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画展与暗痕

作品:《我的倒计时恋爱,Crush请配合

    周六的天空澄澈如洗,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我站在衣柜前,手指掠过一件件衣服,心头萦绕着一种久违的、混合着羞涩与雀跃的紧张感。这感觉如此纯粹,与诅咒、执念、守铃人的责任全然无关,仅仅源于陈默那句“值得一看”的画展邀约,和那个映着夕阳光晕的、带着紧张与期待的眼神。


    最终,我选了一条及膝的米白色连衣裙,外搭一件浅蓝色的针织开衫,简单清爽。对着镜子仔细梳理好头发,镜中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下楼时,陈默已经等在老梧桐树下。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身姿挺拔,沐浴在晨光里,像一株清新挺拔的白杨。看到我,他快步迎了上来,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耳根泛起熟悉的淡红。


    “等很久了吗?”我走到他面前,感觉自己的脸颊也有些发烫。


    “没有,刚到。”他摇摇头,声音比平时柔和,递过来一个纸袋,“给你,早餐。三明治和豆浆。”


    纸袋还带着温热的触感。我接过来,心里像被暖流熨过。“谢谢。”


    我们并肩走向公交车站,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衣角偶尔摩擦,带起一阵微小的电流。阳光很好,秋风送爽,路边的桂花散发着甜香。我们没有多说话,偶尔交换一个眼神,空气中便弥漫开一种心照不宣的、微甜的静谧。


    画展在市美术馆的新馆,主题是“光影与情绪:古典油画的内心世界”。展厅宽敞明亮,柔和的灯光打在一幅幅色彩浓郁、笔触细腻的画作上。来看展的人不少,但氛围安静,只有低低的解说声和脚步声。


    我们随着人流慢慢观看。陈默看得很认真,偶尔会在一幅画前驻足良久,低声给我讲解画面的构图、色彩的运用,或者画家的生平轶事。他知识渊博,讲解深入浅出,我听得入迷,仿佛透过他的话语,看到了另一个更为深邃的艺术世界。


    “你看这幅,”他在一幅描绘黄昏花园的风景画前停下,画面上光影交织,暮色朦胧,带着一丝宁静的忧伤,“画家用大片的暖色调,却通过光影的对比和人物微妙的姿态,传递出一种时光流逝、繁华将尽的寂寥感。”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能感受到那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哀愁。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吧,能将无形的情绪,凝固在有限的画布之上。


    我们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展区,这里陈列的多是一些人物肖像和静物画。就在我们欣赏一幅描绘着银质器皿和水果的静物画时,我手腕上的铃铛手链,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悸动!


    不是之前感知杜鹏怨恨时那种冰冷的针刺感,而是一种…沉闷的、压抑的,如同被厚重绒布包裹着的鼓声,一下,又一下,敲击在我的感知上。


    与此同时,一股粘稠的、带着绝望和浓烈不甘的情绪暗流,如同无声的潮水,从展厅的某个方向弥漫过来,试图将我拖入其中!


    我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抓住了陈默的手臂。


    “怎么了?”陈默立刻察觉,低头关切地问。


    “那边…”我指向展厅更深处一个拐角的方向,声音有些发紧,“有很强的…执念。很压抑,很不甘…”


    陈默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他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那边光线似乎更暗一些,悬挂着几幅色调沉郁、风格怪诞的现代油画,参观者寥寥。


    “能感觉到具体来源吗?”他低声问,同时自然地向前半步,将我半护在身后。


    我闭眼,努力集中精神,将意念沉入铃铛。那沉闷的“鼓声”变得更加清晰,粘稠的绝望感如同蛛网,源头似乎锁定在拐角后那面墙上,最靠里的一幅画!


    “是那幅画…”我睁开眼,肯定地说,“那幅画本身…或者在它附近,有非常强烈的执念附着!”


    这与姚静那次情况类似,但这次的执念感觉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也更加…扭曲。它不像姚静那样是鲜活痛苦的情绪爆发,更像是一种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凝固的怨毒。


    “过去看看,但小心。”陈默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镇定。


    我们装作普通参观者,慢慢走向那个拐角。越靠近,那股压抑感越强,空气中仿佛都带上了一丝腐朽的气息。铃铛在我手腕上持续传来微弱的悸动,像是在发出警告。


    拐角后的展墙只有三幅画,都是同一系列,名为《困兽》。画面扭曲变形,色彩对比强烈,充满了挣扎与束缚的意象。而最里面那幅,标题是《无声的囚徒》。


    画面上是一个模糊扭曲的人形,被无数暗色的、如同荆棘般的线条紧紧缠绕、穿刺,背景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整幅画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和疯狂的不甘。


    那股粘稠的执念,正是从这幅画上散发出来的!它像是一个无声的漩涡,不断散发着负面能量。


    “是这幅画。”我压低声音,肯定地对陈默说。


    陈默仔细观察着那幅画,眉头紧锁:“画本身有问题。可能是作画者将自身极端强烈的负面情绪注入了画中,经年累月,形成了某种…‘念缚灵’一样的东西。或者,画作使用的颜料、承载物沾染过不祥之物。”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美术馆制服、戴着工作牌的中年女性走了过来,看到我们停留在这幅画前,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两位同学对这幅画感兴趣?”她微笑着问,语气还算温和,但眼神里带着审视。


    “这幅画的风格很…特别。”陈默不动声色地回应,语气平静。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压低了些声音:“是啊,这是已故画家宋澜的遗作,是他精神状况最不稳定时期的作品。说实话,这幅画一直有点…邪门。挂在这里之后,这个角落总让人觉得不舒服,甚至有过两个临摹的学生莫名其妙晕倒的事情。馆里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它撤展封存。”


    果然!这幅画确实有问题!


    “宋澜…”陈默若有所思,“我好像听说过,是一位才华横溢但命运多舛的画家,晚年饱受精神疾病困扰,最后…”


    “是,据说是在画室里…自尽的。”工作人员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忌讳,“就在完成这幅《无声的囚徒》后不久。所以大家都说,他把最后的疯狂和绝望都留在了这幅画里。”


    难怪执念如此沉重和扭曲!这是一个灵魂在彻底崩溃前,留下的最后呐喊与诅咒!


    那股粘稠的绝望感仿佛因为被提及而躁动起来,铃铛的悸动也明显了一分。我甚至能“听”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充满怨恨的嘶鸣在脑海中响起。


    “我们该走了。”陈默拉起我的手,对工作人员礼貌地点点头,“谢谢您的讲解。”


    工作人员似乎也松了口气,不再多言。


    我们迅速离开了那个令人不适的角落,直到走出那片展区,重新沐浴在明亮的灯光和相对正常的艺术氛围中,我才感觉那股压在胸口的粘稠感渐渐消散,手腕上的铃铛也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看个画展也能遇到这种事。”我有些后怕,又感到一种无奈。成为“持铃人”后,似乎走到哪里都能撞见这些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暗流。


    “这就是‘守铃人’需要面对的世界。”陈默握紧了我的手,他的手心温暖干燥,带着安抚的力量,“执念无处不在,只是形态各异。美术馆、博物馆这类承载了太多历史与情感的地方,更容易积聚这些东西。”


    他看向我,眼神认真:“不过,这次你感知得非常准确,而且及时稳住了自己。进步很大。”


    被他肯定,我心里那点后怕被冲淡了些,泛起一丝小小的骄傲。


    “那幅画…会怎么样?”我忍不住问。


    “美术馆应该会处理。这类附着强烈负面执念的物品,通常会被特殊部门接管或者用特定方法净化封存。”陈默解释道,“韩子清那边,或许有更具体的处理流程。回头可以问问他。”


    经过这番插曲,我们继续看完了剩下的画作,但心情已然不同。那些光影色彩背后,似乎都潜藏着可能的故事与情绪。


    离开美术馆时,已是下午。阳光依旧明媚,我们走在林荫道上,分享着同一个耳机,听着舒缓的轻音乐。


    “今天…很开心。”陈默忽然开口,声音透过音乐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虽然中间有点意外。”


    我侧头看他,他目视前方,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嗯,我也很开心。”我轻声回应,心底一片柔软。


    画展上的意外像一块小小的砺石,磨砺了我初生的感知能力,也让我更深刻地理解了“守铃人”职责的重量。但与之相比,和他并肩走在阳光下的这份宁静与悸动,更加真实而珍贵。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更多未知的执念与挑战。但只要有他在身边,无论是面对扭曲的疯狂,还是享受平凡的甜蜜,我都有了前行的勇气。


    手腕上的铃铛安静地贴着皮肤,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而我们故事的新篇章,才刚刚写下第一个温暖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