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作品:《我看你是想死了》 那笼子正在颤抖,里面还发出了疑似塑料碰撞的声音,江晨川走上前,侧着身子听,然后冲着谷野道:“这就是!呃,对!”江晨川不确定奚禾对里面的东西有多大的接受程度,不敢明说,他拿不定主意,一会儿看看谷野,一会儿看看奚禾。
奚禾看他们的样子恍然大悟:“哦,这个小东西是你们的啊。”说着拿下黑布,铁笼子里包着一个透明亚克力的盒子,而软软就填充在盒子里,团成一个正方体,怎么看怎么窝囊,而那两只小眼睛看见谷野瞬间变亮,想要从盒子里挤出来,但是铁笼和亚克力盒子高度一致,而笼子还锁着它根本顶不开,于是眼巴巴望着谷野,黑色半黏液体不停扭动。
那天奚禾看着谷野离开后,自己找了个没有监控的地方,用镰刀直接回了公司,所以当李霖照例来到CEO办公室堆放那堆材料,但是推开门之后看到奚禾坐在位置上时,吓了一跳。但是作为一个助理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好奇,他秉持着助理操守并没有多问奚禾是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和奚禾交代了他离开期间的工作,眼神默然只有对钱的坚定,但在转身离开后肩膀微沉,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第二天,奚禾回了老宅,因为李霖再怎么隐瞒,还是瞒不住手眼通天的奚禾父亲奚仲德,当时正值奚家动摇时——奚老爷子带病卧床。奚家家大业大,红火了几十年三代人。奚老爷子开枝散叶总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奚仲德,二儿子奚仲智和最小的女儿奚仲美。而这三个奚家人又分别成家,其中奚禾就是奚仲德的儿子,但是不是唯一一个。奚禾的母亲在奚禾出生时就因为车祸离开了,不久之后奚仲德娶了另一个女人叫徐锦思,徐锦思带着一个在肚子里一个月的儿子来了家里。
当时奚禾是被月嫂带大的,没有人告诉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离开。徐锦思待他还算中规中矩,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容着自己犯错不打不骂,但是对比自己小一岁的奚成翀很严格,甚至吃饭吧唧嘴都要用筷子敲他的头。
后来,某一天奚禾无意中听见徐锦思在书房问奚仲德近年要不要去祭拜“ta”,奚禾好奇就多停留了一会儿,就听见徐锦思说:“今年还要去吗?十八年了,每年都去,已经还完债了吧?他都18岁了,是不是该告诉他了,我可不想白养那个人的儿子18年,是不是得回报我们了?”
低沉男声接着说:“去。是该告诉,但不着急,等让他签完那个合同再说。”
“什么?!”尖锐的声音骤然增大,像是害怕被别人听见,又降下去“那个贱人还给奚禾留了东西?!”
“是的,十八岁的时候就会有律师让他签字,除了他谁也不能签。呵,那个女人真是有心计。就她曾经的那个破公司而已,也用得着这么防备。”男声变得咬牙切齿,带着愤怒和不满。
“那岂不是……明天?!”
“对,他那么聪明明天看到合同肯定什么都知道了,得想办法忽悠他先签了我们这边的合同,到时候哪怕他再不情愿,这些东西也是我们的了。”
奚禾拉开一道门缝,看见一双男女交叠,声音和人影都忽高忽低。
“咔哒”奚禾轻声关上门不想再听,已经发不出情绪好似愤怒到了极点,又或者一切早有预兆并不惊讶。曾经的种种又浮现在眼前,只对自己仁慈但有时眼神阴沉的徐锦思、看着自己的脸偶尔发愣又叹气的奚仲德。
是了,这样才对,没有平白无故的宠爱。一个原来是想把自己培养成废物草包,一个原来是看见了自己曾经的爱人。
奚禾像是被捏着脖子喘不来气,胃里翻滚有些想吐,他脚步虚浮,手指颤抖推开自己的卧室门,闪进卫生间,弯腰低头,扶着洗手池两侧干呕不止。什么也吐不出来,因为他今天还没有吃一口饭,期待今天晚上和家人一起去饭店庆祝。
家人。奚禾在心里反复把这个词咀嚼,很可笑,十八年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当天晚上奚禾借口身体不舒服,立刻得到了两人的关心,而奚成翀来到他的房间嫉妒地说:“奚禾,你开心了吗?他俩都围着你转,根本不在乎我,明天还是你的生日,又到了你万众瞩目的时候,你等着,我的18岁生日宴肯定比你更盛大。”
“是吗,祝你成功。”奚禾在床边的沙发椅上坐着,修长的腿伸直交叉放着,手里捧着一本《合同法》,听见奚成翀的声音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回复。
奚成翀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生气,但是没办法,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这两天搞事情,不然他心爱的跑车就没了,无奈只是“哼”一声摔门离开。
一瞬间奚禾眼睛里黑云翻涌,那一抹愤恨呼之欲出,但是很快被奚禾压下,最终变换成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第二天,生日宴如约而至,奚禾穿上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套白色西装,衬得他就像优雅的王子,很快夺得了现场众人的目光。但在生日宴的后半场,完全就是世家的社交宴会,于是他巧妙脱身,提前回家。果不其然,律师早已在客厅候着。那律师丝毫没有面对豪门的胆怯,翘着二郎腿,正端着价格不菲的杯子品上万的茶叶。
律师看见奚禾,站起来与他对视,先是笑了一下感慨道:“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然后就掏出一边文件夹里的合同,递给他看,“看吧,你可能会不能接受,但是没关系,看完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尽全力帮你。毕竟,你母亲……罢了,你先看吧。”
奚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拿着合同的手臂的颤抖出卖了他。他一页一页的翻过合同,是一份公司和个人名下财产的转让书。奚禾没有犹豫,翻到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倒是律师有些惊讶,但是又瞬间理解,眼睛眯起眼角带着一些皱纹,更显岁月的沉淀:“原来你都知道了。本来还担心你你受不了呢。你放心,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叔叔,我和你妈妈是很好的朋友。”律师把受搭在奚禾的肩上,抚平他西装因为着急回来而产生的褶皱。
“不知道,”奚禾一字一顿,“我妈妈是怎么死的,现在葬在哪里,她长什么样子,现在多大,我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她的财产和她的名字,林巧书。”奚禾眼眶通红,像是那个安抚的动作刺激到他,他带着一丝哭腔,昨天压抑的情绪一并而出。
律师眼里带着不舍和心疼,刚想开口,但是被开门声打断。
“奚禾!”奚仲德的声音传来,但是看见奚禾满脸悲伤眼泪欲掉不掉,仿佛看见了林巧书的影子,准备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徐锦思进来就看见那一张和林巧书有着70%相似的脸,又看见奚仲德的眼神,心里嫉妒地快要发疯,凭什么林巧书有完美的脸,有钱的家庭和成功的事业,而她什么都比不过。徐锦思很想一巴掌甩在奚禾的脸上,但是她硬生生忍住了,心里一直默念“林巧书死了,他儿子现在是我的,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就算林巧书有钱,那些钱马上就是自己的了,她的男人也是自己的了。”
徐锦思压下心中的怒火,带着微笑眼睛里是温柔和心疼:“奚禾,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妈妈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爸爸妈妈都很爱你,你不要太难过了,你还有我们呢。”
“是啊,”奚仲德也回过神来,用不熟练的话语对着奚禾说,“你亲生母亲是因为车祸意外牺牲的,这些是她生前留下的,交给我吧,你还小,不知道怎么打理一个公司,我先替你管着,等以后你会了,我再把它交给你好不好?”奚仲德的眼神时不时落在那个文件夹上,望眼欲穿。
“切,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们有我在这里,你们别想把林巧书的东西拿走。”那个律师在不一旁发话,白了对面那二人一眼。
“你!”奚仲德深吸一口气,“李墨轩!奚禾是我儿子,你管不着!”
“是你儿子,但是现在他是我的当事人,我有义务保护奚禾应有的东西。而不是被你这个畜生偷走!”
“你再说一遍!李墨轩信不信我让你的律师事务所在禹城消失!”奚仲德胸口起伏,简直要被气晕过去,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有本事你试试啊,别以为你是奚家人我就怕你了。”李墨轩讽刺他,双手抱胸,把重心放在一条腿上,身形放松,根本不在意他的威胁。
“够了。”细小的声音传来,但是一下子吸引了在场三个大人的注意。奚禾看起来心如死灰,面呈菜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塌了。打断他们无意义的争吵接着说:“既然这是我母亲的东西,我要好好留着。谢……谢谢父亲的好意,我却是没有那个能力,母亲的公司就麻烦您了,但是母亲名下的财产我要留下,作为念想。”奚禾的语速特别慢,像是就要说不出话来,气若游丝,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
“你!”李墨轩有些着急,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别人把林巧书的心血带走。
“好,好。”奚仲德怕奚禾反悔,赶紧答应。心想小孩子就是好骗,根本不清楚哪个更值钱一些。
“这就对了,快,来妈妈怀里。”徐锦思也赶忙招手,装作安慰的样子。
“不了,我太累了,再拟定一份合同吧,我要回房间了。”奚禾垂着头,双眸无神地盯着地板,往房间走去。
徐锦思赶忙上前拉住他:“诶诶!先签完,你在这里等着。”像是怕他误会,赶忙解释,“这不是妈妈怕你上去还要再打扰你,现在签完,你就直接回房间吧。辛苦你了奚禾。”
于是,在三双神色不同的眼睛下,奚禾再一次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看也不看,带着原先的那一份文件夹走回房间。
自那之后,他便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很少回家。但是似乎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关心奚禾的生活状况。这让奚禾的行动很方便,谁也不知道在那之后,他便找上了李墨轩,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毕竟他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孩,需要有一个大人来拿拿主意。李墨轩听完奚禾准备创立一个公司然后把林巧书的公司再并购过来的野心,觉得这小子真的很有种,于是欣然接受合作邀请,并且把自己的儿子给了他,那就是奚禾现在的特助,李霖。
——
奚禾从老宅回到自己家,他没有开灯,先是去岛台倒了一杯酒,然后就这样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额头呼出一口红酒气。
今天奚仲德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奚老爷子如今日薄西山,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或不久了,但是目前遗嘱还没有立出来,每一家都想再多争一点。于是变着花样对老爷子嘘寒问暖,老爷子毕竟是经历过大世面,对大家刻意的讨好都接受,但是并没有说明自己的喜恶。而奚仲德就是叫自己去奚老爷子面前刷脸,想让他获得奚老爷子的同情。奚禾也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趟医院,如今时机成熟,奚禾不想参与这些奚家纷争,只想把母亲的公司拿回来,他不想打草惊蛇,于是也同意了。
他在那里做了很久很久,眼前无数的车灯闪过,一点微薄的街灯蹭着阳台前的落地窗而来,停在奚禾的身前,连影子也没有。身边寂静无声,连蝉都停止了鸣叫。奚禾只觉得心累,但是又想到前几天和谷野在国外的相遇,心里有一块地方好似被打开,灌满了热乎的糖水。
“哒,哒……”奇怪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奚禾的回想。
他瞬间警觉,站起身警惕地看着四周,双手握拳,听着声音的方向。好像在卧室?他轻手轻脚地走向卧室。
“咚!”一声,是牙杯落地的声音,奚禾眼神一凝,手里唤起镰刀,直接推门而入——
什么也没有发现。黑漆漆的浴室里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明显没有
难道是野猫?奚禾觉得离谱,但里面并没有人可以躲下的空间。
奚禾觉得不对劲,然后再定睛一看,看见镜子前有一个黑色的虚影。他走上前,凑过去仔细看,然后两只小眼睛突然冒出来和他对视。
“靠!”奚禾被吓了一跳,往后连退三大步,后背直接抵在墙上,一只手在墙上摩挲,终于摸到了台灯。
室内终于被灯光点亮,然后奚禾就看见一团黑色的东西黏在镜子上,没错黏着,像史莱姆一样,散发着透明的光泽。纯黑色溶于黑夜确实不显眼,奚禾和小史莱姆大眼瞪小眼,他完全没有面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心里只是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他缓慢走上前去,伸出手想碰一碰它,但是那团东西猛地一下跳开躲在毛巾架上瑟瑟发抖。
奚禾觉得好笑,于是对它招招手:“没事儿,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明明我应该怕你才对。”他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和这团东西打好关系。
“你以后叫黑黑吧。”奚禾一只大手捏着软软。
软软有些不愿意,但是它没有嘴巴,只得动动身子表示反驳,但是奚禾没有察觉,所以之后的这些天奚禾时不时“黑黑”“黑黑”的叫,有一次还带去了公司,李霖还以为他的老板中邪了。
——
奚禾挑了些东西,简单地和他们讲了一人一团相识的过程。
“江晨川,你怎么这么粗心,看不住软软。”师子芒碰了碰江晨川吐槽道。
“这谁知道啊……”江晨川有些委屈。
而另一边奚禾走到谷野身边:“谷野,这是你的……宠物吗?”奚禾提起笼子,看着谷野。
“是……”谷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