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前，云台之上。


    九大蒲团悬浮，紫气氤氲，如同九座通往无上传承的王座。


    圣焰神殿少殿主静立中央，帽袍下的阴影无人能窥其神色，但那无形中散发的压力，已让剩余几位天骄都感到压力山大。


    玄空子、周衍、净尘、巫骨、姜宇、碧瑶仙子，以及勉强恢复些许的蛮烈，七人气息交织，杀意凛然。


    九席，七人。


    看似席位有余，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最中央、灵气最浓郁的核心蒲团，只有一个。


    少殿主的目标，不言而喻。


    而剩下的，也绝非善茬，谁愿屈居次席？更何况，那突然出现的秦澈……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问心阶下方，那道正拾级而上的青色身影。


    他步伐平稳，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那让无数天骄寸步难行、让赢瑶止步九十级的恐怖皇威，于他而言，竟似不存在一般。


    “装腔作势！”玄空子冷哼，剑气微吐，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周衍手中罗盘指针微颤，脸上惯有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算不出此人的跟脚，这让他极为不适。


    少殿主帽檐微抬，阴影下的视线第一次带上了些许认真，落在那缓步而上的秦澈身上。


    ……


    问心阶，第九十级。


    赢瑶单膝跪地，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台阶上。


    宫装紧贴娇躯，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却也显露出她的力竭与狼狈。


    只差九级。


    这最后九级，却如同天堑，磅礴的皇道威压几乎要将她的神魂和肉身一同碾碎。


    她能听到上方云台隐约传来的对峙声，能感受到那几道强大气息的碰撞。


    不甘吗？


    有的。


    但她已尽力。


    以她的底蕴，能走到这里，逼出自身极限，已无愧于心。


    她抬起头，望向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云台，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终究，还是没能跟上他的脚步，甚至连参与最终争夺的资格都未能获得。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笼罩了她。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赢瑶怔怔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秦澈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所在的第九十级台阶。


    他就站在那里，周身气息内敛，却仿佛与整个问心阶的皇威融为一体，云淡风轻。


    “还能走吗？”秦澈开口，声音平静道。


    赢瑶咬了咬下唇，倔强地想要自己站起，却因力竭而晃了一下。


    秦澈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温的紫金色气血之力，如同暖流般瞬间涌入赢瑶近乎枯竭的经脉，驱散了她神魂中的压力，让她几乎呻吟出声。


    “你……”赢瑶美眸睁大，感受着那快速恢复的力量，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他不仅自己无视威压，竟还能如此轻易地助他人抵抗？


    这一幕，同样落在了云台上下所有人眼中。


    “他在做什么？”


    “帮那赢瑶抵抗问心阶威压？这怎么可能！”


    “自身难保，还想当护花使者？笑话！”


    “废物就是废物，只会抱团取暖！云瑶师妹，现在回头，跟我等联手，还来得及！”


    赢瑶闻言，俏脸一寒，正要反驳，却感觉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量紧了一分。


    秦澈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上面一眼，他的目光落在赢瑶略显苍白却依旧倔强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跟这些土鸡瓦狗争什么。”他淡淡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这里的风景，他们不配看。”


    话音未落，他拉着赢瑶，向前迈出一步。


    第九十一级！


    磅礴的皇威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下，赢瑶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却发现那足以让她再次跪下的压力，在触及秦澈周身三尺时，竟如同冰雪遇阳，无声无息地消融退散。


    就仿佛，这充斥天地的皇道威压，在主动为他让路。


    秦澈脚步未停，拉着赢瑶，再次向上。


    九十二，九十三，九十四……


    他走得不快，却异常稳定，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天地韵律的节点上。


    那令十大天骄都需严阵以待、步步为营的恐怖台阶，于他而言，竟如履平地。


    “这不可能！”玄空子失声，他赖以成名的剑域在皇威下都需全力维持。


    周衍手中的罗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指针疯狂乱转。


    蛮烈瞳孔收缩，他最能体会那后面几级台阶肉身承受的压力有多恐怖。


    少殿主周身那金红色的圣焰，微微波动了一下。


    全场死寂。


    所有的嘲讽、质疑、不屑，在这一刻，被这闲庭信步般的登阶姿态，碾得粉碎！


    转眼之间，秦澈已拉着赢瑶，踏上了第九十八级台阶，与云台仅一步之遥。


    他停下脚步，终于侧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云台上那几张写满震惊、难以置信乃至惊骇的脸。


    最后，他的视线回到赢瑶脸上，看着她因震撼和微微激动而泛红的脸颊，淡然一笑。


    “在这里看，角度还是差了些。”


    说完，在赢瑶以及所有人茫然的目光中，他对着前方那最后一级台阶，以及台阶之上弥漫的、最为浓重的皇道威压，轻轻吐出一个字。


    “散。”


    没有灵力奔涌，没有神通光华。


    仅仅是一个字。


    如同言出法随。


    “轰——！”


    那凝聚了万古皇道意志，竟以秦澈和赢瑶为中心，向着两侧轰然退散。


    生生在无形的压力场中，开辟出了一条毫无阻碍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直指云台中央！


    “！！”


    “......”


    这一刻，云台上下，包括那深不可测的少殿主在内，所有人头皮发麻，心神剧震！


    言出法随？规则退避？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赢瑶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超乎理解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任由秦澈拉着她的手。


    “走。”秦澈的声音将她惊醒，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我带你上去看看风景。”


    说完，他拉着她，踏出了最后一步。


    第九十九级！


    脚步落下的瞬间，云台之上，风停声寂。


    秦澈与赢瑶，携手登顶。


    他站在九大蒲团之前，身形挺拔如松，周身虽无强横灵力波动，但那自然散发出的气息，却让在场所有的所谓天骄，都感到了一种窒息感。


    他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玄空子、周衍，扫过眼神闪烁的净尘、巫骨，扫过面露忌惮的姜宇、碧瑶仙子，扫过一脸骇然的蛮烈，最后，在那位帽袍遮面的少殿主身上略微停顿。


    没有言语，却已胜过千言万语的挑衅与宣告。


    我来了。


    这顶峰，我占了。


    这风景，我说了算。


    秦澈松开赢瑶的手，负手立于云台边缘，俯瞰下方那漫长的问心阶，以及更远处若隐若现的兵俑通道和青铜宫门。


    紫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这片属于上古大秦的天地。


    “现在......”他轻声开口，如同自语，又如同对身旁犹在梦中的赢瑶诉说，“风景如何？”


    赢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云霭在脚下铺展，古老的宫殿悬浮，一种俯瞰众生的视角油然而生。


    她深吸一口气，胸中郁垒尽去，只剩下难以言喻的震撼。


    她看向身旁男子的侧脸，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那眉宇间的紫金竖痕，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奥秘。


    “很好。”她轻声回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绽放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笑容。


    这一刻，云台之上，九席之前，唯他二人并肩。


    众生……皆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