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控台上的加密通讯屏幕亮着,夜枭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俊脸此刻写满了担忧。


    “冥渊岛的失利激怒了他,他很可能会不顾风险亲自来。”


    “亲自来?”


    阮糖眼神骤然一凛,像淬了火的寒冰,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几下,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面对终极挑战时的兴奋。


    “他要是敢来,我可是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夜枭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轻微质感,却字字清晰,


    “我现在就订回国的机票!”


    阮糖啧了一声,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老实待在安全的地方养着。


    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夜枭顿了顿,表情有些无奈,


    “我们刚刚‘逼迫’顾家倒戈,这无异于当众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凯撒现在恐怕会狗急跳墙,手段只会更极端。”


    阮糖噗嗤笑了出来,那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媚,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狡黠。


    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飞速后退,映在她清澈的琥珀色瞳孔里,仿佛落入了万千星辰。


    屏幕另一边的夜枭看着她的笑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竟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夜枭,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阮糖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带着真切的关切。


    夜枭猛地回神,下意识清了清嗓,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耳根似乎有点发烫,


    “没……没事,我先继续监视凯撒那边的情况,随时联系。”


    留下这句话,他不等阮糖回应,便有些仓促地挂断了通讯。


    阮糖看着瞬间黑下去的屏幕,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被接下来的计划占据思绪。


    她抬手利落地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流畅地汇入车流。


    她没有选择回阮家庄园,方向盘一转,她开往了唐宁名下那套位于西山、依山傍水,安保等级堪称顶级的临湖别墅。


    那里环境相对独立,人迹罕至,正是设局布控的绝佳地点。


    抵达别墅时,已是夜深人静。


    厚重的雕花铁门无声滑开,车子沿着幽静的私家车道行驶了一段,才在主楼前停下。


    别墅内灯火通明,阮糖刚推开沉重的实木大门,一眼就看见商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挺拔的身影被室内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冷硬而优雅的轮廓,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峦。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第一时间就牢牢锁定了刚刚进门的阮糖。


    阮糖脚步一顿,脸上瞬间写满了惊讶,脱口而出,


    “商珩?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珩看着她脸上毫不作伪的错愕,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玩味。


    他缓步向她走来,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为什么在这里?”


    商珩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这个问题,或许应该我来问你,阮小姐,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唐宁大师?”


    阮糖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旧强装镇定,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无辜又疑惑的表情,


    “唐宁?商总在说什么?我只是……受朋友所托,过来帮她取点东西。


    她和唐宁大师的助理是好友,暂时借用一下这里。”


    这个借口虽然有点牵强,但一时之间似乎也能说得通。


    “哦?取东西?”


    商珩的眉峰微挑,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说。


    他非但没有追问,反而侧过身,对着客厅角落那个巨大的,摆放着古董瓷器的博古架方向,语气平淡地开口,


    “叶蓁,出来吧。”


    阮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那个柔软的懒人沙发后面,慢吞吞地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那是一张年轻帅气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顶着一头蓬松微卷的栗色短发,几缕不听话的卷毛翘在额前,配上那双圆溜溜,眼角微微下垂的狗狗眼,此刻正写满了"怂"和"无助”。


    这正是唐宁工作室对外公开的那位首席助理,叶蓁!


    叶蓁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他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受惊的大型犬。


    他抬头对上阮糖的目光,那双狗狗眼立刻变得湿漉漉的,带着哭腔喊道,


    “老、老板!您可算来了!


    商总他......他太恐怖了!


    我、我实在是扛不住啊!


    您就别装了吧!”


    阮糖:"......"


    她看着自家助理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商珩那副"果然如此"、"我看你还能怎么编"的笃定表情,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敢情商珩早就怀疑她了,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先把她的助理给吓破了胆!


    "叶蓁!"阮糖忍不住扶额,"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老板,这不能怪我啊!"


    叶蓁委屈巴巴地揪着自己的卷毛,


    “商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我大学时期女装跳舞的视频!还说要是我不说实话,就在年会上循环播放!“


    阮糖难以置信地看向商珩,后者优雅地整理了下袖口,语气平淡,


    ”恰好看过令弟叶宸的手机相册,他说他哥哥女装的样子很‘可爱’。“


    叶蓁欲哭无泪,”我那个蠢弟弟......"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且好笑。


    阮糖深吸一口气,知道再装下去就真成笑话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抬眼时,脸上那层伪装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与狡黠,还带着点被拆穿后的没好气。


    “好吧,你赢了。”


    她摊了摊手,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我就是唐宁。”


    商珩看着她终于坦白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冰雪初融。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深邃,


    “阮小姐的马甲,还真是又多又牢固,让我好一番试探。”


    阮糖哼了一声,瞪了一眼旁边还在揪自己卷毛的叶蓁,然后才看向商珩,


    "你是怎么猜到的?我记得我伪装得挺好的。"


    商珩的目光扫过她漂亮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洞察一切的力量,


    “你的眼睛,我在唐宁唯一一次模糊的专访视频里看到过,虽然只有一瞬间。”


    阮糖微微怔住,没想到他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所以,你就约见‘唐宁’,然后一次次被拒绝,就为了证实你的猜测?”阮糖挑眉。


    “顺便,也确认一下,我未来的妻子,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商珩从善如流的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和……骄傲?


    阮糖被他这话噎了一下,脸上微微发热,故意板起脸,


    “谁是你未来妻子!婚约可是要退的!”


    商珩却像是没听见她的反驳,自顾自地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那么,唐宁大师,现在可以谈谈,你借用自己名下的别墅,是打算如何‘招待’我们那位共同的‘客人’了吗?”


    阮糖接过酒杯,指尖与他微微触碰,一股暖意传来。


    她看着窗外沉静的夜色,眼底重新凝聚起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当然,”


    她轻轻晃动着酒杯,殷红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而旁边的叶蓁,看着这两位大佬瞬间进入“备战”状态,默契十足的样子,默默地又往博古架后面缩了缩,决定今晚就当自己是个透明的背景板。


    老板的世界,太复杂,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