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作品:《满月归途之凤隐锦书

    不知不觉行至御霄湖畔。见有人在未化的冰面上垂钓,我一时兴起要去看,却忘了脚上布鞋不防滑,接连摔了好几个踉跄。


    徐鸮站在岸上无奈地看着我四肢并用狼狈爬行,竟说这场面比宋鹤气炸了头发的模样还要可笑。


    买了两尾肥鱼,我们正商量着晚上回家烤鱼,却在家门巷口撞见个熟悉的身影。


    谭立正在府门外踱步,瞧见我们回来连忙小跑着迎上,官袍下摆都沾了泥渍,“哎哟哟,黄大人,黄大人!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谭大人?”


    只见谭立搓着手陪笑道,“给您送请帖,自然要亲自来才显诚意。”


    我打发了谭立回屋看了请帖,今夜八步瑶池松韵轩,比起他葫芦里不知何味的药,我更想吃烤鱼。


    更衣时莺儿替我仔细梳妆,非要拿我练手绾个流云髻,又执意要为我描眉点唇,说是既要见这帮没安好心的狗官,不能输了气势。


    徐鸮呢,则果然不肯同去,只说要在屋里守着烤鱼。


    华灯初上时,我准时踏入松韵轩。推门见席间竟坐着季江涛与周千厚,心下顿时了然。


    我狠狠瞪向谭立,他讪笑着缩了缩脖子,脸上褶子都快笑裂了。


    有段时间没见,季江涛竟消瘦得脱了形。原本威严的官袍如今空落落挂在身上,眼底浑浊如潭,呼吸间都带着沉重之气。


    关于季寒山的后续我不曾细问,只知他被革职查办——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黄大人,"季江涛颤巍巍举杯,道,"劣子先前多有得罪,老夫在此赔罪。如今都察院要严查深究,还望大人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性命。"


    我轻转酒杯,问道,"怎么,季寒山经不起查?"


    周千厚急忙插话,"寒山办事向来认真,先前也是遭歹人蒙蔽才......下官早劝过他,黄大人是圣上跟前红人,怎可能是.....是假的,他偏不信——”


    我挑着眉头,夹起一片冬笋道,"原来是周大人从中''劝诫''?说来我与刑部素无交集,连慎刑司都拱手相让,何至于劳动三司围堵?"


    周千厚见我把矛头对向他,赶紧辩解,“黄大人,黄大人,下官只是......只是规劝后辈,谁知他竟钻了牛角尖,铸下大错!”


    谭立忙替我斟酒,"两位大人糊涂,寒山公子更糊涂。这下既开罪高相,又触怒荣亲王,怕是难脱困局了。"


    我一愣,原来如此,高佑就罢了,赵泽荫这种性格,不会放过季寒山。倒不一定是为了我,而是他被对方不靠谱的所谓铁证所蒙蔽,恼羞成怒撒气罢了。


    这么想来,对季寒山仅作革职查办,已是瑞亲王弃车保帅的“仁慈”了。


    想到季寒山当日刑房里摆开的阵仗,我心头火气又窜起三分。


    季江涛这段时日为儿子奔走,已是形销骨立,此刻听我推拒,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我凝视这位苍老的父亲,缓声道,"季大人的爱子之心,黄某岂会不懂?只是我亦为人子女,家父远在曲州,为我之事忧心如焚,一夜白头,若叫我出面保下季寒山,说实话我还真有些做不到。”


    听我说这话,季江涛双目发愣,心神皆颓。


    “不过嘛——”我放下筷子,斟了一杯酒递放在季江涛手上,又给周千厚和谭立把酒斟满,“我给三位大人支个招,高相嘛,我去游说请他高抬贵手,只不过荣亲王实在难劝,不如请吕家出面调停,起码不会吃闭门羹不是。”


    谭立连连点头,“哎呀呀,黄大人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个主意好!”


    周千厚也附和道,“听说郡主即将嫁给荣亲王,确实该请小周王帮帮忙办法。”


    季江涛死灰般的面色终于透进一丝活气。


    谭立瞄了我一眼,没接周千厚的话茬,仿佛有意阻拦大家提“成亲”这档子事儿,这个油滑的家伙,还真是有眼色。


    席间,我趁给周千厚敬酒时说,若是以后我有求于他,请他卖个面子给我,又跟谭立说,游说高相不好空手去,三人皆是官场老手,当即心领神会。


    心满意足吃饱了肚子,我上马车回家。残雪化尽,夜风不再凛冽,我喝了酒甚至有些热,锦州的春天又快到来了。


    不日,谭立便差人抬来几口沉甸甸的樟木箱,我一边端着茶盅喝茶,一边左翻右看,莺儿这个傻丫头抬着脑袋问我是不是又过生辰。


    徐鸮清点一番,说诚意还不小。


    我信步其间,目光忽被一轴古画吸引。


    徐徐展开,竟是前朝寿平君真迹《月下梨花图》。绢本之上唯取梨梢一枝,淡墨勾染的花瓣在月色中若隐若现,背景圆月皎洁如银盘,旁题小诗:如何留得姮娥影,莫遣蟾光过别枝。


    还挺应景,我收起画,叫徐鸮把其余的都处理掉换成银票,这幅画——就送给高佑吧。


    三月初六,小雨淅淅沥沥。


    安嫔倚着雕花长窗出神,雨丝在琉璃瓦上汇成晶莹的珠串。


    舒棘嗑着瓜子轻笑,"安妹妹莫往心里去,凌贵人那张嘴向来如此——不过是妒忌皇上近来常来你这儿。"


    “黄大人,我当真不衬绿色么?”


    我拈起一块芙蓉糕笑道,"谁说的浑话?娘娘肌肤胜雪,这竹青色素雅清新,最是相宜。昨日见您在海棠树下,人面花光相映,竟分不清是花娇还是人艳。"


    "哟,"舒棘坐直身子,"一正这张嘴抹了蜜似的,怎不见你夸夸本宫?"


    "皇上前日还赞娘娘贤德,"我连连道,"说迎春宴办得别致生动,六宫里独一份的巧思。"


    这两个女子在春雨中喜笑颜开,眼前的景色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晌午送舒棘回宫后,我执伞行过丹枫道。珄儿要替我换浸湿的绣鞋,我摆摆手径自往前走去——横竖无事,不如回家。


    刚出上阳门,却见徐鸮正在雨中与人交谈。那人回头望见我,立即疾步迎来,素来从容的面上竟带着几分焦灼。


    细密雨丝中,这人白衣胜雪,竟是两月未见的白小白。


    "大人,快!要来不及了!"白小白不由分说将我塞进马车,又急匆匆朝徐鸮挥手,"徐大哥,晚上不见不散!"


    我茫然扶住车壁,问道,"何事匆忙?你不是去了北州?"


    "提前两日回来的。"小白拭去额角雨珠,连声催促车夫再快些,"王爷即刻就到城外,您得去迎他!都怪我算错了时辰。"


    我蹙眉道,"他自己回家就是了,何须特意去接?"


    小白急得直拍膝,"您不去,王爷要生气的!这一路日夜兼程赶回来,不就是因为……”


    原来赵泽荫办完事快到锦州了,算算日子,六十多天没有见了,时间过得真快。


    一边叹息,一边想起方才舒棘与安若佳正议论着向凌薇——自她入宫后皇上再未召见,更不曾留宿。反倒是解了禁足的燕贵人收敛许多。


    哎,女人多了是非就多,真够人头疼,不过以明途的性格,可能反而乐在其中。


    雨声渐密时,却已有马车在城外长亭停驻。小白突然拉住我,"大人别下车!"


    可我已掀帘而出——亭中那道窈窕身影,不是吕遇婉又是谁?她身侧站着个粉裳少女,正是齐家小姐。


    "她们怎么也在!"小白急得冷汗涔涔,"齐小姐前日才从麓州省亲归来......大人,要不我们先回避?"


    我轻笑道,"白小白,你可真靠谱。"


    不顾他煞白的脸色,我执伞走向长亭。吕遇婉远远望来,竟无半分讶异,只静静候着我走近。


    “黄大人,你也来接荫哥哥吗。”


    行过礼我收了伞,袖子被雨水打湿贴在胳膊上很不舒服,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气息,锦州春天的生机盎然随着小雨一起到来了。


    "原来她就是宫里那个老姑娘?"齐霖扬起秀眉将我细细打量,"还以为生得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


    "霖儿!"吕遇婉轻声呵斥,转而向我致歉,"黄大人海涵,这丫头自幼娇惯,说话总没分寸。"


    我摇摇头笑道,“豆蔻年华,最是天真烂漫,不碍事,小事情。”


    见白小白悄悄挪至我身侧,垂首不敢言语。齐霖却不肯罢休,挑眉问道:"小白君,荫哥哥回京竟先通报她而不知会我们,是何道理?"


    "是我主动问的。"我截过话头,"小白不好推拒才同来。"


    吕遇婉轻扯表妹衣袖,雨声中传来极低的劝阻,"霖儿,少说两句。"


    约莫半个时辰后,雨雾中终于传来马蹄声。


    但见一队人马破雨而来,为首之人身着玄甲,纵马踏碎无数水花。雨水顺着铠甲纹路淌落,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水痕。


    见吕遇婉与齐霖皆执伞迎上,我咬牙切齿瞪着白小白,“你小子,我有点讨厌你了!”


    “大人,我真没料到。按道理说王爷回来的消息她们不应该知道呀。”小白慌忙为我撑伞,话音忽地滞住,"莫非是——"


    只见赵泽荫翻身下马从吕遇婉和齐霖身边掠过径直走向我。许久不见,我突然觉得面前戴着头盔的男人有些陌生,我直愣愣站着打量他,好像唯一值得描述的变化是,他胡子又长了出来。


    他目光沉沉,亦在将我打量,半晌忽然道,"鞋袜湿了。"


    我低头看去,何止湿了,裙裾还溅着斑驳泥点。


    "稍待。"他转身走向长亭,不知对那二人说了什么。


    吕遇婉抬眸深深望我一眼,终是蹙眉带着齐霖上车离开了。


    小白顿时笑逐颜开,"咱们赢了!大人!"


    我瞄他一眼,嗔道,“有毛病啊,什么赢了输了。”


    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小白把伞递给我向何峰跑去,“晚上能尽情喝酒了!”


    待其余人马渐行渐远,赵泽荫解下头盔塞进我怀中,终于露出笑意,"原以为你不会来。"


    “早知道她们来,我就不来了。”


    “好大的醋味,不如将锦州改作醋州?”


    我佯恼转身,"讨厌,回去了,好好心情被破坏。"


    赵泽荫却笑着扶我登车,尚未坐稳便倾身拥来。玄甲冰凉的金属贴着我的衣衫,带着春雨的湿润气息,"可曾想我了?"


    嗓音里浸着久别重逢的沙哑。


    不等我回答,赵泽荫突然抬起眼睛又仔细观察我一番,直看得我背后发毛。


    “涂脂抹粉……还染了指甲,黄一正!”


    “干嘛呀,你以为我想?还不是你那个好表妹向凌薇骂我是村姑,今天又被齐霖嘲笑是个老姑娘,气死我了,我不想理你了!”


    “……别理她们。”赵泽荫一脸笑意摸摸我的头,“但是得理我。”


    沉默着,我越想越气,可气极了突然又转过弯来,我的目的就是要挑拨她们,好像不该生气才对。这么一想我心情又畅快了。


    我们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洧盘馆,自向凌薇入宫后这里便再次空了出来。


    雨在天黑前停了,赵泽荫一路拉着我走得极快,回到屋里他赶走了侍女,叫我帮他卸下软甲。


    “我又不是你的婢女,老让我做这做那的。”


    赵泽荫脱掉靴子,一把将我抱起来仰着头笑,“你不愿意做我的娘子,那就当婢女吧。”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娘子婢女?!”


    “记性真差!”


    下了汤池,赵泽荫迫不及待将我压在身下,急切的吻令思念倾泻而出。


    夜色朦胧,裸露在水面上的肌肤有些凉,赵泽荫浅淡的眸子里流淌着温柔的光。


    “想我没有一正。”


    赵泽荫的手在我身上轻轻抚摸着,熟悉的触觉总是比我的灵魂先一步回忆起这个男人。


    “你先说。”


    “每天都在想。”赵泽荫笑了笑,摸着我微凉的肩头,“但必须习惯这种可念不可及的感觉。”


    “好吧,那我也想你。”


    “……可你表现得不太像。”


    我按住赵泽荫的肩,借着浮力翻身坐到他腿上,俯身吻他的额头,“我会慢慢学的。”


    “一正,一正……”


    无月的夜,尽情沉湎在欲海中,身如一片孤叶,不停飘啊,飘啊。


    沉沉睡去的赵泽荫确是累极了。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指尖轻抚过他胸膛的起伏。若此时我有一把匕首,便可轻易了结这段恩怨——可世间之事,从不如戏文里那般快意恩仇。


    纵有千般恨意,也只能深埋心底,连列为"必行之事"都太过奢侈。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有些人天生便是时代宠儿,如鱼得水;而另一些却似多余的弦音,唯有遗弃剔除,这首曲子才能完美演奏下去。


    胡思乱想了很多,冗长的梦里有人在亲吻我的脸颊,令人没法好好继续做梦。


    睁眼时晨光已漫过窗棂,新生的枝桠在春风里轻颤,恍若也在贪恋这初春的暖意。


    “在看什么。”


    “……我是不是睡过了?”


    将我重新按到床上,赵泽荫支起胳膊笑道,“今天陪我,已叫人去宫里通传了。”


    我伸个懒腰,心想也好,横竖最近没什么大事要办,春天一到我也困倦得很。


    “你去北州如何?”


    “把新国的海贼一口气打退了。”


    我一愣,连忙坐起身,“什么?!凶险吗?!你又来,何必事事躬亲!鲁莽!”


    捏了捏我的鼻子,赵泽荫笑道,“放心,这不完好无缺地回来了。”


    我捶了赵泽荫一拳,他却捏住我的手按在胸前。


    我暗自想,一些海贼,应该没有多危险,况且新国一直是大梁的属国,许是因海贼作乱向北州求援,赵泽荫恰好在,就顺便活动活动筋骨。问他是否如此,他想都未想便认了。


    倒真是他一贯作风。


    "你的事想必也办妥了。"他指尖缠绕着我的发丝。


    军情奏报自然早已呈至他案前,我便也将营救祝山枝的始末细细道来。他静默片刻,忽然翻身将我拢在身影里,"皇上的建议很好。但换作是我——会在丰州就地格杀。"


    "可若他们狗急跳墙伤了祝山枝......"


    "死了反倒干净。"他语气淡得像在议论天气,"再无须投鼠忌器。"


    我大吃一惊,连忙说,“可我的目的是把他活着救出来。”


    “这便是博弈之道。须得教敌人闻风丧胆,未战先怯。”


    我忽然想起小白曾说过,当时赵泽荫其实做好了我会死的准备,若我真殒命卑陆,他会即刻挥师破城,什么盟约道义皆可抛却,换句话说,他根本不和卑陆谈判。


    这个人真是复杂,他不会失去理智忘记最要紧的事选择第一时间来救我,可也会为了一个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人夺取兵权押上一切奔赴战场报仇。


    也许他只是时刻做好了失去的准备,若真到那一刻,他不会垂泪悲泣,他只会执起他的飞云枪,奔向敌人。


    我凝视着轻抚我眼睫的这个人,忽然明白了明途为何会说他"因深情故而无情"。


    "吕显设宴,今夜随我同往。"


    "该不是要商议你与吕家的婚事?"我挑眉试探。


    赵泽荫忽然坐直身子,眉宇间凝起肃色,"黄一正,听着——无论是吕遇婉还是齐霖,我都不会娶。"


    “啊?”我一下来了精神,赶紧凑上去问,“那你看上谁了,是上次露水山下相中的姑娘?”


    “对啊,相中了。”


    我啧了一声,可恶,怎么又出了岔子。原想借吕遇婉离间他与英贵太妃以及赵怀忠,岂料横生枝节。


    我瞥了一眼赵泽荫,心里盘算着既然如此得调整策略了。


    当即软绵绵攀上他肩头,我故意拖长语调,"王爷,王爷——究竟是哪家千金这般有福气?"


    “哈哈,你这么聪明,给你点时间自己去猜吧。”


    说着赵泽荫捏捏我的脸,起床练武去了。


    我咬牙切齿盯着他的背影,简直要气炸了,也罢,改日去一趟高府找沈双双打探一下情报吧。


    等赵泽荫活动完都已过了正午。我饿得两眼冒金光,一起回到城里我就嚷嚷着要回家吃饭,没多留我,赵泽荫只说晚上会来接我。


    才踏入府门,便见莺儿与厨娘们正在院里熬糖浆制冰糖葫芦。我要了一串坐在亭下,望着糖衣出神。


    徐鸮归来时打量我片刻,撩袍坐在石凳上,“怎么了,又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


    “来来来,快帮我出出主意。”


    听完我的问题,他沉思良久,“你是说你想把他的婚事搅黄,但又不想影响他成亲的结果。”


    “……好像是这样。”


    有些困惑地看着我,徐鸮眉间的沟壑好像从来没这么深刻过,“你这可把我问住了。既要破局,又要成局,天下哪有这般两全的法子?”


    我嚼着糖葫芦,心中有些烦躁,罢了,大不了撒手不管,横竖明途最初便不赞成这种报仇方式。


    这段时间金娘的状态依旧懵懵的,偶尔清醒,这些时日她时而清醒,却始终说不清遭遇过什么,只依稀记得我是"黄大人",口味不喜甜酸。也不知她何时才能恢复正常。


    暮色初临时小白驾车来接,路上连连告罪。我忽想起兆业所托,便问他可有心仪之人。


    这个小伙子瞬间红了脸,挠挠头说,“还没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人家何峰多会把握机会,不得不说他还挺有眼光,雪客这丫头可不是一般得漂亮。”


    “我想找一个知心着意的人为伴。”小白笑了笑,说道,“漂亮倒是其次。”


    “你过来。”我叫小白倾身过来,小声问他,“白小白我问你,除了吕遇婉和齐霖,还有哪家的姑娘和王爷走得近。”


    "那可多了去了。"小白扳着手指细数,"京中名门闺秀,哪个不想当亲王妃?"


    我一听这话瞬间泄了气。罢了罢了,随机应变吧,总不能把注意力都放在这种事上,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夜色中的私宅灯火通明,赵泽荫在门前迎我,目光掠过我的衣襟时微微蹙眉,"送你的玉牌为何不佩?


    “太贵重了,我怕弄丢。”


    没再说什么,赵泽荫带着我在仆从的指引下七拐八绕来到宅院深处,但见庭院深处立着个清瘦男子,身旁着淡紫罗裙的吕遇婉恬静如兰。


    那男子面色苍白似雪,说话时声气轻柔——正是吕遇婉的兄长,周正王嫡孙吕显。


    见到我并不意外,吕显拱手道,“黄大人,欢迎欢迎。舍妹常赞您聪慧干练,助皇后娘娘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笑了笑,回礼道,“小周王耳聪目明,便是不出门也能耳听八方熟知天下之事,一正得多多向您学习讨教才是。”


    对我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吕显笑道,“世间大势总藏于细微处。见一叶落而知岁暮,本是常理。”


    琉璃灯影摇曳。这副恭顺眉眼下藏着深不可测的从容。


    我环视满园新绿笑道,"而今正是草木萌发时节,谈落叶未免过早。"


    “哈哈,黄大人所言极是。”


    赵泽荫没兴趣听我们说话,大步走进屋里,“行了,喝酒!”


    入了席,歌舞这就跟着演了起来。我原本只对不停上来的各种点心小菜感兴趣,结果由于舞姬实在太漂亮,不由自主看入了神。


    一曲空山鸟醒,将鸟儿从苏醒到振翅飞翔演绎得栩栩如生,小小的鸟却在飞翔时拥有了整个天空,叫人心中万千情绪交缠,无限感慨。


    “她叫苳阳。”吕遇婉为我斟酒,轻声道,“年纪虽小,却舞艺超群。”


    我感叹,确实如此。女子柔软的身骨是竟能演绎出鸟儿一飞冲天的勇气和决心,真令人赞叹。


    “王爷最喜欢看苳阳跳舞。”吕遇婉唇角弯起微妙弧度,“上次还特意叫她去府上跳了一夜舞。”


    [吃瓜][吃瓜][吃瓜][吃瓜]赵泽荫这个人,也有很多过去呢,毕竟他年纪不小了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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