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火与他

作品:《惹娇鸾:私逃后被摄政王强夺了!

    魏昭看到李鸾的时候,她正脸着地,半个身子埋在水里,裸露出来的地方衣衫半褪、发钗尽去。


    旁边火光冲天,断垣残壁。


    没来由的,某种阴影彻底爆发。


    他上去将她从水中捞起,拦腰抱住:“你在干什么?!”


    李鸾动作麻木地抬起头。


    湿漉漉的水从她脸颊往下滑,她憋气太久,不由得本能地地深吸一口气,接着一个潮湿的布帕从天而降,盖住她的口鼻。


    李鸾张嘴,恍惚地道,“魏昭……”


    李鸾想解释自己在降温,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如老妪,直接干脆不说话了。


    她眼皮动了动,听到魏昭的话压抑不住的惊悸和余怒,“你想死吗?”


    李鸾嗫嚅,嘶哑,“我、我就是想降温。”


    魏昭警觉自己语气重了,沉声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


    魏昭语气难辨:“别睡过去。”


    李鸾迟滞地睁开眼,想告诉他她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又呆呆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橘色的天空,慢慢的,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江边呼啸的风声。


    魏昭的身体很暖,让她身体渐渐恢复暖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她还没死。


    魏昭见她恢复了,将她放在地上。


    李鸾环顾四周,这里是江边,临江仙的位置。


    往后看去,熊熊大火已经将祠堂吞没,一人高的芦苇郁郁葱葱,在芦苇的间隙,她能看到有不少人在救火,有人在寻人。


    不知谁要置她于死地。


    她不能回去。


    天下起大雨,雨雪交加,李鸾心跳如雷,急切而重,“我们怎么办?”


    魏昭声音淡淡:“跳江。”


    李鸾猛地抬头,与魏昭四目相对。


    李鸾觉得有一股力量抓揉着心脏,本能的害怕让她腿软没有力气,手心跟着一起发麻:“江水里全是冰。”


    “是的。”他没否认,“所以你得自己游。”


    李鸾一字一句地说:“绝、对、不、可、能。”


    李鸾浑身发软,下面江水涛涛,浮冰在暗影里涌动。


    不行,她会死。


    李鸾吓得眼泪直冒,一滴一滴的,又快又急:“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我真的不敢,水太深了,你知道的,我泅水并不熟练……”


    “李鸾,看着我。”魏昭伸手抚住她的脸。


    他的手宽大且温热,男性更高一些的温度通过他的掌心透到她脸上,他目光深邃,看入她的,“必须要跳,回去就是死。”


    她双唇发抖,看着他,顿在那里。


    片刻,李鸾深吸吸一口气,眼泪根本停不下来:“我不行……”


    魏昭揽住她的腰,李鸾使出浑身力气在抵抗。


    一个人使出浑身力气,求生的本能能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就连魏昭都挪不动她,她似乎应激了,整个人骇得发抖,一直重复着,我好怕,我好怕。


    李鸾是真的怕。


    她被人推到井里过,在宫里。


    那里面只有黑暗,一片漆黑,她无法忘记头顶,只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的、令人绝望的光亮。


    要不是路过的宫女将她救上来,她早就死了。


    夜色里黑暗的水让她旧时噩梦卷土重来,心脏连着的那一侧手臂都在发麻。


    魏昭拗不过她,将她调转了一个头,面向自己。


    水声鼎沸,魏昭在说什么,李鸾听不到:


    “你说什么?”


    “……”


    她凑近,只听到魏昭说,“这四年,你想过我吗?”


    李鸾瞳仁微缩,心陡然空白。


    就在这电石火光的一刹那,魏昭揽着她的腰身,两人一同投江。


    乌黑的江面扬起水花,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


    李鸾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幽幽的,仿佛灵魂出窍。


    周围一片幽暗,晃荡,耳边传来哗啦啦的下雨声。


    下一秒,她灵魂被按回身体,一切都想起来了。


    她和魏昭投了江,游到江对岸,上了这个乌篷船。


    她精神极度紧张、身体也疲惫,一上了船就昏睡过去。


    此时小船已经靠了岸,船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盏烛火幽幽地颤抖着。


    李鸾心跳如雷,如外面雨点,几步支起身,往船外逃走——


    她不知道是恰好魏昭回来,还是听到动静才回头,总之她一出船,就跟他来了个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她看着他,顿住。


    心里的恐惧一瞬间被黑洞吸收殆尽,但心脏的高速跳动并未停止,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失序。


    他站在岸边,伸手催促:“快上来。”


    李鸾手脚发软,借着他的力才跨上岸,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在乡道上疾驰,雨水砸在木板上,噼里啪啦震天响,因为雨势太大,马车的速度也不得不受限。


    魏昭从箱笼里拿出一条干燥且质地精良的布帕,李鸾无声地接过去,擦拭身上的水渍。


    炭火升了起来,魏昭将外套脱下,再从箱笼里拿出新的换上:“你要脱吗,浑身湿透了,容易生病。”


    李鸾一听脱这个字有点应激,连忙摇头,“不必不必。”


    魏昭面色微沉,未勉强她,径自换了衣服。


    这一切都在无声的喧嚣中进行。


    雨势越来越大,久安在前面说,“主子,通行隘口恐怕已经泥陷,过不去。”


    魏昭嗯了一声,“找个住的地方,明天再回去。”


    乌篷船沿江而下,李鸾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可沿路上看,路上的客栈、打尖店都相当稀少,想必已经飘出上京城有一段距离。


    “夜深了,要不就将就将就吧。”李鸾说。


    魏昭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久安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


    可偶尔遇到的,条件实在太差,久安看不过眼,停都没停,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稍微大一些的客栈,久安下去问,已经满房。


    接连几家都是如此,直到第三家,规模相当简陋,并且还剩一间房。


    久安:“我在马车里对付一宿。”


    魏昭嗯了一声,对旁边李鸾说,“你先等着。”


    魏昭看了一眼靠坐在软榻上休息的李鸾,拿了油纸伞下车,撑了伞,才对李鸾说下来。


    李鸾头昏脑涨,浑浑噩噩,扶着魏昭手臂走下去。


    脚刚落地,腿不争气地发软,连忙扒拉住他的手臂借力。


    魏昭顺势提高她小臂,托住她。


    油纸伞是一人的大小,空间不大,又站着魏昭这么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根本不够挡的。


    魏昭将伞往她那边偏了偏,一只手毫无顾忌地将她往怀里搂,李鸾顺势往他怀里一躲,两人一并从院子里穿过,走进客栈。


    魏昭走在前面,李鸾抬眼看,他半个背后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