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倒入他怀里
作品:《惹娇鸾:私逃后被摄政王强夺了!》 话音一落。
掌事姑姑惊诧得差点砸了玉佩,脸上的笑都变了形。
早听闻这位李氏年少时曾与魏国公世子魏昭议过亲,后魏国公卷入平阳王谋反案,魏国公被处死,府中女丁全入了大牢,男丁被贬至北地。
李魏两家的亲事也不了了之。
这都是李氏进宫前的事了,难不成议亲时真有旧情?
掌事姑姑是个见风使舵的,连忙收起刚才的高高在上,恭敬收好玉佩:“我瞧着您是个有大造化的,果真没看走眼!容我通禀后再与您相告。”
李鸾压着喉中涌上来腥甜的血,面色如常,回身告退。
李鸾狐假虎威。
这玉佩是魏昭之物不假,可不是魏昭给她的,是她当年私留的。
她和魏昭也无旧情可言,她在魏昭最落魄的时候离他而去,魏昭不恨她就算好。
当着掌事姑姑的面说有旧情,是怕掌事姑姑不当回事,没把玉佩送出去。
压不住周太监的非分之想,致使她临死之前,还要受阉人所辱。
她等啊等,等了许久。
第一次知道宫中通传的效率如此之低下,以至于病得昏聩不知过了几日,才有了信。
天大寒,滴水成冰。
外院隐约有传来鞭炮声和嬉笑声,仿佛离得很远。
李鸾听说了,今日皇帝特地挑了日子,摄政王夫妇正式入官中玉牒,择日祭天。
魏乔两家泼天尊贵,可见一斑。
李鸾盖着半旧发硬的被子,鹅蛋脸被厚厚的衣衫压着,脸上是病态的潮红,仿佛再多的被子也驱不散她透骨的冷意。
成王败寇,可李鸾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一步。
明明四年前,她还是千娇万贵的李家嫡女,父亲李知明官拜翰林院大学士,李家虽是清流之家,却够得上魏国公府世子夫人的门槛。
两家议亲,少年郎君女郎佳偶天成,谁人不说一句登对。
后来魏国公卷入谋反案,李家为了从中摘出,甚至落井下石,在朝中弹劾魏国公。
魏昭被迫离开上京,两人相决绝。
魏昭再回上京之时,早娶江淮乔氏女,魏乔两大世家联盟,李家不得不另寻依靠。
而后李家与晋王走近,她最终受晋王世子引荐入宫,成了后妃。
好事,哀帝一把年纪,早已不举,倒好伺候。
坏事,晋王不过是中山狼,李家涉舞弊案牵连抄家后,转瞬将她扔作弃子。
李家汲汲营营,金银散尽,最终赔了嫡女又折兵。
如今李鸾吊着一口气在这,默默想着,如今怕就是死期了。
李鸾起身倒茶,吱呀一声,门从外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李鸾神情恍惚地看了好一会儿。
不是魏昭,那人穿着太监服,是周太监。
周太监推开花雕门,提着灯笼逼近。
他手上握着一枚玉佩,样式化成灰,李鸾都知道。
“娘娘猜猜,这玉佩为何在奴才这?”周太监瞧着李鸾。
“为什么?”
“摄政王说,前朝废妃合该由内务府处置。”
李鸾背脊发颤,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周太监一步步迫近,李鸾一步步后退,后腰抵住桌案,周太监粗粝的指甲抠入她的脖颈时,李鸾竟然从疼痛中尝到了一丝莫名解脱。
玉佩在她面前晃。
多可笑,李鸾还记得魏昭动情吻她时说过玉佩含义为永以为好,说日后要赠与夫人。
如今压着她的阉人,身上竟然拿着魏昭的玉佩。
她真愚蠢,竟还在等。
等永远不可能来的救赎。
李鸾握紧手中的玉簪,正要刺出,忽然听到一声闷响。
周太监再一次提气呼吸时,哇地一声,一口温热的液体从口中喷射而出,几滴洒到了她眼皮上。
是血。
李鸾抬头一看,有片刻愣怔。
男人背光而立,身形高大凌厉,官靴跨过周太监昏倒在地上的身体。
他的剑尖滴着血,表情嘲讽:“娘娘连寻死都挑最脏的法子?”
李鸾恍惚地看着魏昭,眼前浮现的是他曾经满楼红袖招的风采与气度。
他似乎从未变过。
又似乎变了很多,变得更深沉、更成熟,惊心动魄的陌生。
李鸾以为经年未见,魏昭会对她有掩饰不住的厌恶与仇恨,实则不然,他看她的眼神只有深沉和冷漠。
她知道,爱的对立面不是恨,是冷漠。
李鸾僵硬地半转过身,将被扯得发散的发丝挽至耳后,难堪地整理散乱的衣衫,最后承受不住他的眼神,转头往屏风后走。
她可以和掌事姑姑虚与委蛇,也可以和周太监拼死一搏,不掉一滴眼泪。
可她忍受不了自己在如此狼狈的时候遇见魏昭。
这比在周太监面前脱光衣服都难堪。
李鸾往里疾行,魏昭跟在后面,漆黑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在要拐入内室之时拉住她手臂:“去哪?”
他力量极大,李鸾浑身一震。
李鸾回过头看他。
当年她离开之时,魏昭第一次在她面前红了眼眶,那晚大雨如瀑,他拉着她手,声音从雨幕中传来:“别走,蜚蜚。”
当年拉着她让她不要走的少年郎君,如今这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神里只有冷意。
李鸾几乎站不住,双腿发抖往下滑落,“你来干什么?”
魏昭伸手扶住李鸾,将大氅扯下裹住她的身体,抱起她往软塌上放。
李鸾坐好,恍惚看过去,魏昭手中把玩玉佩:“来取我的东西。”
魏昭复又起身,高大的身形笼罩住她,在榻边与她平视:
“要叙什么旧情?”
不料他如此直白,李鸾想找地缝钻进去。
这是她狐假虎威震慑掌事姑姑的话,没想到原封不动地传到了魏昭耳里。
有何旧情可言?
他妻美儿孝,而她早已经大限将至。
李鸾呼吸不稳,耳廓里持续嗡鸣,感觉到生命在流失。
李鸾咳嗽两声,强打起精神,别过头去,“还请你念在你我有旧的份上,在我死之后,命人将我抬出宫中,埋在李家的坟里。”
她不想孤零零、毫无尊严地死在宫里。
魏昭后退一步,端坐在她对面的软塌上,身形掩映在夜色之中,脸色始终喜怒不明。
“好吗?”
面对男人长久的冷漠疏离,李鸾低下头,轻声问。
“原来娘娘叫我进宫,是叫我送你最后一程。”
魏昭瞳仁里压着冷光,不动声色。
气场极为压人。
只可惜李鸾视线已经渐渐模糊,黑沉的光影在她眼前晃动,她耳鸣严重,再也听不到魏昭说什么话。
他说的是:“休想。”
天旋地转。
她往下栽倒。
在闭上眼昏迷过去的瞬间,李鸾落入了男人宽大温热的怀抱里。
他怀里炽热滚烫,手臂紧紧地揽住她,李鸾没有听到他说,
“就是死,也得死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