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作品:《乙女炮灰的he剧本崩坏了

    傍晚时分的天气寒凉,夜色渐浓。谢闻笙抱着手中的饭盒,正打道回府。


    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覃暨白为何要约她在聚星台相见,如果是普通叙旧,那便在倾澜峰或者舒望殿好了呀,如果是欣赏风景,聚星台更是排不上名号的。


    这简直奇怪极了……


    “你向我学,居然是为了送给别人!”


    听到这话,谢闻笙猛然回神。


    罡风凛冽,将朔栎峰内的古柳刮得树枝交错,猎猎作响,吹落一阵泛着碎星的雪。柳树之下,有人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谢闻笙眉头一挑,属实有些出乎意料,“护法,你怎么在这?”


    少年嗤笑一声,又气又恼,“怎么?”


    “这苍华山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来的吗?还是说,我撞见了你做的好事,所以你心虚了?”


    谢闻笙上前一步,轻笑一声,“护法这是何意。”


    “他是我兄长,我自是要待他好些,不过是送了顿羹汤而已,难道护法竟是这般小气的人?”


    “笑话!”顾长朝冷哼一声,勾起唇角,眼神幽深,“我竟不知,原来你这般重情重义。”


    “若是以后寻了夫君,你待如何?”顾长朝眼底笑意渐浓,眉眼一弯。


    “是夫君重要,还是兄长更重要?”


    听了这话,谢闻笙并未气恼,抬手折下一枝覆满碎雪的枝桠,将其递到少年身前。


    她眼中含笑,璨若星河,“自是护法更重要。”


    顾长朝白了她一眼,“花言巧语!”


    下一刻,谢闻笙手中光秃秃的枝桠霎时开满了娇艳欲滴的海棠花,繁盛且绚烂。


    顾长朝见状一愣,鬼使神差地接到手中。


    “凝花符?”少年询问。


    谢闻笙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还算不少。”顾长朝拿着那枝海棠花,左瞧瞧右看看,眼神里暗藏窃喜,“这凝花符,生花,且凝花。”


    谢闻笙接着少年的话开口,“虽是变幻之术,却同妖族的幻术不同。幻术仅是障眼法,而这凝花符却是实打实的真花,且永不凋败。”


    “护法,我说的对吗?”


    少年人倚靠着身后的柳树,慵懒地瞥了她一眼,“你说错了。”


    “若想永不凋败,只有使用者真心实意,此生不渝。”


    谢闻笙身形一僵。


    她竟忘记了这个前提!早知道就不将此花递给顾长朝了,若是日后海棠花枯萎,她还怎么攻略啊!


    顾长朝道:“我还有一事,想要告知你。”


    “护法请讲。”


    “后日便是仙门大比的时日,原本我们应当一同前去。可今年的衡崖宗却要宴请各大仙门来商讨此次仙门大比一事。”顾长朝眸光黯淡,语气也沉寂了几分,少了他素来的生气。


    “所以,我明日一早便要离开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解释,谢闻笙竟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坏事,紧张不已。


    她伸出食指,抵在少年的眼前晃了晃,“一日之差而已,很快便会过去。待到后日,护法只需在衡崖宗内等着我们便可。”


    “我当然知道!”少年很不服气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眼前挪开,有些恼羞成怒,“啰嗦!”


    孤星独吟,皎月流光。沉寂在冰雪中的苍华山,有一处却仍有着鲜活。披着白色大氅的少女笑脸盈盈地瞧着身侧的少年,而那少年身形干练,手上却拿着一枝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海棠花枝。


    二人说说笑笑,自倾澜峰越过苍笼台,瞧见锁妖塔的宏高伟岸,后又越过连心峰,云雾缭绕之下,山脚下的火树银花化作一个个细小的光点,不时移动几分,宛若凡尘中的孔明灯,温暖且耀眼。


    “再过些时日,便到了新年。”少年侧过头,眸光捻过月色,溜进一抹柔和,“这还是你来到诸星门后的第一个新年。”


    少年人轻笑一声,“有没有一丝期待?”


    “期待?”谢闻笙呢喃着,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空洞,随后绽开一抹笑意,“或许没有。”


    在她的世界里,每个新年都会做噩梦。


    在父亲去世后,催债的人隔三差五便堵在家门要钱,起初他们以为家里是有大人的,便不敢造次。


    可不知他们从何处听来,知晓母亲离开的消息。


    那是离开父母后的第一个新年。


    要债的人撕裂她和哥哥张贴好的春联,砸破了家门,肆意掠夺着家里的一切值钱物什。家里的电器、存款、还有锅碗瓢盆,皆被洗劫一空。


    她蜷缩在角落,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而身前却是站直摆出防御姿态的谢黎。


    他们在翻找的过程中,将一袋子的药物扔在地上,被一人走过时踩得稀烂。站在一旁的谢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抄起窗台上的花盆便朝那人砸去,连忙趴在地上捡着散落的药片。


    那人咒骂了一声,发现了谢黎的意图,便恶劣地踩住他的手,疼的少年冷汗直流,却并未发出一声哀嚎,仿佛是在进行无声的抵抗。


    他在诉说,他不会屈服,也不怕痛苦。


    那人见他执拗的不行,没有满足心中的凌虐感,便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药片,移开踩在他手上的脚。


    他左扔一片,右洒一把,逼得谢黎四下乱蹿。他东爬西捡,宛若一条被驯化得很好的狗。


    窄小的屋子里回荡着刺耳难听的大笑声,这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惹得谢闻笙皱起眉头,拿下遮住眼睛的手。


    她看到被戏耍的谢黎,满眼错愕、惊讶又充斥怒火。


    她看清了。


    那是她……治病的药。


    “哦?”顾长朝很是疑惑,“这是为什么?像谢大小姐这样娇贵的姑娘家,素来都是留恋凡尘与热闹的。”


    “因为我所期待的。”谢闻笙眸光远眺,明晰且锐利。


    “是今后的每一天。”


    她自云雾下的山脚集市别开眼,信步坚定地走着前路。


    今日我非昨日我。


    不管曾经如何,失去的一切都将化为春雪、暖阳依傍在身,在这四季更迭轮转中铸就我的盔甲,带我杀出重围。


    “那依谢大小姐所言,今后应是有个好兆头。”少年跟上她的步伐,并未唤她放慢脚步,也未打乱她应有的节奏,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那我可很是期待。”


    “今后有谢大小姐的每一日。”


    谢闻笙身形一怔。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


    天地悠长,银汉迢迢。连心峰旁的天公絮飘若烟霞,纤凝万里,如诗如画。


    隆冬的夜风薄凉,在此刻却裹挟温吞,抚上肌肤。二人相望,尽管天色晦暗无光,她也能看清少年明亮、眺望而来的眼。


    “谢闻笙。”


    “我等你。”


    ……


    待到谢闻笙回到纶月院,已是戌时。她特意放轻了脚步,怕扰了鲛人的歇息。却不曾想,在她刚踏入纶月院,身侧便响起一声,“姐姐。”


    她循声瞧去,只见萧星酌抱膝而坐在纶月院的门口,像是一只在家等待主人的可怜小狗。


    谢闻笙有些诧异,“小鱼,你居然还没休息啊。”


    萧星酌偏过头去,不看她,语气里带着委屈与乖巧,“姐姐还没回来,我不能休息。”


    她看出来他的情绪低落,于是抬手揉了揉萧星酌的头,“今后不必等我,你早些休息便好。”


    萧星酌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下移抚上自己的面庞。他满眼泪光,叫人疼怜不已。


    “姐姐,你和那人看起来很熟。”萧星酌紧咬着唇,每说一字,他的脸色便难看一分,“他在姐姐的心里,是不是比我要重要得多。”


    “不是你想的那样。”谢闻笙连忙辩解,“我们只是同门关系。”


    萧星酌倒吸一口凉气,双眸紧闭,仿佛被迫接受了一种事实。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凝塑为珍珠,砸在地上,碎成粉末。


    “姐姐,可我还没说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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