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作品:《误惹冷郁权臣后》 另一边,薛兰漪也在看月亮,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串脚步声惊醒。
魏璋漏夜归来,走上寝房台阶时,并未注意到靠在台阶旁昏昏欲睡的薛兰漪。
她身子太过瘦小了,整个藏在黑夜里不易被发现。
闻得一缕冷松香,她赶紧扯住了来人的衣摆。
魏璋侧过头,方看清了她。
“你回来了?晚膳该冷了。”薛兰漪揉了揉惺忪睡眼,起身要去小厨房热寿桃。
她并不知道当下已过子时,打了三次更了。
魏璋蹙了蹙眉,“已经用过了,不必麻烦。”
“……”
薛兰漪一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讷讷“哦”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寝房,薛兰漪终究没忍住,闷声在他身后道:“不是说今晚一起……”
话到一半,肚子先咕咕叫了两声。
她从下午就在做寿桃,忙得什么都没吃,实是有些饿了。
肠鸣声在静谧的房间格外清晰。
魏璋这才忽地想起什么。
他今日与沈惊澜论事到很晚,又在京郊,自然就在驿站随便用了些。
他知薛兰漪平日不是愚钝之人,怎在此事上如此不知变通,非得等着?
先吃后吃,一个人吃、两个人吃又有什么区别?
“以后,不必多此一举。”
“可……”薛兰漪也总不能强迫他在外面饿着肚子,回来同她一起用膳,只得点了点头,“我去熄火。”
怕他回来后等得久,灶上还一直煨着热汤。
薛兰漪悻悻然挪步,刚走了两三步,忽地眼前一黑踉跄半步。
魏璋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方看清她面无血色,当真饿着了。
魏璋将她抱到了榻上,“一会儿,吩咐厨房送饭来便是。”
说完,取了公文,又要离开。
薛兰漪赶紧扯了扯他的披风,“晚上还要睡书房吗?”
她以为昨晚他们已经打开心扉,不必日日分房睡了。
魏璋却“嗯”了一声,但见她满脸失落,方又多添了一句,“今晚要处理公务会很晚。你早些休息,明日同我去趟元懿公主府。”
“元懿公主?”薛兰漪不认识,正要多问,魏璋道:“你跟着去就是了,其他你不必管。”
“好吧。”
他肯跟讲她自己在做什么,也算一种进步。
总归一切要慢慢来的。
她指了指床榻内侧软枕上叠放的寝衣,“好歹换件寝衣,松快些。”
这个魏璋倒不拒绝,弯腰去取,越过薛兰漪时,她忽地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柔软的唇瓣贴着被风霜吹得寒凉的脸颊。
魏璋下颚紧绷,回过头来,她冲他得逞地笑。
今日她好像红润了许多,也生出了些少时的俏皮和灵气。
恍惚间,魏璋想起她还是昭阳时,也偶然会躲在栀子树后,突然跳出来做鬼脸吓唬他。
那时,她也是这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不过,那时她总叫他阿璋弟弟。
纵然他比她大好几岁,她还是爱跟着魏宣叫他弟弟。
魏璋心里一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没再跟她搭话,拿着寝衣离开了。
魏璋脚步略沉,心不在焉走着。
路过小厨房外的鱼缸时,瞥见两条鲈鱼在争抢鱼饵。
拇指大小的鱼苗在浪涌中奋力翻腾,最后还是被撕扯得遍体鳞伤。
鱼饵终究会在争斗中被吞没的,这是它的命数。
这个命数甚至有可能明天就会降临。
所以执杆者只要保证大鱼上钩前,鱼饵还活着就行了,断没有对一只鱼饵灌注太多精力的道理。
魏璋沉眸,在夜风中站定良久。
直到鱼饵被鲈鱼吞吃入腹,他缄默着独自去书房睡了。
翌日一早,薛兰漪起身将昨夜的寿桃上了蒸锅。
两人简单用了些,便坐马车同往郊外。
春色正浓,京郊阳光灿烂,鸟语花香。
魏璋仰头靠在马车上闭目小憩,忽被闪烁的光点晃了眼睛。
他睁开眼,正见薛兰漪将一只盛满水的琉璃瓶放在窗边,兴致盎然撩着水。
半透明的瓶子里有一尾红鳞小鱼苗,鱼尾摆动,折射出斑斓的光。
这鱼有些眼熟。
正是昨夜被鲈鱼吞掉的小鱼苗。
薛兰漪感受到一束讶异的目光投射过来,转头莞尔一笑,“好看吗?”
“那是鱼饵。”魏璋淡淡道。
“我知道啊,可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吗?”
薛兰漪今早起床,正见水缸里的小红麟鱼在两条鲈鱼之间穿梭,躲过明枪暗箭,从鲈鱼嘴里死里逃生。
生命力真强,而且鱼鳞特别有光泽,薛兰漪便将它捞了出来。
“又无人规定鱼饵不能做观赏鱼,这么好看的鱼儿被吞了岂不可惜,何不留着逗趣?”
薛兰漪歪着头,风拂动鬓发,扫过粉白的脸颊,琉璃光影在她周身摇曳。
从她身后吹来的风都是甜的。
的确,很适合观赏。
只不知这尾漂亮的鱼饵能不能躲过正在靠近的暗涌。
魏璋不置可否,继续闭目小憩。
身后风声萧萧,荒草簌簌……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京郊的庄子。
这庄子占了半个山头,目之所及望不到边。
而且房子结构与盛京城中阁楼大相径庭,是罕见的穹顶。
游廊里,来回穿梭的丫鬟身穿胡服,显然这位元懿公主不是中原人。
薛兰漪听柳婆婆闲聊过,盛京来了位西域公主,这位公主掌部落实权,此次是来与大庸和亲的。
他们的部落虽然不大,但把持在西境要塞,盛产汗血宝马。
只要与这位公主打好关系,就等于掌控了西境边防的势力。
西境拥有着大庸最强悍的战力和最丰沛的金矿。
这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所以盛京很多权贵争相结交这位公主。
可魏璋带她来此处作甚?
薛兰漪正疑惑,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了大堂。
西域香料旖旎的气味钻入鼻息,薛兰漪回过神来。
大殿之上,元懿公主正半躺在淡蓝色雕花木榻上,以手撑鬓,侧影婀娜。
西域美人五官深邃,一抬眼一弯唇,媚骨天成。
见着两人进来,元懿徐徐起身,媚眼毫不避讳打量着薛兰漪,“中原美人果真别有气韵,怪道魏大人食髓知味。”
“公主说笑。”魏璋折腰以礼。
薛兰漪红了脸,也跟着屈膝行礼。
“坐。”元懿细腕轻转。
只见大堂右侧的食几上已摆了美酒佳肴。
魏璋掀袍而坐,薛兰漪亦步亦趋。
刚要坐下,元懿却端起空盏,饶有兴味问魏璋:“薛姑娘是不是理应敬本宫一杯茶?”
薛兰漪不明白这个“理应”何意。
按理说,元懿公主是主,她是仆,这样的身份悬殊够不上敬茶。
然则魏璋好似会意了,给薛兰漪使了个眼色,“去吧。”
薛兰漪只得不明不白端着茶壶上前。
靠近些,方看清美人榻案头雕刻的是灵蛇图案,蛇眼诡异又危险。
而元懿全程观察着她的一颦一动,犹如观赏一只花瓶,亦或是一只琉璃盏。
总之并非寻常看人的眼神,更多将她当做观赏摆件。
薛兰漪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不适,深吸了口气,折腰斟茶。
元懿慢条斯理晃动着茶盏,忽地,反手将茶泼向了薛兰漪。
薛兰漪连忙退了半步,茶水堪堪落在绣花鞋上,滚烫的温度渗透布料,薛兰漪缩了缩脚趾,并不敢大动。
元懿张扬的凤眼一瞥,威势逼人,“太烫了,再倒一杯。”
京中达官贵胄尚且给元懿几分薄面,薛兰漪自是招惹不起,强忍着酸涩上前斟满空盏,端在手中,等到杯壁温凉,才恭敬递给了元懿,“公主请用茶。”
元懿接过的一瞬,径直泼在了薛兰漪身上。
这一次,薛兰漪没来得及也不敢再躲,襦裙湿了大片。
茶水更是溅在她脸上,顺着鬓发滴滴落下。
出水芙蓉,好生的娇俏。
元懿嘴角闪过一丝嘲讽,“太凉了,继续倒。”
“公主。”
坐在右侧的魏璋不紧不慢放下茶盏,对着元懿颔首以礼,“她毕竟是魏某的人,若有什么地方开罪了公主,公主告诉魏某,某教训她就是了。”
他语调稀松,然巍然若泰山,气势不弱。
上首的元懿收了茶盏,又化作媚眼如丝,巧笑嫣然的模样。
“大人误会了,她没有得罪本宫,本宫是嫉妒她呢,嫉妒她能讨得大人的欢心。”
“啧,多漂亮的耳环。”元懿屈指抚向薛兰漪的南珠耳坠。
微凉的指尖如灵蛇吐信划过鬓边,寒凉彻骨。
元懿轻叹,“本宫就没这么好的命,能得郎君亲手做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