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骤变(十七)

作品:《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

    几步之外的大汉将军们挨个报数声中,郑墨带着一位黑脸矮个书办从午门走了出来。四下瞅瞅,很快找到了不远处贺五十的马车“贺叔。”


    “墨哥咋了?”贺五十正在车座上抱着食盒吃虾饺,瞅见郑墨还有对方身后之人,赶忙放下食盒,跳下马车迎了过来。


    “俺今个儿的饭呢?”郑墨一脸不满的质问。


    “哎呦,人老了,这记性也不得用了。”贺五十一拍脑袋,转身就要往回走。


    “不用了。”郑墨冷着脸对身旁的矮个书办道“林书办,你去拿。”


    林书办拱拱手,却不吭声,向着马车走去。贺五十却赶紧凑了过去,放下车凳,扶着对方进了车厢,顺势关上车门。“老糊涂了,墨哥切莫责怪。”提着刚刚的食盒又凑了回来,递给郑墨一根烟,拿出火镰为对方点上。


    “送竹小娘回家。”郑墨趁着对方为他点烟的工夫,低声讲了一句。就手接过了贺五十递过来的食盒,转身就走。


    贺五十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默默抽着烟。直到郑墨身影消失在午门内,这才伸了个懒腰来到旁边马车旁,瞅着几个聚拢在一起的车夫玩叶子牌。待看了几局后,这才转身回到自个马车上,叮嘱车厢里的贵人一句,扬鞭催动马车离开。


    与此同时,不远处另外一辆马车也不慌不忙的转上大道,跟了过去。


    朱千户瞅了眼坐在后车的朱总旗那嘚瑟模样有些无奈,继续看着朱小旗等人耍叶子牌,心思却早就飞了。竹小娘?早就埋了。那么这位被从宫里带回来的竹小娘是谁?是东家又从皇宫偷了哪位美娇娘还是另有隐情?朱千户估摸着是后者,毕竟太太如此贤惠,毕竟东家如今家大业大,咋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拿全家脑袋冒险。


    “你们把俺扣在这一整夜,就为了让俺佥书?这些都是啥?俺凭啥佥?”郑直站在前廊第二间值房内,瞅着面前的刘健等三个老贼质问。这是郑直第一次走进刘健的值房,不得不讲,真的逼仄不堪。好在这间屋子不大又有四个人挤在一起,虽然没有火盆,也不算太冷。


    值房外,吏科都给事中朱秀弼、礼科都给事中王宸、兵科都给事中钟渤、户科都给事中韩智、刑科都给事中于瑁、工科都给事中马子聪手捧各科抄发印等着。另有司礼监监丞兼文书房佥书叚循,双手捧着一份题本同样站在外边。值房四周,则已经被一群东厂行事围住隔绝百僚。


    局面看起来确实有些紧张,却并不是剑拔弩张。


    今个儿午门一开,郑直在半路上就截住了急匆匆赶往文渊阁的郑墨,将换了书办袍服、涂黑脸的杨太妃托付给对方。待目送二人出了午门后,这才回来。本以为刘健等人早就等着发难,不成想谁都不晓得他昨夜出去了。更不曾想到,他刚刚和那个乌木牌平巾者换回衣服,刘健等人就找了来。把郑直引到这间值房,让他堆积在书案上的各部题本。


    哪怕郑直已经准备卖身,也被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个老贼的举动气炸了。不用问,这些题本里的票拟都是三个老贼撇下他,趁着弘治帝病重,瓜分的朝廷权力。之所以三个老贼如此着急,就是因为一旦弘治帝驾崩,按照制度,大行皇帝宫车晏驾正殿下宅忧之时,惟军国机务不时启闻。其余升、除、钱、谷、刑名诸事务,所司不得輙启,以仰副谅闇之意。


    时日倒也不长,不过二十七日,可意思就不一样了。只要这些题本在弘治帝驾崩前被司礼监批红发出,那么就是今上的意思。否则,就很可能被百官解读为内阁辅臣乱命以权谋私。换句话说,一旦郑直佥书画押,不但丁点好处没有捞到,还要替刘健三人担着污名。


    “这些都是军国机务,还有的就是年前陛下已经朱批,未来得及发表的题本。”刘健听出郑直语带不满,耐着性子,尽可能放缓语气“昨个儿俺们本来想要与郑阁老相商,奈何年纪大了比不得郑阁老腿脚好,还望见谅。”


    原本内阁是各管一摊,就算辅臣单独票拟佥书也没问题。奈何如今非常时期,这种时候,最容易为人诟病。刘健经历过成化末年,自然不想因小失大。


    郑直默不吭声,很没面子的坐到了书案旁。刘健三人不好站在旁边,否则传出去依旧不美,却又实在坐不开走不得。干脆一起缩在屋内一角,边商量如何加强皇城夜间值守,边盯着郑直的一举一动。没法子,弘治帝虽然快死了,可作为臣子,哪能公开商量善后事宜。旁的也不合适,唯有加强皇城值守,谁也挑不出错。


    司礼监监丞兼文书房佥书叚循此刻走了进来,很没风骨的行礼后,将捧着的题本放到了郑直面前桌上,这才站到一旁。


    郑直拿起那份题本打开,立刻看到了朱批,刘健、李东阳、谢迁的画押,还有司礼监‘典礼纪察司印’,内阁‘文渊阁银印’。内容是命保国公自戕,全家三房二十七门抄没审问。另有右都督以下二百四十二位武官,或被赐死抄没家产、或被下狱、或被夺职、或被充军。他也不多问,直接签批画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瞅这意思,弘治帝的突然病重,首当其冲就要了保国公乃是保国公府的命。若没有此事,保国公说不得只是闭门自省,一二年后报个病没,不过保国公府却可以保存。只是那时太子会不会将初七遇刺的事与保国公联系上,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弘治帝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保国公朱晖的妹婿平江伯陈熊,外孙永康侯徐溥也该列名其中的。


    郑直一边腹诽三个老贼如今就不提《问刑条例》可以用钱赎罪了,一边放下题本去拿旁边刑部的题本。


    刑科都给事中于瑁走了进来,行礼后道“郑中堂,下官可否开始复核?”


    “大司谏难道不晓得各司其职?”郑直头都不抬,斥责一句“规矩都不懂,如何匡扶社稷?”


    这是赤裸裸的指桑骂槐,奈何众人早就熟悉了小阁老的三板斧,也没人在意。于瑁立刻拿起题本开始审核,不多时将题本放到桌案上,迅速拿过刑科抄发印盖了上去。


    一旁的司礼监监丞兼文书房佥书叚循上前一步,接过题本,转身走了。其余题本都好说,唯独这份题本大意不得,是皇爷亲自督促速办的。


    郑直也不理会,看了眼手里关于孔磬年的题本,锦衣卫详谳后呈报,案情与招由无误。他又瞅了眼都察院定罪,是绞监侯。提笔画押,将题本放到一边。看来刘健已经在为收拾他准备了!时隔一个多月,这件交给锦衣卫的案子,这么快就查清了,还好巧不巧此时冒了出来。


    于瑁依旧伸手将那份题本拿了过去,审核之后,盖上抄发印,只是却放到了一旁。慢慢的刑科的题本被迅速的签批完,郑直又拿起兵部的卫所刑名题本予以签批。


    于瑁抱起题本准备离开,不防脚下被啥绊到,向一旁栽去。眼瞅着就要出丑,却被郑直伸手扶住。


    “多谢中堂。”于瑁尴尬道谢,郑直却理都不理,继续签批。于瑁自感无趣,迅速将掉在地上的题本捡起,退了出去。兵科都给事中钟渤走了进来,行礼之后如法炮制。


    待签批完兵部题本后,郑直把毛笔放下,向众人拱手之后,起身就走。


    “郑阁老这是啥意思?”早有防备的刘健烦了“这些都需要郑阁老的签批画押。”


    “刘首揆难道没有听过‘各司其职’这四个字?俺只负责刑部、五军都督府、上二十二卫、大理寺、都察院、两京十三提刑按察司刑名事,其他的一概不管。”郑直冷冷的回了一句,然后看向兵科都给事中钟渤和值房外的其他六科都给事中“诸公笔下都是军国机务,莫要听人大言不惭。岂不闻‘屠门大嚼’?清朝国号是‘大明’,这天下终究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孙坐。”一甩衣袖,抬脚就走。


    郑直确实下定决心想要向刘健等人输诚,奈何目下人家还是不拿他当回事。那么他只有‘先兵后礼’自抬身价,才能在之后八个月熬下来。倘若一个时辰之前,郑直确实没有这个本钱,可如今不同,因为那份题本已经送出去了。


    值房内外众人默不吭声,不知为何钟渤审核的速度一下子慢了很多,哪怕他手里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份题本。


    待郑直回到后排值房,就瞅见了与郑墨叙话的程敬、孙环、张文宪,哭笑不得“今日无事,诸位记得早些回去。”


    “中堂不值守了?”众人之中,程敬身份最为合适,起身询问。


    “俺要去乾清门。”郑直也不隐瞒“估摸着这几日就在那里了。”


    失了先手的他决定亡羊补牢赶紧弥补,咋也要在太子面前露露脸。况且,刚刚他已经硬了一次了,该软了。与其等着刘健三人找过来,倒不如自个主动凑过去,毕竟和气生财。


    “阁老跟前不可缺人。”郑墨赶忙自告奋勇“小的不才,可是端茶倒水总是可以的。”


    “郑书办所言极是。”程敬立刻赞同“非常之时,中堂跟前必须有人伺候。这里不如就由下官与张中书、孙书办留守。”


    “好吧。”郑直看孙环和张文宪同样赞同,也不再坚持。


    “依下官拙见。”张文宪看郑直不再开口,这才道“这值房夜里也该有人值守,不如由程翰林、孙书办与下官轮流替换。”


    程敬看孙环没有开口,赞同道“本该如此。”


    此为皇城,原本就是军机重地,如今又是非常之时,定然更加戒备森严。目下乃牵一发动全身,白日还好,夜里却不可不防。突然,他想到了郑直的乡党锦衣卫大汉将军号头张荣。


    “就这样吧。”郑直接受了建议,他没有把准备转投刘健等人的打算讲出来的想法。


    很简单,太过丢人。有些事做的说不得,郑直试问倘若他的恩主是个朝秦暮楚之人,他该如何自处。此刻郑直又不由感到头疼起来,他想简单了,看来还得想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程敬等人。文人的调调真的让他难受,却又不能舍弃。没法子,朱千户这群人可以保护郑直的人身安全,可是要想保住权势,他必须依靠的是程敬等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头疼啊!


    “二嫂也不必太过操劳。”十二奶奶扶着王二姐,走进左郑第郑修院子的卧房落座“大太太在天之灵瞅见,也会心疼的。”说着从杏儿手里接过火笼试了试,递给了王二姐“杏儿去外边和尺素,锦书玩吧,俺们妯娌叙话。”


    “我也是尽媳妇的本分。”王二姐对杏儿点点头,这才坐到铺着褥子的醉翁椅上。虽然有些做作,却也是真的累到了。


    不同于前一次,这回因为大太太亲自委托,所以其他几房太太、妯娌自然不好插手。偏偏同属一房的大奶奶袖手旁观,九奶奶出工不出力,故而大太太的丧事都要她亲力亲为。也就这位举止奇特的十二奶奶不顾旁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她一二。当然,对方也不是仗义相助,才几日就露出了端倪,竟然对她别有所图。王二姐自然不满,却迫于形势,只能暂时忍耐。郑家的男人就罢了,怎的连女人也欺负她。


    十二奶奶坐到王二姐身后“我来给嫂嫂揉揉。”说着伸出双手,放在了王二姐额头。


    “那就有劳嫂嫂了。”有了决断的王二姐并未扭捏,闭目养神听之任之。


    目下外边流言四起,那个光……十七爷在皇城,眼瞅着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如此,正方便她与十七嫂多亲近。虽然才与对方相识几日,可王二姐已经察觉,自个之前想左了。十七嫂囿于身份,固然止步于后院方寸,却并不是孤陋寡闻的无知妇孺。不但学识出色,还见多识广。二人连续几次叙话,对方虽然收敛锋芒,却依旧言之有物。


    如此,王二姐就不得不另想法子。原本她打算混进郑家后,找机会将十七奶奶诓骗出去卖掉。如今感觉,想的少了。不提十七爷给十七奶奶安排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家丁、婆子、丫头,单单凭借十七奶奶自个,就远不是她可以独自对付的。王二姐晓得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露出马脚,让十七爷晓得了她进门的目的,对方绝对不会因为顾及郑修而放过她的。


    正想着,外边传来动静,片刻后杏儿掀开棉门帘,走了进来“禀两位奶奶,咱家十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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