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作品:《道教学院日记

    一百年前,世道混乱,妖鬼横行,而捉妖除鬼人才凋零,是以玉清观老祖张一创立道家学院,意在培养后人。


    对此其余四大道观都表示鼎力相助,将自家后辈陆续送入学院。


    学院招生办在一百年间对于这些资源咖都是笑脸相迎,


    无他,唯金币至上。


    对于此事,幼年张寒露默默提问:


    “不是只有三大道观吗?”


    这话换来师兄的一阵无语,直呼去做课业。


    曾经的五大道观各有千秋,符箓、八卦、阵法、剑术、丹道各有所长。


    只是二十年前,妖鬼突又兴风作浪起来。


    彼时,丹道宋家没落,家中只剩两姐弟。各大妖鬼对此肥肉垂涎欲滴,宋家惨遭屠戮,自此隐没江湖,没了踪迹。


    剑术陈家的家主也了无音讯,不知是失踪了还是不幸遇害,只剩一个常年挂科的废柴长子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其夫人也是柔弱女子,无力担起重任,自此陈家势微。


    至于阵法萧家和符箓苏家却是更上一层楼。


    萧家擅长布阵,奇门遁甲也是不在话下,妖鬼难犯。


    而苏家,自开放之后便走上了从商的康庄大道,修道画符竟成了副业。


    创立道家学院的玉清观则是被曾经的玉清观二弟子张逸尘带进山村,成为了地道的山野道观。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清观自此只剩一个空名和一座华丽的建筑,被拨给了道教学院做校舍,玉清观与宋家清水观自此销声匿迹,五大道观变为三大道观。


    如今,道教学院现任校长正是张寒露的师伯——曾经的玉清观大弟子星衍道人许念安。


    为此,张寒露伤春悲秋了好一会。


    如此纠结,


    只因这届招生,她刚好适龄,


    学院早早寄了录取通知书。


    自家师伯的面子不能弗了……可是不用离开玉清观就好了,她舍不得师傅,舍不得闲云野鹤的日子,更舍不得山脚下大集上的一众美食。


    张寒露的好日子其实没过几年,


    要说闲云野鹤还要从四年前大师姐前来拜师说起。


    那时她还在这山野道观后山苦哈哈的摘黄瓜。


    她大师姐苏清婉披着霞光踩着高跟从降落在后山练武场上的直升机走下来。


    自此,她苦哈哈的农夫生活一去不复返,这也是玉清观最晚驾到的苏清婉成为大师姐的原因。


    没错,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氪金玩家总是站在排位顶端。


    ……


    要问大师姐为何来这山中小观拜师,


    那还要从自从玉清观上任掌门张清道人去世说起。


    张清道人有两个弟子,一个是道教学院现任校长许念安,另一个是自家师尊张逸尘。


    听名字也知道,


    她家师傅虽是二弟子,却是张清道人的亲儿子。


    毕竟道士不是和尚,结婚生子也是道法自然的一部分。


    张清道人仙逝,俩大男人生活在一起,尴尬不提,就是将来结婚生子,在同一屋檐下,又怎能不发生矛盾。


    两人一合计——干脆分家。


    分家一事说起来容易,却不好操作。


    许念安觉得毕竟自己算是外人,不好多拿。


    张逸尘却不想当什么学院校长。


    但是学院就设在玉清观中,总不好把那些弟子赶走去别处。


    于是,她师尊便把责任和家当甩了个干净,一股脑塞给了师伯,从玉清观的产业下面选了个小分观,过起自己的小日子。


    可这日子却清清苦苦,清是一清二白,苦是自力更生。


    张寒露上小学时,观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是头小毛驴,他和师兄二人需得每日早早起床,踩着晨光出发,才不会迟到。


    纵是逢年过节,师徒三人也要折些金元宝拿到山下去卖。


    更恍论平时,自是自己种地自己吃,地地道道的老农民生活。


    试问血脉继承人在物质上过成这样,那他分家拿到的功法秘籍还会少吗?


    其他人张寒露不晓得,但是起码她大师姐苏清婉是这样想的。


    所以她师姐在接到去道教学院上学的安排时,先来了这山野小观拜自家师傅为师。


    苏清婉踩着七彩祥云而来,给了小小的张寒露最快乐的暑假,因为自此小毛驴退役换成了小电驴,观里添了许许多多的物件,小破观里通了网,她看了一个假期电视节目……


    师兄师姐从道教学院毕业,张寒露的高中生活也结束了。


    在山脚下吃鲜肉小混沌时,听到张大娘说自家儿子大学门口就有一条小吃街,张寒露若有所思,恍然大悟。连忙付了钱,找师兄师姐打听情报去了。


    张大娘奇道:“今天没挑剔汤底,馅料,连小葱也没去后厨盯着切了,真稀奇!”


    听了道教学院毕业生——师兄师姐的阐述。


    张寒露已经在脑海里自动拼凑出学院山脚下的同质化商业古城的全貌。


    经典的烤鱿鱼、烤冷面、淀粉肠……


    每一个都是对美食挑剔爱好者的她一个巨大的打击,以至于张寒露听完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悲伤归悲伤,不去确是不行的。


    总不能别家弟子去支持你家老祖的教育事业,而你自家子弟却无所作为吧?


    是以张寒露只得清点行囊,上学去也。


    张寒露走的那天,师兄师姐接到任务,外出捉妖去了,不在观中。


    临走时,只有她的亲亲师尊张逸尘站在观门口,泪眼婆娑的与她挥手告别。


    张寒露心头微酸,正要骑上电驴下山倒大巴。张逸尘连忙按住。


    张寒露迷茫道:


    “师傅还有什么要事交代?”


    张逸尘老脸一红:


    “观里就这一辆电驴,你骑着那老驴下山,放张大娘家先养着。为师不想每天割草喂它。”


    张寒露听闻此言,心里立刻不酸了,只觉得心痛,用一种看负心人的眼神瞅着他师尊:


    “师姐才来了四年,师傅竟然被腐化的连唯二的资产都能放别人家养了,心好大。”


    张逸尘听完小徒弟的发言,是泪也没了,心也凉了,一言不发,转身大步流星走回道观,一把甩上了大门。


    张寒露学着霸总小说里的总裁,无奈摇头,把小电驴放回观门外的车棚里。


    从山门口牵了正在啃树上梨子的小毛驴,将包袱挂在驴背上,翻身上驴。


    驴子许久不被人骑,倔脾气上来,竟一动不动。


    张寒露出言威胁要把它剁碎了做成驴肉火烧,驴子还是不为所动。


    张寒露灵光一闪,从包袱里拿出手机支架,和一条腰带,吊上了刚刚树上的梨子。小毛驴这才缓缓挪动起来。


    朝阳洒下,山间的云雾慢慢散去,青袍小道骑着毛驴从山间小路缓缓下山,没入山脚的村子里。


    安顿好驴兄,又挑挑剔剔地吃了一大碗混沌,含泪告别张大娘,张寒露才背着包袱挤上村镇大巴。


    本以为自己会落寞到出了山门便无人相送。


    没想到张寒露一歪头,透过窗,见村里的大爷大妈都站在大巴旁边叽叽喳喳的朝她说着什么。


    张寒露心下感动至极。把包袱放好,打开大巴的窗户,眼泪汪汪的要和大伙道别。


    只是刚一打开窗,张寒露就对上了王大爷喜上眉梢的表情。


    她愣了愣,还是不死心地要和大伙道别:


    “王大爷,等我放假回来就来吃你炸的油条,多加点盐,油条就是要劲道啊,说了也不听,差半克盐都不是那个味道,你每次做的都不一样!”


    张寒露一抬头:


    “还有赵姐姐,你的粽子用糖水煮了才更香甜,鲜花饼要放弃白糖加玫瑰蜂蜜,不要吝啬啊,不要因为成本放弃对美食的追求。”


    ……


    看到大家伙都没了喜出望外的表情,随之换上一张张阴恻恻的表情,张寒露默默的闭了嘴,关了窗。


    其实大家伙对自己都不错,张寒露自小没有父母,不知是谁把襁褓中的她放在了师傅的小破观门前。


    放的时候也不知道抬眼看一下头顶的破木头牌匾。


    虽然匾上的‘玉清观’三个字力透纸背,有大家风范。


    可是哪个大家用破木头做匾???


    张寒露对此一直想不清楚,毕竟她的出现只是给家徒四壁的师傅和师兄徒增烦恼罢了。


    师兄尚且是师傅好友的遗孤,有自己的姓氏。


    至于起名这一块,不提也罢。


    她师父起的能是什么好名字。


    对此,据说自己是寒露时节被捡到的张寒露默默叹了一口气。


    但是相比起师兄的‘周启铭’还是在心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师门三人只有师傅的名字飘逸出尘,张寒露对素未谋面的师祖肃然起敬。


    因着观里的三人孤苦无依,山上岁月漫长,日子清苦。山脚下的村民们对她这个山上唯一的小姑娘都是心疼的紧。虽然总对她嘴上挑剔的小毛病吵吵闹闹,但心里却把她当作自家女儿一般。


    其实张寒露除了嘴挑,无论是修行的艰难困苦、还是求学的披星戴月、抑或是观中的各种农活杂活她都不会退缩逃避。


    在双方的殷殷期待下,司机终于等到了车里坐满。没到规定时间,车子就微微颤抖起来。张寒露抬起头默默的放下手机,靠着窗休息,晕车的感觉可不好。


    摇摇晃晃的到了镇上,张寒露背着包袱排在后面下车,脚还没落到地上,大巴车司机拉住她,递给她一个大红袋子。


    张寒露心里奇怪,但什么也没说,拎着东西下了车。


    坐着摩滴辗转到火车站,安检过后坐在候车室,张寒露打开了那个大红色的袋子。


    里面是一包用纸盒装好的鲜花饼还有一个小信封。


    张寒露打开纸盒,拿起一个尝了尝,是赵姐姐的手艺——按照她的提议,放弃了白糖加了玫瑰蜂蜜。


    张寒露忽地懊恼起在村口呛话的自己,心下烦躁,挠了挠头,放下那盒鲜花饼,打开信封。


    映入眼帘的,是厚厚一沓钱。


    小到几块,大到一百,几十块的很多,都是皱巴巴的样子。


    张寒露强硬的扯嘴笑了下,将头埋进手臂里。


    正沉浸在离家的悲伤中,


    她突然感受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


    张寒露有点羞怒的抬起头,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打扰自己的伤感时光。


    谁知,


    猛地抬头,


    就对上一双清冷的丹凤眼,她瞬间哑了火。


    其实她除了嘴挑,还有一个毛病——颜控。


    试问,


    谁能冷血到对帅哥美女发火?


    反正,


    张寒露做不到。


    她不辞辛劳的练功努力,有一大原因——就是不想让谪仙似的师傅把她扔到福利院。


    只是后来,在确定了师傅没有这个想法,加之再帅的人相处久了也会看腻。所以她的呛声**也开始对师傅施展起来。


    想到这,


    她为师傅被气得松垮的皮肤默哀。


    见张寒露愣神了许久,那人似是不耐烦了,把手里的一包纸巾塞到张寒露手中,转身走了。


    张寒露这才从自己的发散思维里拔出神来,看着手里的纸巾,抬眼望着那人背影。


    要说那人有多好看,


    张寒露其实并不清楚,


    因为他带着口罩和帽子。


    张寒露看着那人挺拔的背影,暗暗想:


    “经此一遭,


    说不定以后出门还会戴个墨镜。”


    毕竟,


    张寒露的流氓属性已经被网络帅哥点满。


    睡过了整个火车旅途,


    张寒露走出车站,一座巍峨端肃的山岭映入张寒露眼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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