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作品:《乙女炮灰的he剧本崩坏了》 长风猎猎,枝叶婆娑。卷起纶月院的簇簇红梅,从墙头呼啸而过,萦绕在二人的眼前。而后长风平息,点点红梅自半空拂落,飘至巨树的枝桠,还有少年的肩头。
顾长朝从肩头拾起一朵,垂眸瞧着,“今年纶月院的红梅开的倒是旺盛。”
“那是自然。”坐在墙头上的少女轻笑一声,张扬且清亮,“有我的照料,自是让它开的无比繁盛。”
这等嚣张自信的语调,倒是叫顾长朝有些熟悉。总觉得她的语气,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顾长朝没忍住,嗤笑一声。
他的视线宛若潺潺溪流,缠绵且粘连,“什么时候这么厚颜无耻了?”
谢闻笙拍拍衣服,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夜色幽幽,她的身形瘦削单薄,却又挺拔干练,宛若酌青山内根正苗红的新竹。
她勾唇一笑,“自是同护法学的。”
对于她的话少年并不意外,但也不想再同她拌嘴,只是侧过头,以冷笑回应。
伴着洒落的月光,谢闻笙瞧见少年脸上有着一道剐蹭的伤疤,她愣了一瞬。
“护法,你的伤可好些了?”
顾长朝许是想起了什么,讪讪地拿手拖着脸,挡住了那处伤口。
他偏过头去,不敢直视谢闻笙的眼,依旧是嚣张的语气,但在此刻仿佛却多了几分怯懦,“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倒是你,体质差得很。”顾长朝话音一转,夹杂着几分怪罪的意味,“受了那么重的伤,定是还没好利索。”
“护法你这就猜错了。”谢闻笙走近,摆了摆胳膊,晃了晃脑袋,“你瞧。”
未等少年开口说话,便见谢闻笙俯下身子,小鹿一般的眼睛弯弯,她拿出一张符纸,亮在少年的眼前。
“护法,你会画符吗?”
少年呆愣一瞬,随即咬牙一把将符纸抽走。他冷哼一声,“自是会的。”
他瞧着符纸上歪歪扭扭的笔画,眸光一定,落在一旁笑脸盈盈的少女身上。
“你莫不是,想让我教你?”
谢闻笙点了点头,作揖拜道,“自是逃不过护法的眼睛。”
少年冷哼一声,似是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他站起身,走向院中一角的小桌,谢闻笙坐在他的身侧。
顾长朝拎着符纸打量了一会,倏地勾起唇角,笃定地说道,“这是疗愈符吧。”
谢闻笙眼底倏地一亮。
看样子,她是真遇到个识货的。她不禁感慨,顾长朝竟真如门内弟子所说那般出众,年纪轻轻便抵达高境,灵器华镰有着劈山阔海之势,还习得各种修行。
她从腰间掏出一只毛笔,递在少年手里,“护法,当真识货得很。”
少年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夜半至深,长瀛殿晦暗万分。顾长朝动了动手指,院内便亮起几盏昏黄的小灯,不刺眼却能照亮院落各处,融入夜色化为一道和煦的光景。
二人伏案低首,少年手持毛笔在符纸上一笔一画地写着,很是认真。谢闻笙在一旁看得也额外仔细,不时还会给顾长朝捧捧场。
倒不是因为她很会拍马屁,而是顾长朝画的符很标准,与那本书籍上别无二致。
见她这般欣喜,少年心头更是得意了几分。她拎着两张符篆,一手一个。左手是顾长朝画的,右手是她画的。她右瞧瞧,又左瞧瞧,仿佛在对比这二者到底有什么不同。
她身形一动,胸前悬挂着的琉璃璎珞也为之晃动,其下的铃铛泛着清脆明悦的响声。
少年眸光一黯。
他故作惊奇,“你这璎珞倒很是漂亮,以前怎么没见你带过?”
顾长朝只是猜测她在何时得到的璎珞,只不过他不确定是从何得来。
毕竟那璎珞,曾经可是他的东西。
谢闻笙动作一僵。她没有想到顾长朝会在此时来询问璎珞的来处。她定是不能说是从钱阜那得来的,灵器大师的名号想必很多人都有所耳闻,若是顾长朝真的有心打听,保不准会暴露她邪神的身份!
想到这,她的心慌了几分。
怕被少年注意到颤抖的指尖,她连忙将符篆放在桌上,以示平静。
“护法说的,是这个璎珞?”她笑着眯起眼,“它是我从雁阳城里带来的,近些时日翻出来便佩戴着了。不过看起来样子普通,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配饰,自是入不了护法等谪仙的法眼。”
话音一落,少年的眼神没有移开,仍是落在她身上,仿佛是想要洞悉出什么。
“雁阳城?”顾长朝轻笑一声。
谢闻笙问道,“护法去过?”
少年人道,“自然。”
雁阳城是他儿时流浪之处,他同那人走遍了雁阳城的每个角落,从初春走到隆冬时节,可最终两个同频一致的步伐,仅剩其一。
虽然他在雁阳城待过很久,可这璎珞最终消失的地方却是在雁阳城万里之外的墓山。
墓山荆棘丛生,是普通人无法抵达之处,就连他也未曾在墓山找到这块璎珞——澜音,又怎会无缘无故回到雁阳城,落到一个凡间小姐的手里。
他又开口询问,“这璎珞一直都是这个颜色?”
谢闻笙不知顾长朝为何会这般问,但是现下她自是不该逃避问题,否则一定会被顾长朝这个洞悉怪察觉到的。
她挠了挠头,讪笑道,“对呀,很漂亮的。”
顾长朝眯起眼,眼底是不易被察觉到的审视。
他猜的果然没错。
夜色暗涌,少年拾起毛笔在符纸上画着,随后贴在谢闻笙的掌心上。
还未等谢闻笙开口询问,便见那张符篆在她的掌心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掌心下泛起的阵阵刺痛。
谢闻笙被这股痛感吓道,“护法,这、这是什么?!”
少年轻哼一声,“自是好东西。”
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又被乙游男主算计了,往日纪渊喂她吃下慢性毒药的情形历历在目,想起来都浑身泛着一阵恶寒。
这次,不会也……
孤夜寒凉,墙的这处是热闹喧嚣,而墙的那处却是一片无声死寂。
萧星酌靠坐在墙角,听着二人的交谈、欢笑,落在他的耳朵里,竟额外刺耳,形如一把利刃割开他的耳朵,刺痛他的神经,叫他痛苦万分。
过了很久很久,墙头之上才有着动静。
少年人的声音自那头响起,“你小心一点!”
谢闻笙坐在墙头之上,笑得清脆明悦,“知道了知道了。”
“护法,明天见。”
墙那头的少年也同样回应着。
萧星酌坐落在枯草风霜中,看着二人兴致勃勃的交谈,就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这一切热闹与喧嚣都不属于他。
属于他的,只有形如在囹圄之中无数个夜晚的孤单冷寂。
“啪嗒——”,他的脸上滑落一颗圆滚透亮的珍珠,在这晦暗孤夜里格外刺眼。
翌日,朔栎峰的天灰蒙蒙的不见天日,长风凛冽,裹挟着舒望殿的点点梅香飘向远方,卷起点点残雪悬于空中,又凄凉坠下,漂泊不定,流离失所。
谢闻笙起了个大早,刚打开门,便瞧见萧星酌站在自己的房门前,眼神躲闪,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谢闻笙一头雾水,却还是同他打着招呼,“小鱼,你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被她提到,萧星酌尴尬地笑了笑。颤抖的手有些慌乱地捏着决,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紧张,他的动作虽迅速但却笨拙不已,出了好几次差错,才在掌心处变出一朵漂亮的冰雪铸成的花。
“姐姐,漂亮吗?”他的声音纯净,白璧无瑕。
谢闻笙笑着点了点头,“很漂亮。”
那朵花确实很美,同地上所生长的花草不同。它的瓣与根茎皆由寒冰所铸,且根系扒在他的掌心,其上还泛着熠熠霞光,就好似他的掌心是土壤,以自身为养料栽种出一朵艳丽绝世的花。
不过谢闻笙知道,这定是妖族的幻术。
许是因为得到了谢闻笙的肯定,他愈发欣喜,有些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姐姐,那、那我教你,如何?”
“改日吧。”
他的欣喜才刚崭露头角,便被这三个字扼杀铲除。他先前扬起的嘴角宛若缀着千斤重的神石,不自觉地将嘴角压了下来,叫他不能笑,不能开心,也不能欣喜。
谢闻笙紧接着说道,“今日我同护法约好,要去跟他学煲莲子羹。”
她一边说着,一边攀上墙头。
“姐姐,等等……”还未等他将话说完,谢闻笙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取而代之的是墙那头的欢声笑语,字字句句皆犹如细针扎进他的心脏与咽喉,叫他心脏骤痛、呼吸骤停。
“今天居然没有迟到?”少年双手环胸站在树下,打量着自墙头上跳下的少女。
谢闻笙拍了拍衣裳,“同护法约定好的,自是不会迟到。”
少年一如既往地冷哼一声,不过却并未多说什么。
少年挑拣着食材,谢闻笙则拾着干柴生火。那干柴虽干净轻巧,是个不累人的活,可少年的眼里却莫名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雾,名为心疼。
他一把抓住谢闻笙的手腕,视线瞥向她手中的干柴,“放下吧。”
“我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