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地拍了拍大腿，丝毫没察觉到苏清叙眼底瞬间冰冷的寒意。


    原来如此！


    苏清叙心里一片清明，徐氏用来控制珍珠母亲的毒应该也是从李修远处得来的。


    珍珠母亲也是因为长期使用这药，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疯疯癫癫。


    而宫宴上的疯狗，恐怕也是被喂了掺了罂粟成分的药粉，才会突然发狂……


    李修远种植罂粟、制造毒粉，勾结青州余孽的势力，甚至把手伸到了京城，他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快别瞅了，跟我去取原料！”


    男人转身朝着花海深处的石屋走去:“原料都晒在石屋里，装一药篓赶紧走，夜里露水重，别把原料弄潮了。”


    苏清叙应了一声，跟在对方身后，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成片的罂粟花上。


    石屋里堆满了晒干的罂粟花瓣和果实，甜香混杂着干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小心翼翼拿起一个竹篓，开始往里面装罂粟原料，手指触碰到干燥的花瓣时，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人脸。


    自己这么久没回去，想必慕九和翡翠都已经急坏了。


    只是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也在找到她，这里的情况复杂，她更没有机会给外面传信。


    心里正想着，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道催促声：“装快点！磨磨蹭蹭的！”


    男人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作为首领的心腹自然没有上前搭把手的意思。


    “来了来了！”


    苏清叙应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目光却悄悄扫过石屋角落，那里堆着几个贴着标签的木箱，显然是准备送出去的毒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扛起装满原料的药篓，跟着那人沿着原路返回据点。


    返程的山路因为太阳的落下而越发湖南，火把的光芒在茂密的枝叶间穿梭。


    苏清叙拎着装满罂粟原料的竹篓，竹篓边缘的毛刺时不时的摩擦在手上有些刺痛，可她不敢有丝毫的分心。


    只不过刚走了几步，苏清叙却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走在她身旁的人似乎异常沉默！


    来时他还会时不时吹嘘机关的精妙、首领的厉害。


    此刻却像块闷石头，只有沉重的脚步声沉闷得让人胸口发紧。


    意识到这一点，苏清叙的后颈渐渐泛起凉意，一种强烈的不安顺着脊椎往上爬。


    慢慢的男人的脚步似乎放慢了，原本与她并行的身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她身后。


    “这原料挺沉的，要不……咱们歇会儿？”


    猛地反应过来，苏清叙迅速开口，用阿胜惯有的粗哑语气搭话，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同时眼角的余光飞快扫向身后，带着十分的防备。


    没有回应。


    只有一阵极轻的衣料摩擦声。


    苏清叙的心脏猛地一缩，刚想转身，突然感觉到一把冰冷的弯刀抵住了自己的后心。


    刀刃的寒气透过粗布劲装渗进来，像一根冰针，瞬间刺破了她强装的镇定，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你是谁？”


    身后的声音低沉沙哑，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反而带着一股阴鸷，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完了，暴露了！


    这个念头像惊雷般在苏清叙脑海里炸开，她的第一反应是马上杀了这家伙，可多年的历练让她瞬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既然他能察觉到自己的不对，那别人一样也能。


    她总不能将他们都杀了……


    可是到底哪里露出破绽了呢？


    强压下心头的惊骇，苏清叙故意瞪大双眼，露出一副茫然又惊慌的模样，声音抖得恰到好处：“您…… 您说啥胡话呢？我是阿胜啊！您别开这种玩笑啊~”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有一阵诡异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听得苏清叙浑身发毛。


    很快，弯刀又往前送了送，锋利的刀刃几乎要划破她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不敢再轻易动弹。


    “别装了。”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模仿得挺像，走路的姿势、小动作，都学得有模有样，可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苏清叙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咬了咬牙，决定将计就计，不仅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试图拖延时间：“您这话啥意思？我真的是阿胜啊！是不是有人挑唆？还是…… 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才想污蔑我是卧底？”


    她刻意提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愤怒和委屈，一边说一边悄悄挪动手指，指尖触碰到竹篓边缘的罂粟原料，干燥的花瓣和果实被压得粉碎，形成细小的粉末，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男人被她问得一噎，随即勃然大怒，弯刀又用力了几分：“放屁！老子跟着首领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青州据点倒了的时候，是我带着兄弟们护着首领逃出来的，我怎么可能是卧底？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像阿胜？”


    苏清叙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挑衅，心里却在飞速盘算，他既然能识破，肯定是发现了某个关键细节。


    若是能从对方口中套出，那她就还有机会。


    男人冷笑一声，眼神十分锐利，扫过她的脸，又落在她刚才看罂粟花海的方向：“你以为光模仿外在就够了？阿胜那蠢货，早就吃了庄主的神药，三天不吃药就浑身发抖，跟条离了水的鱼似的。尤其是看到刚才那些花……”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嘲讽：“每次给他送原料，他眼睛都直了，嘴里还念叨着‘好东西、神药’。可你呢？刚才路过花海，你眼神平静得像看路边的野草，连多停留半分都没有。”


    苏清叙顿时恍然大悟，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果然啊……短时间内想要伪装成另外一个人，还是太勉强了！


    不过幸好……


    “原来是这样……”


    苏清叙的语气瞬间平静下来，不再伪装憨厚，眼神里的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锐利。


    那人察觉到她的变化，眼神一沉：“知道就好！既然露馅了，就别挣扎了，被我看出来算你倒霉！”


    说着，他握着弯刀的手猛地用力，就要往前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