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作品:《予你欢喜》 何熹出了电梯走了一段路,心里总是隐隐的不放心。
电梯上行的几十秒,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及至赵霖家门口,她也顾不及许多,哐哐拍了半晌却不见屋内人有丝毫响动。
她抖着手去输入户密码,毫无头绪地乱试两次,嘀嘀的门锁警报声扰得她更是头大。
拨出去的语音通话在无聊的重复提示音后自动挂断,一遍又一遍,全部如此。
何熹的手放在那三个短促的数字上抖了又抖,最后移开,点语音再试一次。
漫长的铃声浇灭最后的侥幸,就在何熹要伸手挂断时,她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呼喊。
“姐姐……”
差点喜极而泣,顾不得满头的汗意,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赵霖,告诉我房门密码。”
她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说完就屏息凝神等待电话那头的回应。
听筒里是窸窸窣窣的喘气声,时强时弱。
“赵霖——”
久不见人出声,何熹不免心焦,使劲冲着手机喊了一声,霎那间整个空旷的回廊都是她突然拔高的回声。
屋内的人似乎被惊动,在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后半晌才咕哝着报出一串数字。
嘀嘀的开门提示音响起,何熹几个箭步到了卧室。
眼前的一幕惊得她不由后退半步,怔愣间瞧着那碎片又要往赵霖胳膊上划,她急忙上前握住他手腕阻止。
“你快松手。”
她的手劲哪有男生强,眨眼间就看到有血色从皮肤间冒出来,殷红一片。
何熹顾不及其他,扳着赵霖的手指将玻璃杯碎片扔远。她定定盯了男生几眼,长吁一口气捡过一旁的药箱仔细将隔壁上的伤口包扎处理好。
在这期间,赵霖像是慢慢有了意识。他双眼泛红,一言不发地盯着何熹任由她摆布。
暗色系的薄纱窗帘逐渐将橙黄的夕阳阻挡的严严实实,屋内显得有些昏暗。
何熹感觉手下的皮肤滚烫,她抬眼瞥过去,视线与男生直直相撞。
“你发烧了,需要好好休息。”
到了此时,她怎么会察觉不出眼前人的病态,而且情况恐怕远超她方才所料想。
她将纱布打好结,起身想去收拾卧室的狼藉,谁知刚走出一步,脚腕就被人紧紧握住了。
“别告诉我奶奶。”
赵霖没想到她会折返回来,眼前的一切都已失控,他一贯的伪装面具土崩瓦解。
“不会,你先安心休息吧。”
何熹哪里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别扭和无奈,轻应了声没再多言。转身去到卫生间拿了打扫工具出来。
地上四散着玻璃杯的碎片,她心里隐隐震动,十分仔细地将卧室各个角落都扫了一遍。
及至床脚,她的视线顺着男生曲起的长腿往上攀,对上赵霖一双雾蒙蒙的黑眸,抱膝倚靠在一旁。
忽然,两人之间一直以来的剑拔弩张仿佛突然消散殆尽,只余满室的静默尴尬。
何熹悄然敛下眸子,“你换了衣服去床上躺着吧。”
她随口一说,没指望眼前人动弹,可谁成想话音落没一会儿,床边人还真虚扶着床站起身了。
瞧着男生径直往卫生间走,她又急忙出声:“你小心伤口,别让沾水了。”
吧嗒的关门声像是对她叮嘱的回应,何熹顿了下无奈地耸耸肩又继续手边的清扫。
客厅简单收拾完,她蹑手蹑脚地到卧室瞄了一眼,床上蜷缩起一个瘦削的背影,细听下是绵长的呼吸声。
她不自觉的长吁一口气,瞥了眼时间,转身到了厨房。
一眼望过去是空荡荡的厨灶,她不死心地挨着橱柜打开看了遍,确实空空如也。
何熹蹙眉回到沙发边坐下,没多久,停滞的思绪开始闪回,下午到现在的画面像雪花样在脑海里飞扬飘洒。
“简直疯了。”
想起赵霖的种种反应,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下的情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学校的下课铃声再次传到耳边时何熹才如梦方醒。
她留了张纸条到茶几上,蹑手蹑脚地阖上门直往小区外冲。
*
赵霖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扶着额头起身,在卧室里扫了一圈才后知后觉地下了床。
“来了稍等。”
门外哐哐的声响不停,他加快了脚步声推开门。
“你好,外卖。”
身着蓝色衣服的外卖员随手将餐袋递过来,低头看着手机报了四位数字。
可能是递出去的袋子久无人接,男人快速抬眼,“哥们,虽说不是啥大鱼大肉但好歹也是人家女生的关心不是,接着呗。”
赵霖无视眼前人的调侃,抿着唇伸手接过保温餐袋。
四位数的尾号让他很清楚叫餐人是谁,袋子里温热的水汽一路顺着指臂向上蔓延,刚清醒时的失落感渐渐被氤氲抚平。
他随意靠坐在沙发上,手里的留言条被他盯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先回去了,帮你叫了定时送达的外卖粥,记得趁热吃完后再吃一次药。”
赵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浑身脱力般抬臂掩住双眸。
“这是不是代表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呢?”
他扯了扯嘴角,半晌才露出个略微苦涩的笑。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早在几年前就出了问题,可那又怎样呢,没人在乎包括他自己。
“老子再说最后一遍,你要那么想待在澜城那就永远别再回来!我就当你和你那个疯子妈一样死在外边了!”
歇斯底里的咒骂声过后是手机砸在墙上四分五裂的破碎声。
赵霖习以为常地丢下手机,不等嗡嗡的耳鸣声消失就抬脚进了浴室,兜头的冷水倾泻而下,可是许久也没中和他心底的燥意。
他知道自己在失控的边缘,但是因为那么一两个人,他愿意哄着自己尽量做个正常人。
和那双戒备的眼神触碰之前,他曾无数次偷偷打量她。浅笑的、娇嗔的、疑惑的、薄怒的…他一遍遍设想这些能与自己有关的桥段。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忘了日久戴着的面具早已深入骨血,别扭的改变也只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