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背头被铐上银手镯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双手拖住公安的胳膊,死活不肯再往前走。


    “公安同志,我家还有孩子,我不能把他自己扔在这儿,你别抓我!”


    胖女人也反应过来了,也连忙跟着哭喊:“对对对!我们还有孩子,你们别抓我啊!”


    大背头听见胖女人也这么说,当时眼睛就立起来了:“你有什么脸说这话,你连奶都没有,孩子跟着你三天饿九顿,瘦得都快看不着了,你根本不配当妈!


    还有这些公安是不是被你引来的?你肯定背着我在外面干坏事了!


    公安同志你们把她抓走调查,这事儿跟我没有关系,她跟那个老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人刚一倒下,老头就窜出来了,兴许就是她骈头,她俩一起拐卖人口!”


    老头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他娘的放屁!”


    公安不管这几个人之间的乱七八糟的事,通通带回派出所,孩子也一起带走了。


    到了派出所,老头直接亮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京市第一医院上一任院长,孙逸春,医术精湛,尤擅中医,给很多领导治过病,名气极大。


    孙逸春这趟过来是专门为了去东北军区给司令治疗旧伤,正好途经此处,见见小徒弟。


    没成想他刚来就被自己徒弟拉了苦力,昨天小徒弟把自己看过的、治不了的疑难杂症病人全部拉过来,把老头子累了大半宿,才放回来休息。


    要不然一向讲究养生的他,也不能睡到晌午头了还不起。


    孙逸春的身份摆在这,之前的那些罪名肯定跟他挨不着边了。


    他也是才从公安那里得知情况,早晨祝余路过被坏心眼的两口子盯上了,才闹出了后头这一大摊子事情。


    本来孙逸春还有点同情对方,但听到自己被污蔑成人贩子同伙也是祝余干的,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派出所这边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拐卖人口的证据没有,但大背头跟胖女人寻衅滋事是没跑了,被公安直接扣下了。


    再一看时间,孙逸春五点的火车马上都要发车了,公安怕耽误他的事,赶紧派车把他送去火车站。


    而祝余这边,苏风也没跟祝余说太久,就被同事拉走去处理案件了。


    这个年头火车站小偷小摸、逃票偷孩子的层出不穷,火车站派出所忙得很。


    等人走后,祝余长长地松了一大口气。


    又过了两个小时,苏风紧赶慢赶地抽空回来亲自把祝余送上火车,把人交到火车上一个胖胖的乘务员手中


    “李姐,这是我战友的爱人,带着俩孩子不容易,麻烦你路上多照顾。”


    李姐长得胖胖的,笑得也和煦,她让苏风放一百个心,热情地伸手领着祝余往卧铺那边走。


    祝余自己的票是在7号下铺,李姐领着人到那儿一看,两面六个床加起来五个大小伙子,太不方便了。


    她连东西都没让祝余放,直接拉人去换位置了。


    两人左选右选的,选到了一个女同志最多的包厢。


    李姐帮祝余安顿好,交代她过会饭点不用东,她来给送饭,就匆匆忙忙走了,看起来还是挺忙的。


    等坐下祝余才发现,对面这老头是个熟人。


    孙逸春刚才就认出祝余了,他没想到跟祝余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这会进局子的满腔怨气他还没发出去,看见祝余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孙逸春冷冷地朝祝余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管好你那两个小崽子,要是哭闹吵到我睡觉,有你好看!”


    祝余直接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拎不清的老头,还在这撒野呢!早晚得因为有一天多管闲事,让人当冤大头忙活了。


    她倒也没说错,孙逸春这不是已经被人忙活了,要不是他自己身份不一般,这会儿还得关在局子里出不来呢。


    见老头已经面朝里侧躺下,祝余也不愿意跟个糟老头子一般见识,一边抱着孩子一边观察车厢里的人。


    老头上面的中铺的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妇女,打从刚才乘务员过来,她就没出过声。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落补丁摞补丁的棉布口袋,也不睡觉,眼睛始终盯着包厢门口,好像生怕下一秒就有人冲进来抢她包似的。


    祝余摇头,这一看包里就是揣着大钱,做得这么明显,不是勾着有心人来拿吗?


    女人的上铺则一直没有动静,单看床垫露出来的一节手臂,应该是个男人。


    至于祝余上头的中铺和上铺,两个小姑娘看着岁数不大,应该是学生。


    祝余把情况摸得差不多,心里才放松些。


    很快,火车就动了起来。


    看着路边缓缓倒退的树影,祝余心里慢慢打算。


    也不知道贺屿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任务回来,要是时间长,难道她得一直住在家属院里吗……


    哎,远处树下的那头狼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祝余还想再看,狼已经不见了。


    她只好当自己是太想狼王,眼花了。


    车子开动,车厢里渐渐热闹起来。


    这会儿的人都质朴,又没啥娱乐活动,都愿意跟旁边的人唠唠嗑,解闷子。


    祝余上头的中铺下铺两个小姑娘也开始小声聊起了天儿。


    祝余边哄孩子,边听热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挺有意思的。


    以前她在现代的时候没什么朋友,她的下属也不敢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搬到她面前来说,她从来没有过被这么多八卦包围的体验。


    正当祝余听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有个穿花棉袄的中年妇女挡在了她面前。


    “妹子,姐有个事想求你。”


    祝余又不是真的冷血无情,况且她听了半天墙根儿,这会儿心情正好,也愿意跟人多说说话,就点了头。


    “大姐你说?”


    花棉袄一听这话,那更是笑得满脸褶子开花。


    她是带着她婆婆一起上火车的,她婆婆腿脚不好,但又扣门,故意买便宜的上铺,就指着上车之后,找个冤大头换成下铺。


    花棉袄也不愿意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儿,但是被婆婆压着她也实在没办法。


    刚才她都已经走了好几个包厢了,人家一看她那个婆婆面色红润、眼睛放光,直接让她免开尊口。


    祝余还是第一个愿意跟她搭话的,花棉袄当她是个好骗的,立马扭着大屁股坐到了祝余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