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遥不可及的他

作品:《惹娇鸾:私逃后被摄政王强夺了!

    在魏昭这里,李鸾是要尊严的。


    等侍女一走,李鸾才向海棠偷偷打听市场价。


    没成想,魏昭开给她的确实是市价,只是使用的药材确实很昂贵且稀有;大夫和医女也确实是上京城里说得上号的医馆来的人,出诊费用确实不菲。


    李鸾此时无比庆幸,她在钱庄存的那笔钱。


    李知明虽然势利且短见,但对李鸾这个嫡女是大方的,每年给她的私钱,攒起来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等了三日,终于天气转好,李鸾出门取钱,有护卫陪同。


    李鸾原本要拒绝,但名叫久安的中年人说:“娘子身份特殊,在外若被人认出,会给主子惹麻烦。”


    于是她只好又是戴面纱,又是回避人,带着久安去城西的钱庄。


    钱庄是存票和私印两者择一取钱,李鸾的存票未带入宫中,只随身携带私印,但是当她将私印递给钱庄伙计时,直接被告知她户头上的银两早已取完。


    钱哪儿去了?


    李鸾当即如堕冰窖。


    又想到李家当时落难,家里定然有许多需要打点的。


    家里人用她的钱银,也不无可能。


    虽然如此想,但李鸾疑惑。


    她的存票一直藏在卧房妆奁里,只有与她要好的表妹赵德姬知晓。


    李鸾涩然抿唇,浑身上马车,吩咐车夫:“去赵仁大人家一趟,赵大人官拜三品,是我舅父,他可能知晓内情一二。”


    当年舅父科考时没了名额,是李知明多方周转,给他安排了位置。


    后来赵仁入朝后也一路受到李家照拂,一路青云直上,到如今官居要职。


    来到赵仁家。


    好不容易临时写了帖子送进去,半天没有人出来回应。


    李鸾身子弱得不行,即便马车里有炭盆,还是冻得唇色发紫。


    天色渐渐暗了。


    “娘子,要不先回去。”久安不时观察着她的状态,“今日的药还未用。”


    李鸾心浮气躁,强自压住身体不适,从马车里走出来,扣响角门,过了很久,才有个圆脸模样的老嬷嬷来开了门。


    李鸾依稀认得她,是舅母身边的嬷嬷。


    她神色慌张,见是李鸾,连忙左右看了看旁边胡同,确定没人了才说:“娘子,您还是快回吧,家里人染了病,老爷夫人都病倒了,老爷交代了不见客!”


    李鸾上前一步,拉住老嬷嬷的手:“我不会久待,就问一两句话!”


    舅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啊?说了不见客、不见客,没听懂吗?声音都传我这来了!咱们家都是病人,咳得肺都要出来了,传出去给别人还了得?能不能别给别人惹麻烦?”


    能不能别给别人惹麻烦。


    这话是说给她听呢。


    昔日对她笑脸相迎的亲故,如今避如蛇蝎。


    李鸾握紧拳头,只听到碰地一声,角门当着她的面扣上了。


    她失魂落魄地上了马车,扣着暖炉边角,只觉得手上烫的生疼,不自觉地松了松,“久安,你帮我转达你家主子,让他多宽限几天,可以吗。”


    久安:“娘子,这我不敢做主。”


    李鸾靠在软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摄政王府。


    魏昭回到清漪院已经是深夜。


    他进到卧房,见烛火已灭,低声问奶娘:“魏玹睡了?”


    奶娘低声回:“哥儿睡前念叨了您半天,好不容易才睡了。”


    魏昭嗯了一声,弯腰拾起仍在地上散落的积木马放到桌面上,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还没合上房门就听到久安上来汇报:“主子,杏花别馆那边的事。”


    魏昭合上门,示意他:“小声些,他睡着了。”


    久安跟着魏昭多年,是跟着他从魏国公府到江东、再回上京的属下,说是属下,更像是故交。


    见旁边没人了,说话也松快了不少:“她想见你,让你多宽限几日。”


    魏昭长呼出一口气:“和她说,门都没有。”


    久安:“魏郎心挺狠。”


    魏昭沉默了片刻,扯了扯唇,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他靠在躺椅上,沉静深邃的眉眼带着疲惫,近几日都在连轴转,他累得额头突突直跳。


    “苗疆那边有什么动静。”


    “上京城换了天子,蜀地蠢蠢欲动,好在年前与苗疆土司交好,他们早有预备。”


    他闭目养神,声音沉沉,“苗疆那边不过是墙头草,见乔魏两家此时势大,卖了我们个面子罢了,无妨,”他顿了顿,“听说苗疆有种药叫蝶骨玉肌膏,有治疗冻疮的功效,向他们要一些。”


    久安顿了顿,一下联想了起来,又禁不住疑惑,“……谁要治冻疮?”


    魏昭微微掀开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越老越会提问了。”


    久安闭了嘴。


    ……


    李鸾一连出门几日,没有收获。


    除了舅父,李家原在朝中还有几户交好的大人,她都去碰了碰运气。


    要么见都不见,避如蛇蝎,要么一见面比她哭得还快,哭诉家里情况不好,实在拿不出一点银子。


    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雾霭降沉,李鸾心情也低落到顶点。


    跟着人潮去往临江仙一带,还未靠近,便被一股鼎沸的人声与肃杀的兵戈之气挡住了去路,前方禁军森严,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远远挤着,个个翘首望着江对岸。


    李鸾心不在焉地问久安:“这是做什么?”


    “今日登楼灑金,与民祈福。”


    “快看,王爷王妃出来了!”有人叫。


    李鸾心猛然一抽,下意识随众人目光望去。


    临江仙是上京城最高的楼,七层挑高露台上,宫灯明亮,幔帐翻飞,一袭玄色亲王蟒袍的男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即便隔着遥遥的距离,那熟悉的、睥睨天下的气势,依旧灼痛了她的眼。


    是魏昭。


    今日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他身侧站着身着华贵衣裳的王妃,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她容貌,只觉得身姿窈窕,定然国色天香。


    她微微侧头仰首,对他说了句什么。


    魏昭竟也微微颔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李鸾喉头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小皇帝来了,站在两人中间。


    在万民的山呼万岁声中,他与王妃一人抓起一把金色的,特制的、薄如蝉翼的金箔制成的“金叶子”,从高楼上洒下。


    登楼灑金同福典仪,是告慰天地与先祖,名义上是为小皇帝和天下祈福,实际上是向万民宣示宫变之后,朝局已稳,国祚正统。


    金光漫天,洋洋洒洒。


    周围是百姓们惊喜的呼喊和争抢的喧闹。


    李鸾怔然站在原地,像一抹游魂。


    她在他开创的盛世里,为碎银几两逼上绝路。


    祭典散得很晚,百姓们很热情,一直到天降大雪,天气太差,这才渐渐散去。


    李鸾在街头失魂落魄地游荡。


    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觉得鼻尖酸涩,眼角泛泪,终于忍不住,蹲下来捂住脸。


    “你在哭什么呀,美人姐姐?”


    李鸾眼泪顿时停住,抬头。


    一个小郎君不知从哪里来了过来,半蹲,歪着脑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