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冉心想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样的人，有钱有势，还够狠。


    似乎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周凛缓缓转头，看到愣在楼梯口的女生挂了电话。


    “去吃饭。”


    吴妈听到声音，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


    “许小姐醒了，快趁热吃，少爷吩咐让我一直给你温着呢。”


    许冉走到餐桌旁，脚步微顿。


    蒸饺、小笼包、豆浆、茶叶蛋，还有一根冒着热气的糯玉米。


    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


    她看着眼前这些几乎全是自己喜欢的早餐，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还算有点良心，记得她爱啃糯玉米，喝豆浆。


    许冉坐下刚吃两口，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


    看到曲甜的名字，她抬手接起电话。


    “冉冉，你快去看微博，薛孟孟要糊穿得心了。”


    许冉握着勺子的手一顿。


    昨晚那场闹剧，她几乎快忘了。


    她点开免提，一边喝粥一边划开微博界面。


    热搜榜前五，薛孟孟一个人就占了三条。


    #薛孟孟私生活混乱#


    #国民女神薛孟孟，又骚又浪#


    #薛孟孟清纯小百花人设崩塌#


    许冉点进去，现场视频、照片、甚至连薛孟孟被带走时的狼狈模样都拍得清清楚楚。


    视频里，薛孟孟抱着程阳又亲又啃，嘴里还不停地说：“好热，好难受，亲亲我。”


    评论区早已沦陷，骂声一片。


    许冉的眉头却越拧越紧。


    不对劲。


    周家的那个私人会所，安保级别极高，采用的是会员邀请制，狗仔根本不可能进去。


    昨晚在场的，非富即贵，要么是冲着周家的面子，要么是想结交人脉。


    谁会这么不开眼，敢冒着同时得罪周家和宋家的风险，把这种事捅出去？


    电话那头的曲甜还在幸灾乐祸。


    “真是老天开眼，让她装。装了这么多年的名媛淑女，这个千年白莲精，这下终于翻车了。”


    许冉却远没有那么乐观。


    她声音平静，“宋泽会保她的。”


    “保？视频和照片这么清晰，他拿什么保？当网友都是傻子不成，任凭他红口白牙胡诌。”


    “总有办法的。”许冉语气笃定，“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替她澄清，把影响降到最低。”


    曲甜在那头沉默了片刻，语气也沉了下来。


    “行吧，不说这晦气玩意儿了。你没事别在家想这些糟心的事，来工作室，也看一眼合同，没问题，就联系众诚那边准备签约了。”


    “好，我等会儿过去。”


    许冉挂断电话，餐厅里恢复了安静。


    她抬起眼，看向不远处沙发上的男人。


    周凛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并没有被她和曲甜的电话所打扰。


    晨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神情专注，指尖在屏幕上不时地滑动。


    清冷矜贵，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


    其实她剧本里的男主都是照着周凛这个样子去刻画的。


    “许小姐，天冷，别凉了。少爷说你发烧了，还是要多注意。”


    吴妈从厨房探出头，温声提醒。


    许冉瞬间觉得脸热，偷窥被直接抓包，不知道吴妈有没有看到。


    “谢谢，我马上吃。”


    许冉喝了口豆浆，想到周凛刚才那句“热度还不够，就再加把火”。


    说的是薛孟孟的事吗？


    许冉的心跳漏了一拍。


    周凛当着那么多人说两家正在撮合他与薛孟孟。


    可他对宋泽的态度，冷漠中似乎带着敌意。


    这似乎说不通。


    她也从未听宋家人提起过，宋泽和周凛之间有什么过节。


    但昨晚，周凛又确实对薛孟孟很感兴趣。


    一边要联姻，一边却亲手把联姻对象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他在图什么？


    思绪纷乱如麻，许冉猛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周凛或许也是觉得宋泽跟薛孟孟走得太近，所以才对他有敌意。


    一定是她烧糊涂了，才会觉得是周凛捅出去的。


    在他们家会所出事，为了声誉和利益，他怎么可能会往外捅，怕是压都来不及。


    许冉吃完早餐起身，看向沙发上那个清隽挺拔的背影。


    “我吃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疏离。


    “谢谢，打扰了。”


    毕竟昨晚她发烧，他没有不闻不问。


    周凛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手机屏幕上。


    “不用。”


    他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顺手捡了一个没人要的而已。”


    许冉嘴边那句客套的“我先走了”，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没人要的……


    原来如此。


    她还以为他良心发现，念着旧情。


    到头来，不过是因为看她被宋泽丢下，觉得可怜，顺手捡了回来。


    像小时候，捡回那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猫。


    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传出密密麻麻的闷疼。


    许冉看着他咬唇挤出一个冷笑。


    男人鼻梁高挺，薄唇轻抿，那张过分好看的侧脸，下颌线利落分明。


    许让心里轻嗤，怎么就让他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若不是这张脸，就凭他这出口就能气死人的嘴，自己怎么可能惦记这么多年。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转身离开。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


    周凛始终没有回头。


    直到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他才缓缓抬起眼，看向空无一人的玄关。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嘲。


    吴妈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


    ……


    到了工作室，许冉情绪已经平复。


    这么多年没见，加上他那样的身份，两人注定殊途。


    她坐在办公桌前，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微博。


    热搜榜上，关于薛孟孟的词条热度正在缓慢下降。


    原本排在第一的#国民女神薛孟孟，又骚又浪#，已经掉到了第八。


    另外两条已经不见。


    薛孟孟的个人账号和经纪公司都发了声明，说薛孟孟慈善晚宴喝醉，她是受害者，这件事一定会调查清楚。


    看来，宋泽氏和影视公司的公关团队已经开始发力了。


    只是，这次的视频和照片太过实锤，网友积攒多年的女神滤镜碎了一地，想要压下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许冉正看热闹，微博里多了一条私信，来自那个拿了她围巾的女孩。


    “你真是薛孟孟的亲戚，网上传的是真的吗？薛孟孟……真是那种人吗？”


    文字里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即将崩塌的绝望。


    许冉能想象到屏幕那头，一个年轻女孩偶像信仰崩塌时的难过。


    她完全可以顺水推舟，再踩薛孟孟一脚。


    但她不想。


    薛孟孟中药这事，没那么简单。


    在周家的地盘，当着宋泽的面搞小动作，这里面应该有更深层的东西。


    许冉思索几秒，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事情的真真假假，不能只用眼睛去看。昨晚是个意外，她自己也不想。”


    “如果你真的是一名记者，就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和洞察真相的敏锐性。”


    消息发过去，对方很快回复。


    是一个流着泪的表情。


    “对不起，我……我不是记者，我只是……一直想成为她那样闪闪发光的人，我喜欢的男生很崇拜她。”


    许冉看着那行字，没有再回复。


    想到宋家现在应该乱成了一锅粥，宋泽大概也没精力再来找自己。


    这样也好。


    她刚好可以安安静静地等冷静期过去。


    正想着，一条微信通知弹了出来。


    是那个她添加后，从未有过回应的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