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安全屋

作品:《[HP]斯莱特林的哑炮

    脚步声响起。


    他们要离开弧形平台了。


    罗齐尔和勒鲁瓦会往哪边走?这儿没有遮蔽的东西,如果是往回——往下风方向走——一准会发现他们。


    弗罗斯特贴着石墙想在拱形柱子后躲起来,斯内普在嘴唇上比着嘘声,动作轻巧地抽出魔杖,敲了一下弗罗斯特,一股凉嗖嗖的感觉从头顶滑到脚跟,像是刚被泼了一桶冰水,弗罗斯特发现自己正和背景的墙壁融为一体,而对面的斯内普也一样。


    在斯内普彻底融进城堡的背景后只过了两秒——或许更短——绷着脸的勒鲁瓦和忧心忡忡的罗齐尔分别从他们眼前走过。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斯内普才解开咒语。


    弗罗斯特仍旧不敢大声,嘶嘶地开口:“他又想干什么?”


    斯内普抿着嘴唇思考,他对这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产生了一点儿兴趣:“想一想吧,乔伊,你应该比我清楚,勒鲁瓦在帮斯拉格霍恩教授什么忙?”


    “你是说……肖像画?”


    “猜测而已,”斯内普一副与他无关但又勉为其难帮点小忙的样子,“罗齐尔家做的是纸张生意,如果你订过邮寄羊皮纸——唔,看来你没有——但即使订过也很少有人注意到成沓的羊皮纸侧面印有代表罗齐尔家族的字母R骑缝章。”


    “我知道他们家的生意是——你是说勒鲁瓦给斯拉格霍恩教授画肖像画要从罗齐尔手上订购画纸?”


    斯内普抱起手臂,望着持续传来哀嚎的方向:“画纸,有可能,毕竟他提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不过我认为你该调查另一个方向。”


    弗罗斯特肯定地说:“那不勒斯。”


    斯内普收紧了下巴,弗罗斯特不确定那是点头还是在寒风中打了个颤。


    看了一会儿漆黑的夜空,斯内普似乎想起来属于他的正经事:“大脑封闭术,你还要继续练习吗?”


    “当然。”


    在共享了格雷格·勒鲁瓦和罗齐尔的秘密谈话后,斯内普与弗罗斯特每周一次的“两人时光”不再有生硬的客套——这意味着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在那间并不宽敞的储藏室里毫无顾忌地挖苦、讽刺、贬低、折磨弗罗斯特。


    “你是个糟糕的老师!”弗罗斯特抬高声音表达不满,他正跌坐在地上,今晚他的屁股肯定早就摔紫了。


    弗罗斯特的礼貌也丢得一干二净,一晚上他诅咒了斯内普上百回。


    但是斯内普没有放过他,那家伙捏着魔杖,像在把玩一件有趣的玩具:“清空大脑,弗罗斯特,我们都知道你的资质平庸——或者你更喜欢糟糕这个词。大脑封闭术是少有的不需要魔力就能办到的事——经过训练,连麻瓜都能练成。”


    “你得告诉我怎么做,首先做什么,然后做什么——像这样!而不是一味地要求我封闭大脑!你想要一个够格的训练对手,你就得先告诉我这些!”弗罗斯特爬起来,盯着对方的眼睛,“斯内普,演示给我看!摄神取念!”


    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像拨窗帘那样轻巧地挡下弗罗斯特的咒语,用俯视的眼神无声地给出“差劲”的评价。


    “好了,乔伊,”斯内普不耐烦地指着扶手椅,示意弗罗斯特去那边坐好,“你很愤怒。”


    “是的!”弗罗斯特愤怒地说。


    “那么就停止愤怒!”斯内普冷冷地说,“想想你这一整晚上都在向我展示什么?”


    阳光、阴雨、疾风、晨雾里的蜘蛛尾巷;


    展柜整齐、玻璃透亮的面包店;


    彩色的电灯丝像藤蔓那样缠满乔伊面包坊几个字;


    乔伊夫妇搂紧彼此,在蒸汽腾腾的车站对他挥手……


    “我——”


    “做不到不去想?”斯内普替他说。


    弗罗斯特咬着牙不愿承认。


    “假设我说得不对,”斯内普抬高声音,“那就清空大脑,排除那些影响你的杂念,专注于抵抗我,摄神取念!”


    红色的火车鸣笛启动,蒸汽将站台上的人卷进白雾中……蜘蛛尾巷的阁楼里,电动天窗徐徐打开……他坐在屋顶的斜坡上……繁星满天……


    这次弗罗斯特没有跌倒,他知道斯内普还在他的脑子里,摄神取念像胶头滴管那样吸取着他的的记忆,斯内普的视线正跟随他的视线仰望科克沃斯的星空,他专注地凝视那片虚空,那些几万、几十万光年之外的恒星将它们背后的深色幕布往科克沃斯有天窗的屋顶倾压而来,直到某个瞬间——及其短暂——就像按下了电动天窗的开关键,弗罗斯特在夜幕中关上了他记忆的大门。


    夜空变成了斯内普墨黑的眼眸。


    弗罗斯特雀跃地看着他:“我做到了,是不是?”


    斯内普抿着唇,眨了一次眼睛。


    “这可真是至高无上的夸赞呐!”


    “你挡开了摄神取念,”斯内普说,“但是效率太低了,你不能每次都指望那间安全屋帮你的忙。”


    弗罗斯特没听明白:“什么安全屋?”


    “那间有天窗的屋子。”斯内普说,“你大概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一旦你的思想进入那个房间,我再继续探查它就会变困难,那就是你精神的安全屋。”


    “你也有吗?”


    斯内普顿了顿,开口时他好像特意与弗罗斯特拉开了距离:“每个人都应当有,一个善意的提醒,乔伊,不要把安全屋的门当成大脑封闭术的门,这条捷径我本人不认可。”


    “但是在我真正掌握这个高深的法术之前,它能帮助我抵抗勒鲁瓦不是吗。”


    “没有捷径,做好准备,”斯内普再次举起魔杖,“这次,不要去想那个屋子,摄神取念!”


    接连几次失败,温暖的阁楼总出现在斯内普的咒语下。


    “我已经看腻了,乔伊,让我看点别的。”


    弗罗斯特尽力了,可他的思想好像与他本人的意愿脱了节,它渴望回到蜘蛛尾巷去,在那间时常被面包的香甜味充满的小房子里,抱着暖色调的枕头,泡一壶热腾腾的红茶,万圣节的装饰还没换新,每个椅子腿都还穿着琳达·乔伊手工编织的南瓜或者幽灵毛线套。


    加布里埃尔·乔伊则会把最新的面包创作用漂亮的餐盘端上桌,他会邀请弗罗斯特做第一位品尝它的人,弗罗斯特提出的任何改进意见加布里埃尔都会采纳,比如五岁时的胡椒松饼——彻头彻尾的灾难,八岁那年的肉桂火腿卷——出乎意料的好吃……


    那一瞬间,弗罗斯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他的爸爸,就是加布里埃尔·乔伊。


    他的妈妈,就是琳达·乔伊。


    他们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打造了一个独属于他的、充满爱意的港湾,它温暖、包容又强大无比,足以令他抵抗摄神取念,未来或许可以抵抗比这糟糕得多的事。


    弗罗斯特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斯内普皱起了眉毛。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斯内普”弗罗斯特说,“我的意思是,我会尝试不去安全屋,但如果我的精神不小心溜进了阁楼,你正好能练练摄神取念呀,强大的摄神取念可以轻易击溃弱小的大脑封闭术——这话可是你说的。”


    于是,奇怪的博弈开始了。


    弗罗斯特无精打采地切着水仙根,那滑溜溜的根茎总是滚开,几次差点切着拇指。


    斯拉格霍恩教授在蒸汽氤氲的教室中来回走动,要是谁烧穿了坩埚他立马就能处理,临近下课时,弗罗斯特熬出一剂颜色古怪的生死水,他心中惴惴地将盛着灰色水泥样魔药的玻璃瓶递给院长,得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哼声。


    “你昨晚熬了一整夜吗,乔伊先生?”斯拉格霍恩端详着那管跟生死水毫无关联的魔药,又看看眼睛下挂着青圈的弗罗斯特。


    “乔伊昨晚宵禁后才回来,先生。”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克拉布专门扭头告状。


    弗罗斯特一脸真诚地对院长说:“先生,是勒鲁瓦教授让我帮了他一点忙。”


    斯拉格霍恩的脸似乎被教室中的文火们照亮了,两团橘色在他的颧骨上跳跃,他收起弗罗斯特糟糕的生死水,喃喃念叨:“我可得跟格雷格好好说说,不能把我的学生留得太晚,你的魔药水平不止于此的。”


    弗罗斯特知道,院长一定不会去找那位灰发教授求证,他巴不得自己的肖像画今晚就能挂在墙上呢。


    自打挨了弗罗斯特一拳,罗齐尔就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但弗罗斯特偶尔能感受到他的憎意,像成群的噬酸蚁在他的后脖颈处啃咬——如果是拉巴斯坦或者斯内普这样憎恶他,恐怕他早就像被捅了刀一样疼了,又或许——大脑封闭术的确有用。


    “你真的每周都要被关禁闭?”吉德罗不可置信地说,“我以为那只是莉卡的玩笑话,罗齐尔的脸有那么值钱吗?”


    “毕竟他爸爸是校董。”罗德莉卡表示理解。


    “莱斯特兰奇也是。”


    “是的,”罗德莉卡白了吉德罗一眼,“可惜我父亲今年拒绝给霍格沃茨基金会捐赠,他认为他捐的加隆没用在正道上,分院帽这么重要的魔法物品竟然年久失修,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过失。”


    弗罗斯特问:“是指把你分到拉文克劳?”


    “不然还能为什么呢,”罗德莉卡耸耸肩,“除了那封吼叫信,他们一个字也没写给我,圣诞节我可不敢回家。”


    “噢,对了,弗罗斯特!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禁闭一定不包括圣诞假期吧,你说过你要回家的。”


    弗罗斯特长叹一口气:“恰恰相反。”


    “梅林……他可真无情。”


    “是啊,大概是他更偏爱罗齐尔。”


    对面的罗德莉卡忽然抱起胳膊,她的棕色头发束在脑后,此时严肃的神情仿佛被麦格教授附了身。


    “弗罗斯特,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说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