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可从容地走进了屋里，还未等她观察四周，门啪的一下便关上了，昏黄色的灯光随之亮起，房子里堆满了许多书，散落在客厅上。


    “抱歉……房子有点乱，书放那里就行。”瓦伦蒂娜指了指一旁的长条桌子，“辛苦你了，我来给你泡杯茶，随便坐吧。”


    “好。”在女子走进房间后，莉莉可没有选择坐下，而是环绕着整个客厅转了一圈。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啊。”


    屋子里，四处都布满了让人不适的气息，没进门的时候还没那没浓烈，开门之后那股熟悉的让人作呕的味道一下子就让人发现了。


    同时奇怪的还有在进门之前保持对周围害怕抗拒的情绪，但一旦进到屋里，就像到达了自己的领域一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瓦伦蒂娜。


    是被影响了吗，还是说只是暴露了本性。莉莉可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手中却没有延误地准确释放出熟悉的蓝色光芒。


    不过一会，瓦伦蒂娜从房间出来托着茶盘并放在了桌上，茶杯冒出热气腾腾的烟雾，香气怡人。她温柔地开口：“你看上去好像很疲劳的样子，我加了点蓝雾草，喝了之后可以消除疲劳。”


    少女高兴地接过茶杯：“哇～好香啊，一定很好喝，不过我很怕烫，得放一会再喝。”接着，她拍拍自己身旁的座位，“瓦伦蒂娜也不要站着了，来坐下聊天吧。”


    少女没有立刻出声，手指一圈圈地滑着茶杯的杯口，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如果只是依靠我们的力量，足以应付灾难吗。”


    这一开口，便迎来瓦伦蒂娜诧异的眼光，但她没有质疑，而是认真回答道：“普通人想要抵抗灾难，理论上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有强大的异能，面对怪物的袭击是无法存活的。”


    “那实际上有其他方法抵抗吗？”她继续追问。


    “我的妹妹在上次灾难中死去了，她有着可以操控火焰的异能，但她还是死了。”瓦伦蒂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靠在桌子边转移了话题，看向这边的眼神像是看着怀念的事物。


    “她真的很厉害……如果换做是我面对灾难恐怕早就死了。”


    “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少女担忧地看着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不在意了。”


    “但你不是露出了十分伤心的表情吗。”黑发少女像没有边界感那样靠前贴近了瓦伦蒂娜的脸仔细端详，


    “死亡是件无法被轻易遗忘的事……不要太过勉强了。”


    瓦伦蒂娜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像掩盖什么那样迅速开口：“再不喝茶就要凉了。”


    “咕噜咕噜。”


    少女端起茶杯往嘴里一倒，一下子就把茶喝完了，“那我们接着说——”


    话还没说完她便往一旁倒下，一直静立旁侧的女子仿佛早有预料，在她身体即将触地的瞬间，稳稳地接住了她。徒留那只空了的茶杯，从少女的指尖滑落在地板上。


    “对不起。”


    瓦伦蒂娜深深看了少女一眼随之把她一把抱起。


    她抱着少女大步走进卧室，鞋跟在地面轻叩，敲出一段简短的暗号，地下便向两侧滑开出现了一道向下的的阶梯。


    经过长长的隧道后，只见一位戴着鸭舌帽的青年依靠在门边，嘴里还咬着一根烟，见到来人他挑了挑眉：“这次行动的速度变慢了啊，果然啊~老人干事就是不利索~是时候让位了。”


    “走开！别挡路！”


    偏偏今天是他来守门，还是老样子的烦人。


    青年忽视女子恶狠狠的视线转向她怀中抱着的少女轻佻说道。


    “仔细一看新人长得还挺可爱，你从哪里绑来的，让我也去捡一个呗。”


    “……”


    “好吧，今天就算了，之后我再好好和她打招呼吧。”


    在那如有实体便能将男子洞穿数十次的冰冷视线中，他终于让开一步。他的动作带着一股刻意的、近乎舞台剧般的浮夸，手臂猛地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饱满的弧线：


    “请吧~”


    ……


    “你对神殿有什么看法？”


    “没看法。”


    “你认为灾难的根源在哪？”


    “你们还要问多久？”少女无聊的几乎要睡着了，“半小时了，全是这种没意义的问题。”


    系统音没理会她的抱怨，继续说道。


    时间倒回一小时前——


    莉莉可一睁眼，便置身于一个无门无窗的密室中。一道冰冷的系统音突兀地在密室中响起，便开始了这场漫长的审问。


    “测试进行的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


    冰冷的系统音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得到了极大的回响，一下子就让她从思绪中再次回神。


    “欸~稿子上还有几条没问啊，让我问完吧。”


    “砰！”


    “好痛！你干嘛打我!”


    系统音背后的人似乎没注意到声音全传出来了,莉莉可就这样等待着这次闹剧的结束。


    “哇！刚才没关声音，要不我们把这次目标直接做了吧。”


    “砰！！”


    “你！又！打！我！”在一番混乱的杂音过后，密室里再次恢复仿佛空无一人般的宁静。


    就在这时，一份文件从天花板的通道无声落下，正好飘到莉莉可面前。她伸手接住，发现那是一份契约。


    “这是异能合同。”重启后的系统音色冰冷地解释，“一旦违约，代价是死亡。若想离开，就签下它。”


    莉莉可的指尖拂过纸上“死亡”那两个字，墨迹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凭空出现的笔，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最后一笔落下，文件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点燃，消失在空气中。同时密室里凭空冒出来一扇门。


    “你可以走了，在门后会有指导者教你该干什么。”


    在系统音最后的指示下，莉莉可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书堆，而比书堆更突兀的，是僵立在门前、满脸尴尬的瓦伦蒂娜。


    她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裙摆，将那可怜的布料揉出了一团凌乱的褶皱。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通关的，还有就是……”


    “对不起！”她深深地弯下腰向莉莉可低头道。


    是自己将少女推入这个深渊里的，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弥补这个过错。但如果再重来一次，自己一定只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咚！”


    “呜！”瓦伦蒂娜捂着头，不知所措地蹲在地上，迷茫地看着莉莉可高高举起的手。


    “这样我们就一笔勾销啦~”莉莉可背着手，轻快地跃过还蹲在地上的瓦伦蒂娜，百褶裙摆随之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可是！”


    “先听我说吧。”少女悄悄吸了一口气，看上去有点紧张，然后再次坚定地伸出了手，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莉莉，莉莉丝的莉莉哦~”


    在黄色的灯光下，少女伸出的手也披上了明耀的金色光芒。


    仿佛被那份过于明亮的光芒晃晕了双眼，瓦伦蒂娜朝着那只手的方向握了几次，也只抓到空气。突然，那只手稳稳地抓住了瓦伦蒂娜伸出的手。在这份触手可及的温暖中，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到地上，瓦伦蒂娜嘴唇颤抖着，张张合合，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终于，她用力深吸一口气，那口气穿过了过往所有说不出口的障碍，再次开口时，她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很高兴认识你，莉莉，我是瓦伦蒂娜。”


    *


    “所以说我们的目的是为了目的是摧毁神殿吗？”少女斜倚在沙发里，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沙发上，她一手懒洋洋地捧着茶杯，另一只手里的文件也拿得有些漫不经心。“然后成立新组织顶替神殿，为此需要大量新成员。”


    她低头轻抿一口茶后继续说：“这个计划也太不切实际了吧。”


    “但实际上要我们做的工作只有一件事”茶壶里升起的白雾朦胧了瓦伦蒂娜戴着的的镜片，“就是不顾一切手段，都要将神殿拉下来。”


    “至于之后的事——就不归我们管了。”


    在即将离开书屋时，穿着素色白衣的女子递给莉莉可一个装置并说：


    “这是组织里的通讯器，只要按下按钮就可以联系我了。”


    “如果有任务，就会显示在上面。”


    瓦伦蒂娜担忧地看着莉莉可：“如果有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不用担心，你也要注意安全啊……对了！”


    忽然，少女从衣袋里拿出了一颗星形形状的小巧水晶递给了瓦伦蒂娜。


    “这是代表幸运的星星哦，祝愿你可以一直平平安安，带在身上不会遇到危险。”


    在瓦伦蒂娜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莉莉可把星星放在她的手心后就快速离开了。


    瓦伦蒂娜把手合上，在触碰到手心那份温暖时，不禁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但很快她就把笑容收起来，脚步走向了屋里深处的房间，


    门一打开，就看到一张巨大的相片占满了墙壁，两位少女亲密地抱在一起，脸上都充满幸福的笑容，眼睛亮如繁星般璀璨。


    瓦伦蒂娜把身子靠在墙壁上，整个人一下子就无力的滑了下来。


    “我真是一个……卑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