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亲吻

作品:《春日迟迟

    又过几日,启程之日将至。


    商讨过后,金胜昔决意先将凌霜暂留淮州。一是凌霜腿脚没好全,二是药商捎太多人,一路浩浩汤汤的回京,多少显得可疑。


    这一来二去的,反正还要再回来淮州,干脆先让凌霜在守息塔这等等她好了。


    期间怀春变忙了许多。一头帮着她与陈寻真联络,接洽药商那头启程的时间和事宜,另一头又在稳固蠢蠢欲动的国脉。


    一段时间下来,前些日子稍微养圆润一些的脸颊又开始消瘦。


    金胜昔在一旁干着急,却又做不了什么。每天焦虑不安地留在塔内,像一只焦躁的小兽,无论如何都冲不破层层叠叠的牢笼。


    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让忙碌一天回塔的怀春能稍微放松一些。


    等怀春回来的间期,她陆陆续续收拾了一些衣服,以便回京路上换洗,其余的东西她没带多少。


    就连那些和怀春在广陵城庆典上买的小玩意大多都被留在了怀春的柜子里,只有寥寥一两个便于携带的被她揣进了行囊。


    今夜丑时她就要启程,金胜昔先补了个短觉,再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不知是小竹还是银杏上来过一次,给她把小灯点上了,驱赶了房间内漆黑的夜色。


    近来怀春都回来的很晚,金胜昔本来以为自己有些习惯了,不料此时刚睡醒有些脆弱,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和窗外的一片昏黑,心情莫名很寥落。


    过了今晚,她就要与这里暂别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回来。


    怀春回来时,金胜昔正在窗前发呆。


    她今天走了神,连怀春回来了都没发觉。


    怀春上前几步,金胜昔才被迫近的脚步声惊醒,猛地回头:“……啊,抱歉,有些走神了。”


    怀春蹙眉一笑:“没事,很紧张吗?”


    “不是。”金胜昔扁扁嘴,莫名很委屈,很想投进怀春怀抱里被她一直抱着。


    “还是有点吧。”她想了想,又说。


    怀春很温柔地拢着她,没有说话。朦胧而暧昧的氛围中,金胜昔抬眼看向她,带着些羞赧,说:“我舍不得你。”


    怀春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知道。”


    金胜昔的视线从她的双眼一直望到她的嘴唇,那种渴望再次袭击了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像一场刺杀。而她只能伸长了脖子,引颈受戮。


    她张了张嘴,说:“怀春,我想亲你。”


    再直接不过。


    怀春露出讶异的表情,讶异中又带着些许了然。随即又像是给予奖励一般,轻轻点头。


    金胜昔脑子都烧糊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怀春温柔的怀抱里挣脱,站起来,随后像捧着稀世珍宝那样捧着怀春的脸,在轻悄地把嘴唇印上她的脸颊。


    怀春伸手,按了按她亲过的地方,比方才更讶异了:“只是亲脸?”


    “我……我不敢。”金胜昔嗫嚅地说,为这种临阵脱逃感到羞愧。


    怀春无声地笑了,晃动的烛火下,她低垂着眼睛,一把揪住了金胜昔的头发。但动作很轻,一点也不疼。


    头皮处散发出一种细密的痒,金胜昔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怀春又用那种很温柔的目光瞧她,温柔到金胜昔要溺死在里面,然后再重新退化成一个从未长大过的小孩。


    随即,她的嘴唇被怀春试探性地吻住了。


    怀春的吻很轻,像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一样,先是迟缓地印了上去,磨了一下。金胜昔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脑子都炸开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如果她真是一只小狗或者小猫之类的动物,大概此时毛都奓起来了。


    她从怀春身上嗅到了浓重的草药味,与以往的草药味不太相同,味道要更重更苦一些。


    或许怀春今天又去了陈寻真那边。她走神地想着。


    怀春察觉到她走神,手上更用力地扯了一下。金胜昔头皮疼了一下,麻意瞬间顺着头皮爬上脊柱,整个人都差点软了下来。


    她感受到怀春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些,一股带着湿润的热气微微喷洒上了她的唇瓣,随即,一个柔软、湿润、温热的东西,舔舐上了她的唇瓣。


    金胜昔比她想象中还要意志薄弱。怀春几乎没使什么劲,就轻易地把她嘴唇撬开了,舌头羞怯地探了进去,撩了一下。


    “唔!”金胜昔急促地短哼了一声,闭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怀春很快又抽身退了出来。


    “就这样吧。”她冷静地扯开金胜昔,抹了把嘴,“我去换件衣服,今天出了很多汗。”


    她抱着衣服走掉了,只剩下金胜昔呆呆地睁眼,愣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彻底傻掉了。


    半晌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怀春湿润而晶亮的嘴唇一晃而光,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过了很久,她才回神,跟被抢了糖地孩童似地大声申冤:“怀春你不能这样!”


    怀春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出,凉凉的:“谁叫你不好好珍惜机会。”


    金胜昔:……气死我了!


    她心中那阵焦躁却因着这个吻,诡异地消减了两分。


    不是说好让怀春放松几分的吗?怎么又变成怀春哄她了。


    金胜昔更有罪恶感了。


    两人一块用了晚膳。


    金胜昔本来打算直接捱到出发的时间,不打算再睡了。怀春没劝她,只是把灯熄了,金胜昔马上就跟被训练好了似的,钻进她被窝里,挨进了怀春怀里。


    挨着挨着,眼皮就沉了下去,睡得比怀春还快。


    怀春起身重新点了灯,有些好笑。金胜昔有些太好哄了,面对她时也总是不设防,


    灯火下,金胜昔睡得很安宁,眼睛和嘴唇都紧紧闭着,光洁的额头饱饱的。怀春拂掉上面几缕碎发,又珍重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她将灯放在用晚膳的小桌上,上面已然备好伤药。


    怀春掏出一直悬在腰间的匕首。


    金胜昔曾抱怨过为什么睡觉也要挂着,很硌人。她撒娇让怀春取下来,但怀春只是换了一边佩戴,最终还是没有取下来。


    怀春第一次做这种事。她缓缓褪去衣衫,冰冷的空气渐渐触及皮肤,她却好似没感觉到一般。


    如果金胜昔还醒着,或许又会心疼怀春过于过于苍白和瘦削的**,仿佛白骨之上只蒙着一层单薄的皮,兀自透出青蓝色的血管。


    怀春深吸一口气,将匕首缓缓拔出刀鞘,刀锋寒芒被灯火照得格外锋利,她顺着锁骨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左胸上方,按了按,肋骨间的凹陷像一个小窝一样。


    匕首的刃尖抵了上去,冰冷的金属触感几乎冻得发痛。


    她需要放一点心头血。


    为此她今日特地去请教了陈寻真,对方吓了一跳,但或许是读出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意味,陈寻真最终还是没有深究,只是默默给她打包了消炎愈合的伤药和绷带。


    怀春垂着眼睛,重新再确认一次位置,随即她小臂猛地发力,刀尖贯入了她的胸口。


    “呃……”饶是有过心理准备,她还是没忍住痛呼了出声。肌肉和软组织的阻力通过刀柄,清晰地传入她的掌中。


    撕裂灵魂的剧痛席卷了她,怀春疼得神思恍惚,手中匕首几乎要脱手,又被她堪堪握住。鲜血沿着匕首的血槽中涌出,顺着她的躯体流下,温热而粘腻。


    怀春眨了眨眼睛,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滚滚溺下,掉在她眼睫上,像落泪一般。


    她没有犹豫。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要想保证她的安全,动作就必须又快有准。


    匕首被猛地抽出,鲜血喷涌而出,怀春迅速地接了一小碗,旋即将混杂了药粉的绷带死死按上伤口。


    陈寻真给的伤药药效的确很猛,但实在惨无人道了。按上去的瞬间,怀春疼得脖颈的青筋都绷起两根,她仰着头剧烈地喘息。


    但所幸血止得很快。怀春单手艰难地摁住绷带,防止伤口开裂的前提下,一圈圈地将自己胸膛缠绕起来。


    这个决定她考虑了许久。


    近些时间,怀春查了许多有关神女传承的典籍,上面有关神女传承的秘法记载寥寥。怀春了解仅仅止步于以心头血为媒介,而往往神女神力的传承,都发生在前一任身死之后。


    怀春没能见过那场面,但就她上一任神女的表现来看,这个场面不会太体面。


    她并不清楚自己做出此举,又会产生什么影响。或许她的神力会就此消弭,又或许还会有什么更糟糕的事。但如今以她的状态,恐怕再难像以往那般,高强度地继续支撑淮州了。


    她迫切地需要下一位神女,来接过她手上的重担。否则这几乎是必死无疑的死局。


    她需要金胜昔将她的心头血带回京城,带给护国寺。这或许是最好机会,往后恐怕再难有第二次。


    这是一场豪赌。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先前为了防止金胜昔担心,她隐下了自己身体情况逐渐糟糕的事实。但就算她不说,金胜昔恐怕也能从与她的相处中窥见一二。


    而如今的金胜昔,已然做出决定分担淮州重任的决定。怀春选择给予对方全身心的信任的同时,也决定在她身上压上全部。


    怀春起身,走近了床边,睡梦中的金胜昔不安地蹙起眉。左边的伤口还在刺痛,怀春伸出右手,轻轻地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


    写得很仓促,因为太忙了。打算等全书写完了再一起大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