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超级加倍
作品:《不谈恋爱撩什么撩》 周乐行蹲在路牙子边,看着前方被日头炙烤的柏油路,叹了口气。
“哥,要不你穿我的鞋吧?”
周树生就蹲在他身后,满脸都是被太阳逼出来的油光和汗水,就这,他还是他哥的小棉袄,他哥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就是大夏天的,棉袄来了都不好使。
“不用了。”周乐行本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酝酿一下心里那股忧郁的气息,但正午的日头实在是太猛了,他刚抬一点下巴就受不了了,只得低下了孤傲的脑袋。
“这都是命啊。”
周乐行声音压得低低的,惹得周树生凑过去听。
“哥,你说什么?你想吃蜜吗?”
周乐行推开这捂得慌的‘大棉袄’:“想吃也吃不起,走吧。”
周树生半懂不懂地看着他,十七岁的眼里却有着五岁幼童似的天真懵懂,见周乐行手里提着那被烤得半融的柏油路沾掉的鞋底,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又开心起来。
“哥,我知道哪里有蜜!”
周乐行叹了口气,实在没精力回应这精力过剩的棉袄了。
毕竟两天前,他还有空调可吹,冰箱能用,慕思大床能躺,外卖可以点,现在却是住着村里的砖瓦房,睡着光秃秃的竹席,啃着噎嗓子的粗粮窝窝头。
今早他还是给隔壁家喂了猪才能出的门。
无法,隔壁人家起得比他早,一出门就被逮着了。
那可是猪啊!
周乐行第一次知道原来猪比狗还大,臭烘烘的气味扑面而来,简直令人窒息,就这仔细算下来,这猪还比他金贵,是两家合养的,就等着过年分猪肉呢。
至少猪早上吃得上拌着野菜红薯叶的麦麸,他却是空着肚子出门的。
当然,吃穿住行他都能忍,就这个厕所和蚊子,他不能忍。
夏天蚊子凶得厉害,现在他脚上还有十来个蚊子包。
上个厕所要么去旱厕,要么用便盆,连个厕所纸都寻摸不到,他实在是受不了。
第二天就想离家出走,看看能不能去穿过来的山坡下再磕一下脑袋,试试能不能穿回去,没想到出身未捷身先死,现在路面上浇的老式柏油路温度高了就会融,最重要的鞋子鞋底在出村子的柏油路上就被粘掉了。
“你说你大热天去外头野什么!啊?!”周母周元香一见到二儿子的鞋就发了火,看到他脚底被烫出来的泡和头上因为磕到头剃得坑坑洼洼的头发,更是火不打一处来。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自个儿跑山里头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今儿个就一并跟你算清了!”
眼看着镇宅的鸡毛掸子被举起来了,有着原主记忆的周乐行当即成了一条游鱼,从床上一出溜就到了地上,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
“妈!娘!我知道错了!别打我!”
那鸡毛掸子是真的疼!
那红痕棱棱火辣辣地能刺好几天,他本来就因为脑袋被磕伤,躺的姿势有限,到时候屁股要是开了花,那就真成了一条咸鱼,只能左右翻了。
周树生见他跪下了,登时急了,嘴巴一张就开始哭嚎:“妈!不打哥!哥疼——!”
那声音嗡嗡的,当真是绕梁三尺。
周元香也被三儿子这举动吓了一跳。
要知道,周家上下就这个三儿子最犟,嘴硬,骨头更硬,要做的事情就算是打断腿了也要尝尝咸淡,骨子里就没有害怕这两个字,让他认错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周元香这辈子就没在这儿子嘴里听到一句道歉的话。
“你,你真知道错了?”周元香皱眉,话里更有了几分迟疑。
眼见着有戏,周乐行当即仰头,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弱弱地应了一声。
周元香这下心都悬起来了:“乐行,你头疼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这下子就算是镇宅的鸡毛掸子也失了宠。
周乐行直接被拉上了家里明令禁止他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拉着就往卫生所去了。
周元香心急,那自行车骑得风嗖嗖的。
周树生乐颠颠地跟在后头跑,竟然到了卫生所都不带喘气的。
“牛啊,弟弟。”
周乐行目瞪口呆,窝在卫生所的塑料胶凳里重新审视了一番这身量高大的弟弟。
“我看你都可以代表国家去参加田径了,指定能拿奖。”
周树生见他哥看着自己,就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哥,为什么国家要田鸡啊?”
周乐行在这里逗着自己新得的弟弟玩,那头周元香也和所里的人说了一声,先退出来外头等着。
周乐行听到她的声音出来,就下意识看了过去。
“没事,我家小子那脑袋前天就磕着了,就是不放心,过来瞧瞧,也不差这会儿。”周元香和屋里人说着话,脚又往后退了两步,彻底让到了门外,“你家简生这才是……。”
“哎,孩子好好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再怎么都不能拿刀去划自己的腕子啊!你看你妈多伤心,往后可不许这样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多和你妈说说,聊开了就好了。”
周乐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想到某个可能性,心都往下坠了坠.
周树生顺着周乐行的视线望向医生办公的屋子:“哥,你在看什么?”
周乐行看着他懵懂又亲近的目光,抹了把脸:“哥没事。”
应该是他想岔了。
穿越本来就是件离谱的事,更遑论穿进一本小说里呢。
这头周乐行还在自欺欺人,那头周元香就招手让他过去:“过来,给你兰姨问个好。”
周乐行趿拉着拖鞋就走了过去,到了那房门口,人就直接僵住了。
原因无他,简陋的屋子里,靠坐在床上的那男人,压根就不是和他们在一个层级的。
周乐行感觉他像是单独开了一个图层,他们其余人是2D像素版,人家就是3D绚丽版,那模样,俊美得就不像个真人。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得喊人!”周元香不知道这儿子又是抽的哪门子的风,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提醒道,“这是你兰姨,那是你兰姨的儿子简生。”
“我记得简生比乐乐还小两岁是吧?”
周兰花身形单薄,穿着一丝不苟,每一根头发丝都扎扎实实地贴着头皮,在脑后束了个簪子,脸色有些病态的白,要不是衣服洗得发白又贴了补丁,看着倒不像是个侍弄田地的庄稼人。
她坐在床尾,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不大,声音也低低细细的:“是啊,我记得乐乐是六月生的,简生是一月初。要真算起来,都快差三岁了。”
农村人算虚岁,不同村子算法还不一样,轻易掰扯不清楚。
周元香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只说:“简生是你弟,你平日里没事多带他出去外面溜溜,省得你自个儿在外面招猫逗狗的不学好,让简生收一收你那臭脾气!”
周乐行可吃不消这个“弟弟”。
他嗓音清亮地同周兰花问了好,便立刻脚底抹油想跑:“知道了,妈。我觉得我这会儿啥事也没有,要不咱们回家吧!”
“我突然想起来,今早的猪还没喂呢!”
两家邻居合养一只猪,一户人家负责猪一周的伙食,轮着来,因为那两只猪占了邻居的地儿,所以猪的粪便就归邻居家堆肥用。
周乐行知晓农村这时候养只猪不容易,都且金贵着看顾,便想借用猪小妹猪小弟的魅力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惜,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周元香八面玲珑,家里有什么事就瞒不过她,更何况一边是她关心的两只猪,一边还是她闹心的二儿子。
“你这孩子,今早不就是你喂的吗?你出门那会儿还差点被铲粪的绊倒了,你都忘了?!”
周元香的担忧不减反增,硬是拉着他,要他在顾简生的隔壁床上躺着,又赶紧风风火火地去找刚刚去取药的大夫了。
“哥,你怎么躺下了?”周树生等不到哥哥出来,便屁颠屁颠地跑到屋子里来,见到熟人还懂得嘴甜问好,转头一看到自家哥哥,那大嗓门便急切地播报道。
“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哇!耳朵也红啦!”
周乐行生无可恋地盯着卫生所掉了腻子的天花板看,羞耻感让他脚趾蜷缩,只觉得这‘大棉袄’大夏天的就是专门来捂死他的。
他虽然不是个基佬,但是架不住顾简生长得实在好看得紧,真真是雌雄莫辩。
他自问是个普通人,让这么好看的帅哥知晓他今早踩到铲屎的铲子,差点摔个真·狗吃屎,那心里的羞耻简直是超级加倍!
“哥,你怎么一直眨眼睛?妈说了,不能嘟嘴巴!”
啊……
让他再死一死吧!
周乐行垂死挣扎般地使眼色,可惜使到脸抽筋都没能得到‘大棉袄’的理解,反而给自己又补了两刀子。
这回不止耳朵红了,连脖颈都透着血色。
从头到尾只是安静待着的顾简生看着捂脸的青年,视线从对方小麦色的结实臂膀,再到发红的耳朵,微微皱起了眉。
周乐行原本就长这样吗?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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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超级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