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濡“逸茉”
作品:《青梅之逸,茉茉予你》 多年后,两人成为大学教授。实验室里,林之逸仍会为张茉茉泡她最爱的茉莉花茶。她嗔怪:“都多大了,还惯着我!”他笑答:“一辈子的事,急什么?”窗外樱花飘落,如同那年雨夜,他们的爱早已融入时光,静默却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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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进物理学院三楼的实验室,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实验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与金属仪器冷却后的微凉气息。张茉茉踩着七点半的铃声推门而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她将背包随意地甩在实验台旁的椅子上,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眼睛。连续三天的实验数据采集让她几乎没合眼,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
然而,她刚坐下,目光便被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吸引。茶色清亮,几朵干茉莉在水中缓缓舒展,香气如丝如缕,悄然钻入鼻腔,瞬间驱散了几分倦意。她抬头,只见林之逸正背对着她,在操作台前调试一台光谱仪,白大褂的袖口卷至小臂,露出腕间那块老旧的机械表——银色表带已有些磨损,表盘上的数字也微微泛黄,却是她高中毕业那年,偷偷攒了三个月零花钱送他的礼物。
“又泡茶了?”张茉茉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却掩不住笑意。林之逸闻声回头,眉眼温润,嘴角微扬:“嗯,刚泡的,趁热喝。”他走过来,将茶杯轻轻推到她手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手背,眉头一蹙,“手这么凉,又熬夜了?”
“论文要赶在月底投稿,数据还没完全跑通。”张茉茉抿了一口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仿佛将整夜的寒意都融化了。茉莉的清香在舌尖萦绕,像极了少年时他第一次为她泡茶的模样——那时他们还在高中,她因物理竞赛失利而躲在图书馆角落哭,他默默递来一杯茶,说:“茉茉,别急,我陪你。”
“都多大了,还惯着我!”她佯装嗔怒,却将茶杯捧得更紧了些。林之逸轻笑,伸手揉乱她鬓角的碎发:“一辈子的事,急什么?”这句话,他从小说到大,从青涩少年说到如今两鬓微霜的教授,始终未变。
窗外,四月的樱花正开得如诗如画。风起时,花瓣如雪般簌簌飘落,拂过实验楼的玻璃幕墙,又轻轻落在窗台边缘。张茉茉望着那片片飞花,恍惚间又看见那个雨夜——她站在天文馆的屋檐下,雨水打湿了她的校服裙摆,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而他,撑着一把旧伞,从雨幕中跑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说:“茉茉,我来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拥,也是他们爱情的起点。
如今,他们已是这所大学最年轻的教授组合,共同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研究方向为量子纠缠与非局域性理论。张茉茉负责理论建模与数学推导,林之逸则擅长实验设计与精密测量。两人配合默契,宛如一体。学术圈里有人调侃:“林教授和张教授的论文,几乎不用审稿,因为彼此就是对方最严苛的审稿人。”
实验台上,示波器的波形图正缓缓跳动,记录着微观粒子的纠缠信号。张茉茉放下茶杯,戴上手套,开始校准探测器的灵敏度。林之逸站在她身旁,轻声提醒:“电压再调低0.2伏,避免噪声干扰。”她点头,手指在旋钮上微调,动作精准而稳定。两人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能读懂对方的意图。
这默契,是十年如一日的陪伴,是无数个通宵达旦的推导与实验,是彼此生命中最深的烙印。
午休时分,林之逸照例去食堂打饭。他记得张茉茉的口味:糖醋排骨要少油,青菜要焯水,米饭要软一些。他将饭盒整齐地摆进保温袋,又顺手在窗口买了两杯酸奶——她肠胃不好,他从不让她的胃空着。
回到实验室,张茉茉正靠在窗边发呆。阳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望着楼下樱花树下的学生,有情侣牵手走过,有社团在组织活动,笑声清脆。她忽然轻声说:“逸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吗?”
林之逸将饭盒放在桌上,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侧头看她:“高二那年,物理竞赛颁奖礼后,你拿了二等奖,我抱你转了一圈,结果你鞋跟断了,我背你回宿舍。”
张茉茉笑了,眼角泛起细纹:“那时候你还不敢牵我的手,背我的时候,耳朵都红透了。”
“是啊,”林之逸也笑,“后来你在我课本里夹了张纸条,写‘林之逸,你再不牵我手,我就去牵别人了’。”
“然后你就真的牵了,”她歪头看他,“在操场的梧桐树下,手心全是汗。”
“因为紧张。”他坦然承认,“怕一松手,你就飞走了。”
她轻哼一声,打开饭盒,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还是你懂我。”
下午,他们受邀参加研究生开题答辩。坐在评审席上,张茉茉严谨犀利,提问一针见血;林之逸则温和耐心,总在学生紧张时递上一句鼓励。散场后,学生围上来道谢,有个女生红着脸说:“林老师,张老师,你们是我见过最默契的导师组合,像……像彼此的量子纠缠态。”
两人相视一笑。张茉茉轻声说:“我们就是纠缠态,一个测了,另一个立刻知道。”
林之逸点头:“而且永不退相干。”
傍晚,他们驱车回家。林之逸的公寓在城西的一处安静小区,阳台上种满了茉莉花,每到春夏,花香弥漫整个屋子。张茉茉总笑他:“你比我还爱花。”他却说:“茉莉是你名字里的字,我怎能不宠着?”
家中陈设简单却温馨。客厅的书架是他们一起设计的,形状如DNA双螺旋,上层放着专业书籍,下层则摆满了旅行带回的纪念品:冰岛极光下的合影、京都樱花树下的便当盒、云南古镇的手工陶罐……冰箱上贴满了便利贴,有学生写的“谢谢林老师指导论文”,有张茉茉留的“晚饭在锅里”,还有他们一起画的简笔画——两个小人手牵手,头顶写着“逸茉永恒”。
张茉茉瘫在沙发上,林之逸去厨房热汤。他熬的是她最爱的莲藕排骨汤,慢火炖了三个小时。他端着汤碗出来时,看见她正翻看茶几上的相册——那是他们上周整理旧物时翻出的高中毕业合照。照片里,她扎着马尾,笑得灿烂;他穿着她送的蓝衬衫,眼神温柔。背景是校园的樱花道,花瓣纷飞。
“在想什么?”他将汤碗放在她面前。
张茉茉抬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在想,当年你要是没考上这所大学,我们是不是就错过了?”
林之逸坐下,握住她的手:“不会。就算你在天涯,我也会追过去。”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就像那年雨夜,你躲在天文馆哭,我翻遍了整个校园找你……你说你怕黑,我说,那我做你的光。”
张茉茉鼻尖微酸,将头靠在他肩头。窗外,暮色渐浓,樱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极了他们交织的命运,温柔而坚定。
周末,他们参加一场国际学术论坛。张茉茉在台上做报告,讲解他们最新提出的“非对称量子纠缠模型”。她语速平稳,逻辑严密,PPT上的公式如星河般流淌。林之逸坐在台下第一排,目光始终追随着她。他记得她第一次在国际会议上发言,紧张得手心冒汗,是他悄悄在她口袋里塞了颗薄荷糖,附上一张纸条:“茉茉,别怕,我在。”
报告结束,掌声雷动。一位外国学者走过来,用生硬的中文说:“林教授,您和夫人的合作真是天衣无缝。”林之逸含笑点头,余光却已看见张茉茉朝这边走来。她耳尖微红,轻嗔:“别胡说,什么夫人……”
林之逸却忽然站起身,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对学者道:“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张茉茉教授。”外国学者一愣,随即大笑:“哦!原来如此,难怪你们的默契无人能及!”
张茉茉的脸更红了,却未挣脱他的手。她知道,他从不在意世俗的称呼,他只在意,她是否在他身边。
深夜,两人并肩坐在书房处理邮件。林之逸的电脑屏幕上,是学生发来的实验数据图;张茉茉则在批阅一篇投稿论文,红笔在纸页上游走,圈出逻辑漏洞与表述不清之处。偶尔,他们会同时抬头,相视一笑,无需言语便能读懂对方眼中的意思。
这样的默契,始于巷口的糖人,经过雨夜的告白,最终沉淀为余生最安心的陪伴。
“对了,”林之逸忽然开口,“下个月,是我们结婚十周年。”
张茉茉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圆点。她抬眼看他:“怎么,想讨礼物?”
林之逸起身,从书柜深处取出一个铁盒——正是当年的“时光胶囊”。他打开盒子,里面除了那张告白的纸条,还塞满了这些年他们随手写下的便签:有张茉茉熬夜时抱怨“林之逸泡的茶最好喝”的纸条,有林之逸在实验失败后安慰她的“茉茉别气馁,我们再试一次”的字句,还有他们每次旅行时贴在车票背后的涂鸦——冰岛的极光下,她画了两个小人;京都的神社前,他写了“愿岁岁年年,共赏樱花”。
张茉茉翻看着这些零碎的时光,眼眶渐渐湿润。林之逸从背后环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顶,温声道:“十周年礼物,我想带你去重新埋一个时光胶囊。”
“埋什么?”她轻声问。
“埋我们的白发,”他吻了吻她的发,“埋我们的皱纹,埋我们老了以后,依然会为对方泡茉莉花茶的约定。”
她笑了,转过身,指尖轻抚他眼角的细纹:“那要是你先走呢?”
“那我就等你,”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在时光的另一端,继续泡茶,等你来喝。”
窗外,月色如水,樱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他们的影子投在窗帘上,重叠成一道温柔的轮廓,仿佛时光从未流逝,他们始终是巷子里追逐的两个孩子,是雨夜中相拥的恋人,是此刻并肩坐在书桌前的伴侣。
林之逸将张茉茉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耳垂上那枚他们共同设计的量子纠缠造型的耳钉。金属微凉,却在他掌心烫出一片温柔。
他们的爱,早已融入时光,静默却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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