他是在可怜我,我置身事外,压根不需要他的可怜。
谁让我的本体又不是人呢。
不多时,我迎来了首次工作中的第一次午休,足足两个小时我都没有留余一分留给自己休息,我打算饭后就随滕峥去救助室。
可我突然意识到,我没有吃饭的钱财。
就在这时,滕峥也发现了我的难处。他的笑声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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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在我的耳边,这是一种不带任何嘲笑意思的、但充满得意意味的笑声。
“我请你吃饭,”他攥着手机,阔气地对我晃了晃,“但是你得和我交个朋友。”
这句话我本可不必理会,化成猫的我可以随意去蹭吃蹭喝一顿,但坏就坏在我需要滕峥接下来带我去我不熟悉的流浪救助室。
强忍着一百个不乐意的心思,我暗暗吐槽一句他狗皮膏药,最终还是默默答应了。
不得不说,滕峥的嘴赶得上市场上的老妈子的嘴,吃饭都堵不上,不管我是否给他积极的回应,凡是能聊的话题,他都得从天南谈论到海北才算解闷。
有时候我会想他是不是故意拖延我去找小橘的进度,但更多的时候,我会反思自己为什么不说是聋哑人。
起码那样,滕峥不会对着聋子闲聊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戳弄碗里的鱼的我突然想起自己的两个名字,纠结最后我一个也没说:没有名字。
滕峥大概是看明白我摆手的意思,顿时就悟了:“没有名字,你逗我呢?现在找工作都是需要身份证件的,哪怕你是残疾人你也得有证件。我可不相信你工作的那个地方它不需要身份证,那就是黑店,能告的。”
但我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说就是不说。
这可把滕峥气笑了。
只见他别过脸,鼻腔中哼出一声短暂又急促的气息,咬牙切齿的模样逐渐演变成纵容的笑:“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你叫什么。”
我原本不相信滕峥的话,直到一张充满人名与证件的信息表摆在我的面前时,我才知道原来进入救助室是必须要填表登记的。
我被迫拿出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在滕峥的注视下,歪歪扭扭地写上“李枫”二字。
滕峥在我把身份证揣回兜前,一把夺到手里:“你不仅是小哑巴,还是小骗子。”
我想夺回来,奈何身高不够,在高我一头的滕峥面前我就宛如一个小孩子,气急败坏的我就想化成猫,跑他身上挠花他的脸。
任由我恶狠狠地盯着,滕峥举着我的身份证说:“你这居住地还挺特殊的,就具体到市就结束了,头一次见你这样的情况。”
看滕峥还有继续聊下去的趋势,我急着找小橘,情急之下趁他不注意,一个飞踢就毫不留情地甩了过去。在滕峥吃痛地弯腰揉腿的时候,我不由分说地抢过身份证,妥帖地存放在口袋里,头也不转地走进救助室。
走进去后,我就愣住了。
不是我想象的自由天地,大大小小的笼子应有尽有,里面装满了可怜又邋遢的猫。它们似乎也不满意这里的生活环境,低哑或尖锐地叫着,有些猫还会在见到生人时警告似的发出低呜声。
滕峥装瘸子走进来:“这些猫都是不久前刚抓的,没绝育。你转着看看吧,说不定你的好朋友还没被割蛋,就还在这里呢。”
猫咪是分批次前往医院绝育的,绝育后的猫咪会继续停留救助室,观察两周,确保无问题才会剪耳放生。观察期间,猫咪的信息会公布在官网,部分爱心人士会通过这条消息通道找到自己钟意的猫咪,前来领养。
滕峥未从官网上查询到小橘的身影,我也通过他的手机确认过那些猫都不是小橘。
我围着被困着的这些猫来回打量,始终都没能发现小橘。滕峥说,若是这里真的没有小橘,那极有可能小橘已被送去绝育了。
事不宜迟,我既然没能从这里找到朋友小橘,那么多半的可能是它离医院不远了。
谁料我们还没有走出救助室的门,一位对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人便出现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