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乱局以陈伯辅的伏法和那份足以让整个朝堂都为之震动的名单的出现而画上了一个血腥的句号。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京城还沉浸在铲除国贼的喜悦中时。


    一匹快要跑死的战马带着一身的风尘和血迹冲入了京城。


    “八百里加急！北境急报！”


    信使那嘶哑的呼喊声划破了京城清晨的宁静。


    当那封盖着“火急”印信的奏报被送到太和殿时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北狄人又打过来了？”


    “不可能！王爷不是刚刚才在古北口大破北狄主力吗？”


    “奏报上说这次领兵的是北狄大王子！他绕开了古北口防线从西边的一个废弃多年的旧关隘‘鸦儿口’钻了进来！如今已经连破我三座边城！兵锋直指代州！”


    “鸦儿口？那里不是只有一个百人队在驻守吗？怎么可能挡得住北狄的大军！”


    朝堂之上一片恐慌和混乱。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稳坐于亲王位上的男人。


    萧辞的脸色阴沉如水。


    他知道北狄人这是在报复。


    报复他清洗了他们在北境的那些“合作伙伴”。


    北狄大王子是个比他父亲更狡猾也更狠毒的角色。他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太刁钻了。


    朝廷的主力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人困马乏急需休整。


    而他自己又被江南的乱局牵扯了大量的精力。


    这个时候北狄人突然从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薄弱点撕开一道口子。


    这步棋又准又狠。


    “王爷！如今北境危急！还请王爷立刻发兵驰援啊！”一名武将焦急地出列奏请。


    “发兵？怎么发？”一个文官立刻反驳道“京畿大本营的兵马不能轻动！那是拱卫京师的最后一道防线！从其他地方调兵一来一回至少要半个月！到时候代州恐怕早就失守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北狄人在我们的国土上肆意烧杀抢掠吗？”


    朝堂上又一次吵成了一锅粥。


    “够了！”


    萧辞猛地站了起来。


    他一声低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便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上的赵恒躬身一礼。


    “陛下臣请旨。亲率京畿大营的三万精兵即刻北上驰援代州！”


    “王叔不可！”小皇帝赵恒急得也站了起来“您刚刚回朝鞍马劳顿。而且京城也离不开您啊！”


    “陛下。”萧辞抬起头目光坚定得不容置疑。


    “北狄大王子此番是有备而来。其兵锋锐不可当。边境的守军士气已泄根本挡不住他。若不派一支强有力的精锐之师将其一举击溃。一旦让他在代州站稳了脚跟。那整个北境的防线都将岌岌可危！”


    “至于京城……”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


    最后落在了站在百官之首的兵部尚书书振的身上。


    “有岳父大人和何御史等一众肱股之臣在。更有……”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人能懂的温柔和骄傲。


    “更有护国夫人在。京城乱不了。”


    他都这么说了便再也无人敢反驳。


    小皇帝赵恒看着自己王叔那坚毅的侧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准王叔所奏。”


    ……


    军令如山。


    当天下午京畿大本营的三万精兵便已集结完毕。


    出征的前夜。


    摄政王府寝殿。


    书锦艺正在为萧辞收拾着行囊。


    一件件御寒的衣物一瓶瓶疗伤的药膏。


    她没有说一句让他保重的话。也没有流一滴不舍的眼泪。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做着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萧辞就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纤细却又无比可靠的背影。


    他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锦艺。”


    他把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的药香。


    “对不起。”


    他沙哑地说道。


    “又让你一个人扛起所有。”


    书锦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转过身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那因为连日操劳而显得有些疲惫的脸。


    “说什么傻话。”


    她笑了笑笑容里没有半分勉强。


    “我们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没有什么扛不扛的。”


    “后方的粮草军需你不用担心。仁心堂的商队和川蜀唐家的运输线已经完全打通。我保证前线的将士顿顿都有热饭吃人人都有棉衣穿。”


    “朝堂上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有爹和何御史他们在那些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浪花。更何况……”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慧黠的光芒。


    “陈伯辅送来的那份‘大礼’可是个好东西。谁要是不听话我就拿出来晒一晒。”


    萧辞看着她那自信满满甚至带着几分狡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有的疲惫和担忧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半块虎头形状的青铜兵符。


    虎符！


    调动天下兵马的最高信物！


    书锦艺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你拿着。”


    萧辞将那半块虎符放到了她的手中。


    “从今天起见此符如见我。”


    “京城以及后方所有兵马的调动权都交给你。”


    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决定。


    这是一个足以让天下都为之震动的无上信任。


    他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将这个国家的半壁江山都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她的手上。


    书锦艺握着那冰冷而沉重的虎符手在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


    她看到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试探。


    只有全然的信任和托付。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我替你守好我们的家。”


    “你也要早点打赢了回家。”


    第二天天还未亮。


    萧辞便已披甲上马。


    书锦艺亲自将他送到了王府门口。


    晨曦的微光中他一身戎装英姿勃发如同一尊即将出征的战神。


    她一袭素衣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没有十八里相送的缠绵。也没有执手相看泪眼的离愁。


    有的只是最深沉的对视。和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我走了。”


    “嗯。”


    他调转马头再没有回头。


    身后的三万铁骑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跟随着他朝着北方的战场滚滚而去。


    书锦艺一直站在那里。


    直到那支军队的最后一面旗帜都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她才缓缓地转过身。她的脸上没有了面对他时的温柔。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护国夫人”的冷静和威严。


    “来人。”


    “传我的令。”


    “从今日起王府议事堂移至皇宫紫宸殿。”


    “召六部九卿所有在京四品以上官员立刻入宫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