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收服飞熊

作品:《我就是仙劫

    山洞内,篝火噼啪作响,跃动的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飞熊部落的首领卓力格图被一盆雪水泼醒,刺骨的寒意激得他一个哆嗦,猛地睁开眼。


    短暂的模糊后,视线聚焦。


    他发现自己被牛筋绳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周围是那些煞气惊人的白甲骑士,以及一眼望去便知绝非善类的红云黑袍青年。


    最后,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正中那个披着厚重狼皮大氅、眼神锐利如鹰的年轻人身上。


    秦澈俯视着他,开口道:“醒了?报上你的部落和名字。”


    卓力格图挣扎着想坐起,绳索却深深勒进皮肉,他只能梗着脖子,用生硬的汉语低吼:“飞熊部落,卓力格图!你们这些该死的南蛮,抢我们的粮,占我们的窝……”


    “抢?”秦澈打断他,语气里淬着一丝嘲讽,“若我们没来,你们那点肉干和清水,真能帮你们熬过这个冬天?”


    卓力格图喉咙像是被堵住,脸色霎时铁青。


    他心知肚明——不能。


    否则他们也不会倾巢而出,来攻击这支一看就不好惹的队伍。


    “你们北莽王庭,那些高高在上的大部落,会在乎你们这种小部落的死活吗?”秦澈再问,话语如刀,直戳心窝。


    “关你屁事!”卓力格图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草原的规矩,天经地义!弱肉强食!我们输了,认栽!但想让我卓力格图摇尾乞怜,做你们的狗?做梦!是条汉子,就给个痛快!”


    “骨头倒硬。”秦澈点了点头,似乎早有所料。


    他站起身,狼皮大氅拂过地面,“可惜,硬气填不饱肚子,也救不了你身后那些快要冻僵饿毙的族人。”


    “要杀就杀!我卓力格图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飞熊部落的种!粮食没了,横竖都是死!死在你们手里,还能早点去见腾格里!”


    秦澈不再多言,只是静静俯视着他。


    眼前这蛮族首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唯有一双被风霜和苦难磨砺出的眼睛,燃烧着不屈的硬气。


    他略一示意,身旁一名白马义从沉默地递过一个皮囊清水。


    “喝点水,我们并非劫掠的强盗,那是个误会。”


    卓力格图一愣,狐疑地盯着水囊,又死死剜了秦澈一眼,最终干渴灼烧的喉咙战胜了警惕,他猛地凑过去,咕咚咕咚大口吞咽,清水混着血丝从他杂乱的胡须淌下,暂缓了喉间的灼痛。


    “误会?”他喘着粗气,敌意稍减,却依旧浓重,“占了我们的洞,吃了我们的命根子,这叫误会?”


    “我们途经此地,遭遇罕见风雪,山穷水尽。发现此洞及物资,以为是无人遗弃之所,暂且借用。”秦澈解释道,“若知是贵部过冬命脉,绝不会轻易动用。此事,是我方疏忽,我愿加倍补偿。”


    “补偿?”卓力格图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苦涩问道,“拿什么补偿?你们这些穿得暖、吃得饱的外来人,懂什么!你们知道北莽的冬天有多长吗?知道一场白毛风就能让整个部落消失吗?知道我们为了攒下这点肉干,付出了多少条人命去狩猎,又省吃了多久吗?”


    他越说越激动,眼眶难以抑制地泛红:“没了那些粮食,我的部落,老人、女人、娃娃……全都得死!你们拿什么补偿!拿什么!”


    “正因为我懂,我才坐在这里跟你谈,而不是让你的血染红这片雪地。”


    “卓力格图首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的部落年年挣扎在生死边缘?为何辛苦积攒的粮食,一场天灾就能让你们万劫不复?为何黑狼部那样的大部落,可以肆意践踏你们的草场,抢夺你们的猎物,甚至你们的尊严?”


    卓力格图被问得怔住,随即怒吼:“还能为什么!我们弱!我们穷!这世道天生如此!”


    “不!这世道本不该如此!”秦澈的声音陡然拔高,“弱肉强食,并非永恒的天理!你看看他们!”


    他猛地指向洞内那些蜷缩休息、面黄肌瘦却眼神已不再完全麻木的幸存者:“他们和你部落里的老弱妇孺别无二致,只想活着。但他们曾经活在怎样的世界?仙凡之别,如同天堑!修仙者视凡人如草芥,生杀予夺!辛苦耕作的粮食,大半供奉仙门;骨肉儿女,稍有资质便被强行掳走,美其名曰仙缘,实则生死不明!他们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这样的世界,对吗?”


    “为何你的飞熊部落,只能龟缩在这贫瘠的南疆雪原,守着一点点过冬粮都提心吊胆?为何你们的战马永远瘦骨嶙峋,武器永远破败不堪?为何你们像草原上的鬣狗,只能捡拾大部落掠夺后的残渣,甚至随时可能被他们顺手剿灭,只为取乐?”


    卓力格图嘴唇翕动,想反驳,却发现所有言语都苍白无力。


    这是刻在每个小部落首领骨子里的屈辱和绝望。


    “因为你们头顶,压着一层又一层的‘天’!”秦澈转身,目光如炬,仿佛要烧穿这山洞的阴霾,“北莽王庭是天,各大部落是天!他们划定草场,征收重税,随意征调你们的战士去当炮灰,稍有不顺,便能将你们整个部落从草原上抹去!你们在他们眼中,与牛羊何异?甚至不如!”


    “你们挣扎、拼命,以为遵循着这残酷古老的法则就能活下去,甚至崛起。但事实上,你们永远在为他们输血割肉,永无出头之日!这就如同仙凡之别——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仙’,掌控一切;你们是匍匐在地的‘凡’,生死由天!”


    “哼……说这些漂亮话有什么用!”卓力格图强自硬撑,但眼神已开始剧烈闪烁。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抢夺谁的粮食,或征服谁。”秦澈迈步,走到卓力格图面前,阴影笼罩而下,眼神灼灼逼人,“我要掀翻的,是这该死的世道!我要让这天下,无论是中原百姓,还是北莽部落,都能凭自己的劳作吃饱穿暖,能安然度过每一个寒冬,能不再被所谓的‘强者’随意决断生死命运!”


    “花言巧语!你们南人最是狡诈!无非是想骗我们替你们卖命!”


    “卖命?”秦澈嗤笑一声,“比起给那些视你们如草芥的大部落卖命,至少我能给你们一条活路,一条能自己掌握命运的路。”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于阴影中的宇智波鼬,眼中那一抹诡谲的猩红无声浮现,三勾玉缓缓流转。


    卓力格图浑身猛地一颤,眼前景象微微晃动。


    他仿佛看见——部落的老人和孩子围坐在温暖的帐篷里,分享着充足的食物,脸上是久违的笑;青壮年们骑着骏马,在丰茂的草场上安心放牧,远处再无劫掠的烟尘;部落日益兴旺,再也无人敢随意欺凌………那画面如此真实,如此美好,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然而下一秒,画面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尸横遍野的营地,是被抢夺一空的粮仓,是在风雪中冻毙的族人尸体,是黑狼部武士狰狞的狂笑和扬起的带血弯刀……


    幻术带来的情绪冲击,让他剧烈地喘息起来,额头青筋暴起。


    秦澈的声音再次响起:“看见了吗?屈服于这世道的规则,你的部落,所有像你们一样的部落,这就是注定的终局!要么在贫瘠中慢慢消亡,要么在某一次掠夺中被彻底碾碎!”


    “跟我走,前路或许遍布荆棘,但至少有希望搏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一个能让你的族人,真正像个人一样挺直腰杆活着的未来!告诉我,卓力格图,你是要带着你的族人走向那必然的毁灭,还是抓住这唯一的一线生机,为他们拼一个不一样的明天?”


    幻术的效果渐渐褪去,卓力格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珠从额头滚落,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挣扎着。


    许久,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但那股凶狠敌意已消散。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以我先祖之魂起誓。”秦澈郑重道。


    卓力格图死死盯着秦澈的双眼,似乎想从中找出丝毫欺骗。


    最终,他像是被彻底抽空了所有力气,肩膀彻底垮塌下去,哑声道:“好!我……飞熊部落卓力格图……愿带着族人,追随你!只求你……能给娃娃们……一条活路!”


    “不是追随我,是和我们一起,为自己,为族人,挣一条活路出来。”秦澈纠正道,亲手上前,解开了他身上紧缚的绳索。


    卓力格图活动着僵硬发麻的手腕,神情复杂难言,但最终,他单膝跪地,以额触手背,行了一个北莽部落最郑重的效忠礼节。


    秦澈扶起他:“起来。现在,告诉我,像飞熊部落这般,备受欺压、生存艰难的小部落,附近还有多少?”


    卓力格图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既然抉择已定,便不再犹豫:“有不少。北莽东南这边,水草不算好,大部落瞧不上,反倒成了我们这些小部落挣扎等死的地方。往东三十里,有个‘枯草部落’,比我们还惨,去年冬天差点死绝。往南靠近黑风山,有个‘山岩部落’,擅长打铁,但被黑狼部压榨的骨头缝里的油都快没了,也快活不下去了。西南边……”


    他一连报出四五个部落的名字与窘境,皆是与飞熊部命运相仿,在贫瘠与压迫中苟延残喘。


    秦澈默默聆听,眼中光芒渐盛。


    一旁的宇智波鼬悄然出声:“秦总,需要我将这些部落的首领都‘请’来一叙么?”


    秦澈看向他,颔首:“有劳鼬了,尽量……温和请来,不必徒增伤亡。我们需要的是同道,不是仇敌。”


    “明白。”宇智波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下一刻便从原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卓力格图看得头皮发麻,对这群人的神秘与可怖有了更深认知,心中那点刚刚升起的异样心思,瞬间熄得干干净净。


    秦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去看看你的族人。既已是自己人,总不能让他们继续在风雪里挨冻受饿。”


    卓力格图望着秦澈,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沉重无比的两个字:“多谢!”


    这一刻,他才真切感到,自己方才那艰难一赌,或许真是腾格里指引下,部落唯一的生路。


    秦澈转头,目光投向洞外依旧苍茫无尽的风雪,视线却仿佛已穿透这冰寒天地,落在了更辽阔、更汹涌的北莽草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