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计划暂缓
作品:《夫君清冷禁欲?主母想跟您和离很久了》 子时将至,夜色深沉。
碧螺将最后一个药包塞进行囊的夹层,仔细压平,动作轻微得听不见一点声响。屋内的烛火被剪去一截,光线昏暗,只照亮了桌前的一角。
书锦艺站在窗边,没有回头。她看着院墙外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在夜风里摇动,分割着零碎的月光。
一切都准备好了。
只等巡夜的家丁走过第三遍,就是她们离开的最佳时机。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巡夜家丁那种沉稳的节奏,而是带着一种慌乱的碎响。
碧螺的动作停住,整个人僵在原地,她望向书锦艺,脸上血色尽失。
书锦艺转过身,对她做了一个手势。碧螺立刻会意,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行囊拖到床榻底下,又用垂落的床幔遮掩住。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谁?”碧螺走到门边,压着嗓子问。
“世子妃,老奴福安。”门外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国公府的老管家,“国公爷有请,请您即刻到前厅去一趟。”
碧螺回头看了一眼书锦艺。
这么晚了,国公爷怎么会突然传唤?
书锦艺扶着桌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她开口,声音里带着病中的沙哑:“福伯,这么晚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我身子不适,恐怕……”
“世子妃,朝中出了大事。”福安的声音严肃起来,“国公爷说了,此事体大,关系国公府的将来,您必须过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没有了推脱的余地。
“知道了,我换件衣服就来。”书锦艺应道。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
碧螺赶紧上前扶住她:“小姐,这可怎么办?我们的计划……”
“计划暂缓。”书锦艺的决断很快,“把行囊藏好,不要露出任何破绽。扶我过去。”
从清秋院到前厅的路,今夜格外漫长。
一路上,府里的下人比往常多了许多,行色匆匆,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连廊下的灯笼都添了新的,照得整个国公府亮如白昼。
这不像是有坏事发生,倒像是在准备什么要紧的宴会。
书锦艺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到了前厅,谢国公和谢轻珵都在。父子二人都穿着深色的常服,坐在主位上,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显然等了有一会儿。
“父亲,夫君。”书锦艺走进去,依着礼数请安,身子微微晃动,全靠碧螺在旁边撑着。
谢国公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锦艺,你的病,可好些了?”谢国公开口,听不出情绪。
“劳父亲挂心,还在调养。”书锦艺垂着头回答。
“嗯。”谢国公应了一声,便不再关心她的病情,直接切入了正题,“叫你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与你分说。”
他顿了顿,厅内的气氛随之变得凝重。
“今日早朝,御史台十几位言官联名上奏,弹劾摄政王萧辞专权跋扈,结党营私。随后,太子太傅与吏部尚书亦站了出来,历数摄政王三大罪,二十七小过。”
书锦艺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藏在袖中的手,指尖瞬间冰凉。
只听谢国公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在金銮殿上泣血陈情,恳请陛下降罪。朝中百官,大半附议。陛下震怒,已下旨令摄政王禁足府中思过,收回监国之权。”
谢轻珵坐在旁边,全程没有说话,他看着书锦艺苍白的脸,想起了下午的事情,表情有些复杂。
“这是我们谢家的机会。”谢国公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激动,“摄政王权势滔天,压得我们这些世家喘不过气来。如今他倒了,太子一伙必然会得到重用。我们国公府,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中立了。”
书锦艺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撞出胸膛。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已派人给太子殿下递了帖子。”谢国公看着她,下达了指令,“明晚,府里设宴,款待东宫的几位重要人物。你是国公府的世子妃,这场宴席,由你来操持。”
“你的病,也该好了。”
这句话,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命令。
一个被废了监国之权的摄政王,已经不值得国公府忌惮。一个“生病”的世子妃,自然也不能再成为国公府向上攀附的阻碍。
书锦艺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儿媳……遵命。”
“很好。”谢国公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下去准备吧,不要出任何纰漏。”
“是。”
书锦艺行了一礼,在碧螺的搀扶下,转身退出了前厅。
回到清秋院,一进门,碧螺便立刻将门闩插上。
她扶着书锦艺坐到榻上,急得快要哭出来。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他们竟然要投靠太子!那孟家不就更得意了吗?我们……我们的计划全完了!”
那个被藏在床底的行囊,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书锦艺没有说话。
她坐在那里,身体一动不动,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显示着她还活着。
前厅里谢国公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萧辞被禁足了。
那个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的男人,就这么轻易地被太子拉下马了?
她不信。
可是,谢国公的态度做不了假。若非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以他那谨慎多疑的性格,绝不会这么快就下注。
“小姐,您说句话啊!”碧螺摇着她的手臂,“北境那边,老爷还在等着您啊!战事一起,刀剑无眼,我们不能再等了!”
“等不了,也走不掉。”书锦艺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她看向碧螺,眼睛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你以为,现在我们还能出得了府吗?”
为了明晚的宴席,国公府的守卫必然会比平时森严数倍。她这个“病愈”的主母,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摄政王若真的倒台,太子上位,朝局必将重新洗牌。”书锦艺慢慢分析着,“孟家是太子的拥趸,只会更加气焰嚣张。到时候,他们要对付父亲,只会比现在更简单。”
所以,去北境,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是一条死路。
从谢国公决定投靠太子的那一刻起,她和她远在边境的父亲,就已经被推到了悬崖边上。
她站起身,走到桌前。
之前那杯被她一饮而尽的冷茶,茶杯还放在原处。
她的脆弱,她的依赖,她的病痛,在绝对的权势和利益面前,不堪一击。她精心算计好的一切,被朝堂上的一场风暴,吹得干干净净。
“小姐……”碧螺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中全是恐慌。
书锦艺却忽然转身。
她脸上的迷茫和无助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能让他倒下。”
“谁?”碧螺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辞。”书锦艺吐出这个名字,“他不能倒。”
至少,现在不能。
他若是倒了,她和书家,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走到妆台前,拉开一个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支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素银簪子。她将簪尾拧开,从里面倒出了一卷被卷得极细的纸条。
这是书家留给她的最后一条暗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书锦艺将纸条展开,走到烛火前,借着光看清了上面的一个地址。
她将地址默记于心,然后把纸条重新凑到烛火上。
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将其化为一小撮灰烬。
“碧螺。”
“奴婢在。”
“磨墨。”书锦艺坐回桌前,铺开一张新的信纸,“我们得送个消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