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恶不恶心

作品:《他有悔

    斯越带着油条和豆浆去了休息室。


    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情况,刚睡醒还泛着懵的周妥看见他,突然很生气,拿旁边的羽绒服砸他。


    “你走,别让我看见你!”


    项斯越被他砸,“你干什么。”


    “你个烦人精!和你爸离我远点,离我妈远点!”周妥气呼呼,拿着东西一直打他。


    斯越手里那杯豆浆被他打洒了点儿,斯越好看的眉头皱起,那平日斯文有力的脸上带着点愠色:“你再打我,我就反击了。”


    周妥被他的声音吓到了点,一缩,不知想到什么又立马奋起,继续打他:“我怕你吗?!快滚!跟你那个坏蛋爸一起滚!”


    项斯越把东西放到桌上,终于还击,狠狠把他推到地上。


    “我不允许你说我父亲。”


    周妥一个屁股墩跌坐在地上,揉着屁股,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也还要强撑坚强:“就是坏蛋!你是小坏蛋,你爸是大坏蛋!你们都要抢走许妍,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么坏的人——”


    斯越一怔。


    沉默几秒,他说:“别哭了,你好吵。”


    周妥继续哭。


    “别哭了!”


    他的喊声把周妥吓了一跳,周妥短暂的闭了下麦。


    斯越又轻飘飘地说:“不是还没抢走吗。”


    “……”周妥被他气得眼睛瞪直,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在地上翻来滚去像个扫地机器人。


    斯越有点头疼。


    等许老夫人走后没多久,斯越就又偷溜跑了回来。


    他又坐到沙发上,继续啃着宝贝的油条,吃的嘎吱脆。


    “……”


    项易霖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些许无语。


    斯越乖乖的看着他,又乖乖看了眼手里的油条,才依依不舍递出来,“父亲,要吃吗?”


    项易霖,“不用。”


    斯越又低头吃起来。


    屋里的热度上来了,斯越的小脸通红,热得将外套脱了下来。


    因为袖子的袖口比较宽大,有些碍事,怕毛毛会吃到嘴里,斯越将袖子挽起来。


    项易霖看到了他手上的针孔。


    他看着斯越,斯越下意识就把袖子放下,但放完才意识到这是在掩耳盗铃。


    “是坦白,还是我问。”项易霖目光淡淡,“你自己说,项斯越。”


    “……”


    斯越眨了几下眼,“这是秘密,我不能说的。”


    “许妍告诉你不能说?”项易霖看着他手里仅仅只剩下一小点的油条,“所以这是收买你的贿品。”


    “不是。”斯越争辩,“只是单纯买给我的。怕我饿。”


    项易霖几乎要被这小子气笑:淡呵一声,“跟我争辩这些有用?”


    贿赂给他的,和单纯给他买的有什么区别?


    后者难道是会对他更重视,更在意,更喜欢一点?


    斯越一向害怕父亲,听见父亲笑,就更害怕了。这是比父亲生气还可怕的事情。


    他终于还是没能保守住自己内心的底线,妥协,把许妍带他去的地方交代了。


    或许是,在心底,斯越有那么一些隐隐的期待,也会觉得许妍是认为自己很像她,才会想要带自己去做DNA。


    项易霖神情淡漠,戳穿了他:“你以为什么,以为她能看出你是她的儿子?”


    “项斯越,你过于天真了。”


    “她跟你做DNA,只是为了想证明你不是她的儿子,好跟我离婚。”他语气冷淡地厉害,说到最后,不知道是说给斯越,还是说给自己。


    总是,说得脸色也暗着,漆黑的眸光带着隐的锋锐。


    ……


    许妍那边教训不老实的周妥。


    但周妥实在闹腾,不知什么原因,对她也带着情绪化。


    “你这是叛逆期到了?”许妍无奈,不得不请了一会儿假带这孩子出去吃了顿麦当劳,周妥的情绪才好点。


    “我还要吃两个冰淇淋!”


    “知道啦。”许妍去给他点单的时候,看到旁边小孩游玩区有个正在蹦蹦跳跳的孩子。


    那孩子身形有些像斯越。


    都是那样清瘦的模样。


    她再一次想到电梯反光挡板里那一幕,想起她穿着白大褂闲散靠在电梯厢壁上,双手抄兜,左脚靠在右脚后,视线垂着盯着挡板。


    旁边的斯越垂着眼睫,也用类似的姿势靠在电梯厢壁上。


    神态,姿势,都是那样的相仿。


    相仿到,连许妍也会恍惚。


    太多的巧合重叠在一起,所以明明知道斯越是谁的儿子,许妍也还是会有一丝的怀疑。即使那丝怀疑或许连她自己都知道不可能。


    点完单,她低头,跟检验科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出结果后第一时间告诉她。


    “许妍许妍,我要冰淇淋——”


    “来啦来啦。”


    她接过前台的冰淇淋,递到周妥嘴边,看他大口吃下。


    许妍忍不住托腮:“少爷,能告诉我今天在闹什么脾气吗?”


    周妥不吭声。


    回去之后,周妥又磨了她好一会儿,才肯让她去医院。


    “我答应你,等会儿夜班一结束,明天早上就回来送你去学校好不好?”许妍捏捏他的脸脸蛋,“我们妥妥是全世界最乖的小宝,不会让妈担心对不对?”


    周妥像一只傲娇的小猫,对这种哄嘴硬但很受用。


    他嘟囔:“知道了。”


    许妍摸摸他的脑袋,“走了,我回医院了,你把作业写了,晚上洗个澡就睡觉啊宝,明天还得上课呢。”


    周妥目视着她离开,继续埋头写着作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闹。


    大概是觉得只有许妍哄他的时候,才能更感受到许妍对自己的爱。


    去医院的路上,周述打来了电话。


    许妍正好这几天事多,听见他的声音一扫疲惫,开车路上都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到了医院,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一边从包里找文件,一边低头回复着周述:“我到医院了,你要是有事你先忙。”


    周述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静了好久才道:“不忙,你这周的工作排班是什么,妍妍?”


    “我的?”许妍说,“怎么啦,又要给我点外卖吗?你夸夸我,我就考虑告诉你。”


    周述笑,“夸夸你,漂亮的许妍,能不能告诉我。”


    许妍跟着弯了弯唇,和周述说话,总能让她心情舒畅,“知道了,等下日程表发你,不过不要点太多,吃不完就浪费了。你知道的,粮食浪费了我是会很心疼的。”


    挂断电话,许妍将手机撂在桌上,弯腰靠近工作台,一手戴上眼镜,一手翻着病患的病历。


    第四页刚翻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整个人忽然被大力推到墙壁上。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就这样毫无征兆映入她眼帘。


    项易霖的手掌叩着她的腰,强势的力量轻而易举将她抵在角落,他垂睫,淡淡审视着她。


    “心疼?”


    他的气息包裹着她,“我买给你的,你扔起来倒是也没瞧见有多心疼。”


    他指的,大概是他们重逢后,他买的那次港粤记。


    许妍对这个疯子简直忍无可忍,挣扎未锅。


    她越挣扎,他就像是一条浸了水的麻绳,绞她越紧。


    “这是医院,你不强迫人就不会说话是吗?”


    “如果我不这样对你,你会跟我说话?”项易霖同样沉着声音淡淡问她,对比起她的愤怒,他的情绪简直是太过稳定。


    正是因为太过稳定,才显得更疯。


    他像是一座大山,颀长的影子包裹着她的身影,不断地逼近,“许妍,你除了捅我,就是躲我,是觉得我看不出来。”


    从他到医院这里,除了她捅他那一次,再没来过一次。


    连换伤口都是让别的医生帮忙的。


    “你就这么怕我,这么恨我。”


    项易霖的口吻淡哑,他那种强制的、隐隐恶劣的、不加掩饰的本性在她面前暴露无遗,他捏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之前不是很爱我,说这辈子都爱我,现在怎么变了。”


    许妍眉头紧皱:“你恶不恶心。”


    “我恶心。”项易霖陈述着,若有若无点了下头,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脸颊,看着她脸颊因为他用力捏下去而凹下去的凹陷,很漂亮。


    从前他就觉得这样很漂亮。


    她被亲的很用力时,脸颊也会这样。


    明明从前她是很愿意被自己这样碰的,但现在如果旁边有一把能让她反击的武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再捅他一刀。


    项易霖的眸色变暗,语气变得更低,格外冷,格外沉,像阴沉湿热的蛇,危险的逼近,“他呢?你觉得他恶心么,跟你那个周述进行到哪一步了。睡了?”


    科室外,不远处听到陈政的声音:“岚小姐。”


    “哥呢?哥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