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场的搞笑青年以及他的狗成功打断了两人的战斗节奏，反正已经浪费了这么久了，无论怪物是被防毒面罩拦下还是吸进肺里都成了定局，不差这点时间，所以路执将重心短暂地放在青年上。


    “我是路执，旁边这位是孟佑。”路执拿着手机资料库，找到静水市的居民收录表，并不掩饰自己的怀疑，“你叫什么名字？”


    “石留，不过是留下的留。”青年指了指脚下甩水的金毛，“它叫安安。”


    金毛快乐的抬头“汪”了一声。


    路执震惊到脱口而出：“你跟狗姓？”


    石留愣了下，挠着后脑勺羞涩地嘿嘿一笑，“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发现安安的名字来源的人。”


    孟佑没听懂，于是纳闷地看向路执：“他不是姓石吗，怎么又说他姓安？”


    “水果的石榴，别名也叫安石榴，他应该是根据自己的姓名给狗取了安这个字。”路执随口解释，“组合一下，不就是狗在前面他在后面吗。”


    他刚才在手机上查到对应居民了，石留，男，二十七岁，家住静水市，长相与身份证照片一致，前段时间买过景区特价票，但因为是独居，同小区的养狗人也知道他最近去旅游，还以为失踪的几天是没回来，所以暂时无人报警。


    确认信息无误，路执态度温和了许多。


    他拿出口袋里的员工卡，展示了几秒才翻到背面，“我们是城卫局的员工，作为知情人，如果以后遇到类似的危险，你可以直接拨打这个号码求助。”


    “等等等等——”石留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大脑非常混乱，“我知道城卫局，但你们不是搞城市卫生的吗？”


    路执淡定：“清理怪物就是在给人类的文明打扫卫生。”


    “那你们城卫局为什么之前跑到我们公司，说公司的卫生条件不合格，要强制关停几天。”石留说着说着委屈起来，“我就是因为休假，才跑来景区放松的。”


    结果把自己放生到湖底了。


    “……”路执说，“我猜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还问什么原因，倒霉孩子，你接连遇到两次怪物啊。


    石留更委屈了。


    不过确认完身份的路执不打算留人了，反正出去后有二队的人解释情况和签署保密协议，他问：“你会开车吗？”


    “如果我说不会，”石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点紧张，“可以躲在不远处吗？”


    虽然他怕死，躲在湖底龟缩，还不敢冒头求救，但看到来救人的城卫局员工只有两人，其中一个看面相貌似还比自己年幼，石留又不愿意离开了。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喜欢逞英雄，可同时又觉得万一呢，万一自己的能力刚好可以帮上大忙呢？


    但石留也看出路执的侧面抗拒，于是换着角度切入：“你们准备怎么解决怪物？”


    “行动保密，恕不告知。”路边撬车的孟佑警觉抬头。


    因为以前的经历，孟佑对人类的警惕性非常高，一听就知道石留是在打探消息，他硬邦邦地打开车门，请人快点离开，“这辆车有自动巡航系统，我设好了终点，你坐着就能离开。”


    被揭穿目的，石留只好承认：“好吧，我不想走，想留下了帮忙。”


    怕两人不同意，他还拉着狗一起：“安安也是这么想的！”


    安安：“汪！”摇尾巴。


    路执和孟佑：“……”


    石留不是无的放矢，早早准备好了说服理由：“防毒面罩影响视线，但我不一样，我能让你们享受到毫无阻碍的通透感。”


    什么都没有了当然通透。


    而且，“我不需要你们分心保护，只要死后能把我和安安埋在一起就行。”


    “……”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事实上在石留刚说出能力的时候，路执就意识到，得到他的帮助形势将一下子跃升到有利地步，但这不应当——城卫局创立之初就是为了保护群众，如果遇到危险就强迫能帮忙的人留在战场协助，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所以路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此项提议：“我有别的方法，你尽快撤离吧。”


    石留不甘心，在被孟佑拖走的时候还不忘扒拉着左看右看，他还记得上岸前路执在看的地方，想寻找有没有让自己留下的借口。


    顺着记忆中的方向，他一眼看到了吸尘机。


    石留眼前一亮，恨不得拍案而起，可惜孟佑坚固的防线限制了他的发挥，他努力伸出手，指着自己推销：“你们想把怪物收集起来？找我啊，我比工业用吸尘机还管用！”


    激动之下，金毛差点脱手，石留连忙扯住牵引绳。


    可此时是金毛不复方才的欢快，它咧着牙，对空气做出威胁，仿佛要扑上去撕咬。


    路执福至心灵，咽下原本想说的反驳，改为掏出检测器。


    指针在三人中反复徘徊，路执特意绕到石留和孟佑之间，结果没有改变，他表情有些阴沉，“静污盯上你了。”


    石留走不了了。


    他走了，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外面的群众。


    这条不凑巧的消息虽然有点拆台，但路执还是很快就整理完心情，推翻了原本的决定，“你留下吧，不要离太远，不然我们赶不及去救你。”


    倒是当事人错愕极了，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什么，我不是前几天就被盯上了吗？”


    路执和孟佑对视一眼，几个呼吸间就默契分配好了工作，后者上前半步，不动声色的使用能力，“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它把我卷进湖里的时候，我运气好，刚呛了一口水就意外发现自己可以操纵空气，”这些他们都知道，所以石榴很快步入正题，”但是在创造气泡的时候，我只允许自己承认的气体通过，它没有邀请函，进不来，气得一直围着我打转。”


    情绪没有异常，除了有点莫名其妙的自豪以外。


    ——是实话。


    收到暗示的路执沉默了，难怪察觉到城卫局来人的怪物却死活不肯离开静水湖，原来是你小子在底下吸引仇恨。


    他叹了口气，看向石留：“静污的汽化很特殊，它是把自己分散成肉眼不可见的微小粒子，如同灰尘漂浮在空中，所以一旦在密闭环境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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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执没说完，拿出打火机按了按。


    漂亮的火焰照亮他黑发下的眉眼，石留表情从若有所思转变成兴奋，“交给我了！”


    粉尘爆炸，这东西是个受过安全教育的人都知道，但怪物又没有义务教育，三人把关键词含糊一下，很快商量出计划。


    首先是石留创造出一个怪物只进不出的密闭空间，然后注入高浓度氧气，三个人依次走进去把自己附近的怪物碎片过滤进去，然后留一个人站在里面当诱饵，剩下的人去收集材料。


    为了避免打火机的效果不明显，路执还提议等下拆掉观光船里的锂电池以防万一，孟佑也说自己带的干扰弹里有引线和□□，石留顺势提议，那不妨来个三管齐下，他等会儿去甜品店拿两袋面粉，给爆炸助助燃。


    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可在人选上却起了争执，主要是路执和孟佑。


    他们两个都理所当然想去当那个诱饵。


    然后路执用一句话杀死了比赛：“我是队长，这是命令。”


    石留拍了拍脸色不好看的孟佑，满脸唏嘘：“上班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多努力升职，争取早日超过他。”


    路执瞥了他一眼：“现在地位比我高的人只有城卫局的局长。”


    石留改口：“那算了，官大这么多级，你努力了也没用，躺平认输吧。”


    经过一番打诨插科，孟佑低落的心情恢复了许多，他性格比较拧巴，尊重路执比对自己的性命还要在乎，所以在按要求将敬爱的队长设定成诱饵后，他扛着锂电池和面粉一起钻进空气密室里，不肯走了。


    “无论如何，我都想陪着你。”孟佑语速都快了，有些紧张，“而且你刚才没命令我不许进来。”


    旁边抱着狗的石留傻乐：“孟小哥，你祸都闯完了还解释什么？怕挨骂，还耍什么小心机。”


    他大大方方地走进来，“看我和安安，我们两个干坏事也干的理直气壮，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安安摇尾巴：“汪！”


    “……”


    路执起身撩衣角，作势要踹人。


    石留急得蹦了起来，他举起狗，凶巴巴地威胁：“我告诉你，这地方是我安排的，别想赶人。我不想让自己走，阎王爷过来踹也没用！”


    举到半空的安安努力呲牙咧嘴，维持了半秒破功，凑上去舔了舔路执的脸。


    路执推开它，用袖子擦了擦口水，“请你矜持一些。”他看了眼，毫无停顿地接了下去，“安女士。”


    孟佑有点看不过眼：“阎王爷没这么不讲究。”


    石留深以为然：“你说的有道理，小路同志太矜持了，根本不敢接受安安的爱。”


    路执：“……”


    不算大的空间里，场面一度非常混乱，路执追着石留跑，前者上蹿下跳放狗干扰，后者追着追着想起刚才的聊天内容还要躲狗，夹在中间当柱子的孟佑仿佛死了一样安静，很快，他们的活跃表现就吸引了饥饿一整天的静污。


    不知何时，怪物的微粒越来越多，竟然如有实质般，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黑雾，缓慢笼罩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